短暫的假期結束,宋明履行諾言帶著全店去八臺觀雪。陽、宋二人開車,趙小飛、杜默坐宋明的車,容瑞自然分配到陽玥一方。
一路行駛,兩側的樹漸漸變白,積雪越來越多。行至某處便是萬樹“梨花”,粉妝玉砌。不少空地里立有三三兩兩的雪人,挎著寫有八臺歡迎您的木牌。
宋明帶著一行人在大廳兌票,售票員告知,近日雪大,玻璃棧橋、滑索等娛樂設施都不能開放。三個小的一聽就哀呼,對方又說晚上有篝火晚會,配有自助燒烤和飲料,他們稍稍陰轉晴。
六人在空中自然的分成三隊,老板組,趙小飛杜默一隊,另兩人一起。
越往上山里積雪越厚,灌木叢不堪重負似的彎著腰低下頭。飛高俯視,群山相連,銀裝百里。
到達第八臺,空中已飄起簌簌雪花。此時觀景廣場上游客并不多,稀稀落落各自一方,一行人尋了隱蔽地方落下。
廣場中央立有十幾個帶著紅帽子的大雪人,圍在兩顆百年老柿子樹外。白雪覆枝椏,紅臉小白帽,風來也不歡。如此沉穩(wěn)的性子,卻又從純白世界里燒一個個紅色窟窿來。
杜默脫離二人組跑到樹下,滿樹紅彤彤的小圓臉,胖有千秋,十分可愛。她拿出手機,拍了不少才停手。
她將鏡頭轉向廣場邊緣,慢慢走過去,護欄外是另一番風景。眺望遠方,白云縈繞,與天相接。寒風起,云海涌,薄霧彌漫。垂眸俯瞰,千里冰雪,萬里雪飄。烈風拂面黑發(fā)狂,被震撼到的人陡然生出一股豪氣,心里又暗嘆總算有實景與宣傳符合。既然心思全占,她也就順風勢收了手機。
天空已變成鉛灰色,雪越發(fā)密實,穿過云海,落入被大霧掩了一半的山里。杜默用袖子接住幾朵大的,還未看清是什么形狀,后腦勺就挨了一“球”。哼,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干的。
“德彪,跟師傅去戰(zhàn)斗!”滿臉壞笑的容瑞手里拿著顆雪球蓄勢待發(fā)。
“我去?!迸脹]人往這里看,直接飛起,雪球從她腳下擦過。
“你這就沒意思了。”容瑞鄙視地掃了眼上方,吊兒郎當?shù)溃骸斑@有什么好看的,去雪仗區(qū)打一場吧!”
“走啊,叫其他人一起?!币欢ㄒ獔蟪穑槺阕屗朗裁唇小笆У拦阎?。
“行?!?p> 容瑞覺得杜默今兒爽快,沒想到其他三人更爽快,都已打好的腹稿壓根兒沒派上用場。
大家來到雪仗區(qū),他率先發(fā)言:“先說好可以打死,但不能中途開眼。我和陽玥一起,你們倆一組,宋哥替補?!?p> “行?!倍拍瑵M不在乎。
容瑞興奮地從雪堆上狂捧一大團,快速并成球,用力壓緊。不過這顆“鐵球”被趙小飛及時躲開,隨后他就莫名陷入被圍攻的處境。
“兄弟你和我是一組的?!比萑疬呴W,邊逮住機會捏雪團。
“我知道?!标柅h毫不猶豫將雪球砸過去。
“那你特么打我?!?p> 容瑞不滿回擊,卻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杜、趙二人的雪球已打在他身上。
“瘋了嗎?打我一個。宋哥,你快制止?!比萑鹜蚊髂沁吪苋?,怎料對方先是側閃,再猝不及防向他扔去一團雪,正中眉心,散落一臉。
這接一連二的突變,某人如遭晴天霹靂,憤憤不平地爆粗口:“我靠,你們?!?p> “鵝鵝鵝...”杜默無法控制地笑出鵝叫,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爺我不玩了!”
“不行。你開眼,我們就開眼打。是吧?”陽玥說得認真,向其他人示意。
“是?!比水惪谕暎谀橙擞謿庥煮@中憋不住地笑,那話要換作其他人說肯定達不到如此效果。
容瑞氣急敗壞道:“老子跟你們拼了?!闭f完胡亂地抓起腳下的雪,逢人就打,也沒時間捏“鐵球”。
一人難敵四拳吶,在他被“毆”得臨近奔潰時,“和平”使者宋明出面阻止了“團內(nèi)廝殺”。
當事人頹然地坐在地下,怒氣滔天地掃視一圈,四人只悻悻憋笑,也不說話。
休息了會兒,宋明提議大家一起堆雪人,提升提升隊伍的凝聚力。有人不愿,憋悶地坐在一旁。待四人堆好,叫他來合照。他一聲啊打,伴隨著飛腿,將雪人的頭踢碎。
四人:“……”
容瑞雙手環(huán)胸,故作得意地哼了一聲。但其心虛的眼神實在可憐,大家也就發(fā)揮出人性之善,不僅沒“合揍”,反而拉著不情愿的他與無頭雪人拍了照。
晚上七點,篝火晚會拉開序幕,第一臺廣場上的大型火堆邊圍著一圈人。廣場上空布滿雪人狀的小吊燈,深藍色光鋪散開去,將飛舞的雪也染藍,帶著這抹顏色落入火光。
燒烤架前的小哥們,一邊跟著音樂律動,手上的烤串也不耽誤。煙火氣帶著香味四處流竄,勾人饞蟲,站在近處的小朋友們不知咽了多少口水。
“哇,還挺熱鬧?!?p> “熱鬧個頭?!比萑鸪銎洳粋渑牧艘幌露拍念^,嫌棄地在她衣服上蹭蹭手上的“油”。還帶頭商量整他,小看了。
毫不意外兩人又追打起來。
其他三人見怪不怪,一同去飲料區(qū)拿喝的。
容瑞在杜默離她只有一步之遙時嬉笑道:“德彪,我們?nèi)ビ^景臺偷柿子吧?”
