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大娘了?!?p> 李卦璧做出大喜之態(tài),隨即還是塞了幾錠碎銀,年邁老婦推脫再三,推脫不過也就收了下來。
這世界金銀就是通貨,哪怕銅錢之類朝廷發(fā)行的貨幣作廢,金銀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的,這山村就算與世隔絕,終究還是得有一定的流通,金銀自然照樣有效。
不論老婦之前的推脫拒絕是真心還是客套,得了好處,態(tài)度自然與之前有所不同了,雖然沒表現(xiàn)得太熱情,卻也里里外外的忙活起來,又煮了些飯殺了只雞,弄上了滿滿一桌子菜。
菜都是家常小菜,賣相自然不怎么好看,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除李卦璧外的一行人略顯拘謹(jǐn)?shù)牡乐x了一聲過后也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李卦璧也裝模作樣的吃了點,確實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可一頓飯吃到半途,門外又響起了步聲與敲門聲。
“娃子,你們先吃著,吃完待會大娘來收拾?!?p> 年邁婦人聞聲放下只吃了小半碗的飯,起身往屋外走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其面色都冷了下來,帶著寒霜。
“滾,老東西,你還有臉來討飯吃?”
“張二嫂,您行行好,隨便給點剩飯吧,我實在餓得不行了?!?p> “去去去,跑別家去,今天沒有剩飯?!?p> “張二嫂,我餓了三天,真沒其他辦法了,別家都對我嫌棄的很,也只有你愿意賞口飯了,再不吃點我怕是挨不過今晚……”
年邁老婦出門之后,門外響起了爭吵聲,一道怒聲呵斥,言語里難掩厭棄,正是老婦人,另一道則苦苦哀求著。
“這村里還能有乞丐?”
鐵口老道有些發(fā)愣。
要說縣城有乞丐不稀奇,可哪有乞丐在鄉(xiāng)里山村乞討的,山村里都是地里刨食的尋常人家,能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有結(jié)余的去施舍別人。
更何況這山村與世隔絕自給自足,沒什么大災(zāi),能在這活下來的想必也是祖輩延續(xù)根深蒂固了,再怎么也混不到祈食度日的程度。
“我去看看?!?p> 李卦璧也是眉頭微皺。
這家的老太太從之前的接觸來看不是什么刻薄的人,連他們這些外來的陌生人都能允許留宿,尋常施舍點飯菜應(yīng)該不至于大聲喝罵,說不定是碰到地痞之類的麻煩人物了。
念及此,李卦璧放下碗筷起身走向門外,李清歌見此也跟了上去。
可推門而出,事情卻并不像李卦璧所想的那般。
門外的乞丐同樣是個老者,衣不蔽體頭發(fā)斑白,雙眼無神渾渾噩噩的,身上臟到泥土塵埃都已經(jīng)與身體沁出的油漬混合結(jié)痂了,就這扮相,怎么也當(dāng)不了地痞。
而且兩人雖然發(fā)生口角,可明顯是年邁老婦‘張二嫂’占了上風(fēng),老乞丐只是一味的哀求著,惹人憐憫。
“就剩下一桶豬食了,吃不吃!”
可能也是被老乞丐吵得不耐煩了,張二嫂繞道后院,又提了一桶糠麩與菜葉混合而成的黃色漿水‘咚’的一聲頓到了老乞丐面前。
“吃吃吃,謝謝,謝謝……”
老乞丐連連道謝,根本沒有嫌棄或者惡心,飛快的俯下身用臟兮兮的手撈著里面的糠麩狼吞虎咽起來,稀溜溜的聲音不絕于耳,顯然是餓壞了。
“大娘,那些飯菜我們也吃不完,要不……”
李卦璧見此一幕,也是浮現(xiàn)出一縷不忍。
雖然知道此界之人不可能如現(xiàn)代社會那么衣食豐足,可這面對老乞丐這連豬食都狼吞虎咽視若珍寶的模樣,著實有些沖擊他的三觀了。
他不是什么圣人,沒什么悲天憫人的大慈悲,可只要是個正常人,哪怕是再惡,心中也總會有一縷善念,自身無憂,自有憐憫之心。
“娃子,這事你別管,他沒資格吃飯菜,有口豬食給他就不錯了。”
張二嫂面色依舊冷冷的,就這么平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老乞丐吞咽著豬食。
“大娘,咱們就好人做到底行嗎,我實在看不得這般凄慘的模樣?!?p> 一旁的李清歌眼珠子一轉(zhuǎn),挽住張二嫂的臂膀賣萌哀求起來。
別看她經(jīng)常在李卦璧那吃癟,可其生得一副乖巧中帶著點古靈精怪的討喜面貌,張二嫂還真就吃她這一套。
許是刀子豆腐心,被李清歌磨了幾句過后,張二嫂的面色略微放緩,沖老乞丐了一聲,說道:“隨你吧,飯菜你們付了銀子的,自然由你們自己處置?!?p> “那就謝謝大娘了?!?p> 李清歌聞言嘻嘻一笑,飛快的小跑進(jìn)屋里,用缺了個口的瓷碗盛了滿滿一碗飯菜出來,遞給了老乞丐。
“這……”
從豬食桶里抬起頭的老乞丐看著面前的飯碗,怔住了。
“老大爺,吃吧,不夠還有?!?p> 李清歌將瓷碗遞了過去,老乞丐一時間沒緩過來,愣愣的下意識接住,片刻后才連連道謝,眼角也似乎帶起了水潤,最后老淚縱橫,順著面龐的污垢留下兩道明顯的蜿蜒痕跡。
“用筷子吧?!?p> 李卦璧這時也遞了雙筷子過去,阻止了準(zhǔn)備用手抓的老乞丐——卻是李清歌剛剛弄的匆忙,忘記拿筷子了。
“謝謝公子,謝謝姑娘……”
老乞丐點頭搗蒜般連聲感謝著,生疏的握住筷子就飛快的在碗里扒拉起來。
“大爺,還要嗎?”
李清歌見老乞丐幾口就扒完了碗里的飯菜,隨即問道。
“不用不用,我已經(jīng)吃飽了?!?p> 老乞丐倉皇擺手,隨后走到院子里一桶井水旁,將碗筷沖洗干凈,才小心翼翼的用烏黑的手托著碗沿和碗底遞給了李清歌,再次躬身各自道了句感謝,然后佝僂著身子往院外蹣跚而去。
“你倒是好心?!?p> 李卦璧對李清歌笑了笑,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
“那是,本姑娘最喜歡做好事?!?p> 李清歌得意一笑,說道:“指不定這還是個隱士高人,以后會傳我?guī)妆窘^世秘籍報答我?!?p> 李卦璧聞言啼笑皆非的搖頭:“你想得倒挺美。”
他早就用神識掃描過這老乞丐了,氣血衰敗至極,說垂垂將死都不為過,哪來的什么隱士高人。
“你還別不信,我之前也是在田地里救了個普通老頭,結(jié)果不就傳授給我馴獸術(shù)了,上上次我還救了個老太太,結(jié)果人家兒子巨有錢,給了我好多銀子……”
李清歌柳眉一挑,得意洋洋的如數(shù)家珍起來,聽得李卦璧都開始疑人生。
難道李清歌有傳說中的主角光環(huán)?
咱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考慮抱個混好處?貌似我不是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