杜默一巴掌呼過去,不屑道:“你真好意思說出來。”轉移注意力是不可能的。
“那去撿柿子,下午我看見有幾個柿子要掉下去的樣子?!比萑鸫甏觐~頭,腦子又轉到此處。
“走。”女生已飛入空中。
寒風撥動著柿子樹,被搖暈的頭的紅果子一不小心跌落下去。杜默兩人剛好趕上這一幕,他們低下頭去,雪地里靜靜躺著好幾個紅果子。
“去玻璃棧橋看看?”杜默說著把帽子往前拉,幾個柿子還挺重。
“走!”反正門票里含這個。
“哦豁,柿子帶不走。”女生后知后覺。
于是他們干脆找了偏僻角落剝皮吃起來。甜是甜,就是有些噎人。末了,兩人出奇一致地用雪“洗手擦嘴”,隨便吃了幾口。接著又風風火火趕往圍著第七臺山腰而建的玻璃棧橋。
雪夜里,橋下是化不開的濃霧,橋面則因飛雪飄進,積攢起一層薄薄的雪。
“你看這兒有一排腳印,有人在上面嗎?”杜默停在上空指著雪上的印跡。
“去看看唄?!?p> 他們一路跟著腳印,于轉彎處見一人抱著手機瑟縮成團。一身白衣服,還帶著白帽子,不近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是“人”,還是個最多十七八歲的男生。
樹葉上的積雪突然落在橋頂驚動了男生,他站起來走到護欄邊,緊張地四處張望。
“我們要不通知景區(qū)人員?”杜默問。
容瑞的行字才出口,男生倏然將手機扔下橋,緊接著人就從橋上翻了出去。
杜默驚叫一聲,想也沒想去拉男生。可虛化狀態(tài)下,根本就觸碰不到人,雙手也只是抓了把空氣。她不知所措地跟在男生身旁,突然想到什么,對著手大喊:“白玉救命??!”
白鐲忽地從她手里竄出,一頭纏住男生,另一頭伸長出去抓住護欄。一個用力,將男生甩回橋上。
女生捂著小心臟往回趕,見容瑞蹲在男生一旁,把暈過去的他扶靠在護欄上,又從包里拿出手機給宋明打電話。
杜默聽他講完才去“撿”已化作一片水的白玉,戳戳沒有動靜,趕緊把它放進口袋里。可能是救人消耗太多妖力,養(yǎng)養(yǎng)幾天會醒吧。她面向容瑞問:“景區(qū)一般都有監(jiān)控的,你等會兒……”她還是虛化狀態(tài),不用擔心。
容瑞起身把地上的腳印搗亂,順手指向斜上方。
杜默定睛一看,那處赫然是一個監(jiān)控。而監(jiān)控上貼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非煙非霧狀,團心還有只黑眼睛
“這?”
“實化呀,白癡?!比萑鸹謴吞摶癄顟B(tài),那只眼睛便變成煙狀飛回他眼里。
“這……有這種操作,厲害?!蹦芊蛛x出來。
“……”厲害個屁,就能化出些小東西。被人逮住哪怕輕輕一拍,都能叫他痛得爆粗口,要是用些力,他真可以原地飛天。能不用則不用。
另一邊,宋明接完電話,開眼趕到客服大廳。他告訴工作人員,下午看見有人棧橋上走過,以為是景區(qū)人員,沒想太多。到篝火晚會他發(fā)現(xiàn)景區(qū)的工作人員都佩戴著藍色的工作牌子,工服大多是黑色。而那人兩樣都沒有。
工作人員聽完,立馬安排人調(diào)監(jiān)控。視頻顯示四點左右,有穿著白衣服的男子從棧道入口翻門爬進去…
杜、容二人等了幾分鐘,棧橋上的燈全部亮起,沒多久又有兩個工作人員趕來。
棧道濕滑難行,兩人互助將男生背出棧橋。出口處車輛早已等候在那,幾人合力將男生抬進車里,驅車離去。
隨行至此的杜默見燈光遠去,松了口氣。
“不嚴重?!?p> 女生側頭看著容瑞,對方解釋道:“如果一個人極度虛弱,瀕臨死亡或重病難治等等,身上會冒出黑氣,越多越嚴重,我們可以看見?!焙苊黠@剛才男生身上沒有。
兩人回到篝火廣場,除了趕上新一輪的烤串出爐,還有宋明的一頓批:私自亂跑,無組織,無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