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華（下）

　　地平線上，曙光破曉，火紅的陽光灑在劉陽身上，他一夜未睡，在天臺上坐了一晚。

　　等待，一直等待……

　　他不確定，明天，還會不會睜開眼，會不會看見熟悉的天花板，聽到熟悉的鬧鐘聲音，還有老媽的信息。

　　小曼的事情還沒結(jié)束，小茵可以得救，殺人狂不知道是誰……

　　心臟跳動的聲音，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越加燥熱，腦子越來越疼。

　　太陽緩緩升高，照亮萬物，人影一動不動。

　　死亡的恐懼在劉陽心底蔓延，他還是害怕，害怕明天真的死了……

　　在某一刻，死神，來了。

　　青年癱軟在地。

　　……

　　意識回歸。

　　劉陽睜開眼睛，是昏暗的房間，微不足道的陽光從窗簾間隙透過，落在書桌上，幾本書在哪靜靜躺著。

　　他眼中是熟悉的天花板，身體和意識，此時都沉重?zé)o比，背后全是冷汗，他前一刻，還在如遭雷擊，陷入一切停滯的死亡意識中。

　　劉陽有一瞬間，以為真的結(jié)束了，但是沒有，現(xiàn)在又醒了。

　　他用手撐起身體，感覺很費勁，意識中，那種惡心的感覺，比以往更加貼近。

　　現(xiàn)在這樣子，根本連小區(qū)門都出不了，更別說調(diào)查了。

　　“真是頭疼啊……”劉陽捂著額頭，強(qiáng)忍著不適感，搖搖晃晃的走到冰箱門前。

　　喝了兩杯牛奶，吃了點東西，感到好點后，他又回到臥室，爬進(jìn)游戲倉中。

　　噗。

　　游戲倉合上，房間恢復(fù)安靜。

　　虛擬世界內(nèi)，一處萬里無云的大草原上，溫暖的陽光下，微風(fēng)佛過大地，小草搖曳，佛過耳邊，帶來空靈微弱的音符。

　　劉陽閉上眼睛，靜靜躺在這片虛幻的草地。

　　很輕松，他有一刻想一直待在這里，不想出去，就這樣生活下去，多好啊……

　　別開玩笑了！劉陽抿嘴，咬了一下嘴唇，沒有明顯的實質(zhì)感覺，只有冰冷的搞笑提示。

　　這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開始思考。

　　殺人狂，很好解決，一個殺手，隱藏在影子中才是威脅最大的，暴露之后，不過是貓捉老鼠。

　　現(xiàn)在有幾乎準(zhǔn)確的時間。

　　那個人，在調(diào)查隊布下網(wǎng)之前，就去過他的臥室，前幾周的出門時間是……

　　殺人狂在十二點后，調(diào)查隊到之前，就在來過自己的臥室。

　　只要到時候布下埋伏，就很容易了……

　　不用想太多，很容易。

　　但，殺人狂是誰？為什么會來找我？我難道認(rèn)識？

　　劉陽想來想去，覺得都不可能，應(yīng)該是巧合。

　　自己每次回到十三號，都是一模一樣的經(jīng)歷，世界沒有絲毫改變，他只是回到了起點。

　　自認(rèn)倒霉吧，呵，劉陽突然覺得好笑，自己一個得了絕癥必死的人，還要被另一個瘋子盯上。

　　你選擇病死？還是被割——喉死？

　　仿佛有個聲音這樣跟他說，像是掌握一切的命運女神，冰冷，殘酷。

　　還有小曼的事情，他還沒弄清楚。

　　要去一趟伽馬市，劉陽心里做了決定。

　　無論如何，他都想弄清楚，小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劉陽又沉沉睡去，被精神深處的疲倦，帶入陰郁的、到處都是泥濘沼澤的夢境。

　　他一直負(fù)重前行，緩緩前進(jìn)，想要到達(dá)岸邊。

　　可一直都看不到有岸。

　　……

　　傍晚。

　　霞光隱退。

　　天空漸漸灰暗，最后一絲晚霞也被吞噬，還未入夜，路燈早早亮起，小區(qū)內(nèi)的活動人群也喧鬧起來。

　　電梯上行，劉陽背著燈光，看著玻璃外小區(qū)的景象，面無表情，眼神怠倦。

　　叮。

　　到了啊，劉陽微低著頭，走出電梯。

　　他在想著什么，雙手插在褲兜里，看著冰冷的地板，一步步往前走。

　　走廊這時候，變得好像很長。

　　劉陽停下，轉(zhuǎn)身，低垂的眼睛抬起，站在一處房門前，靜靜站著，看著面前的棕色原木門，又想了很久。

　　呵。

　　他搖搖頭，自嘲般的笑了一聲，然后抬起右手，伸出修長的食指，按在一旁的門鈴上。

　　叮咚！叮咚！……

　　“來啦～來啦～”

　　門后隱約有聲音傳出，過了一會，門被打開。

　　一個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有著圓潤的小眼睛，和嬰兒肥，兩人相似，似是雙胞胎。

　　“大哥哥，有什么事呀？”小女孩搶在男孩前問道。

　　“我先到的……”小男孩努嘴，散發(fā)不滿，幽怨的盯著自己的姐姐。

　　劉陽嘴巴微張，沉默一會，疲憊的眼睛默默看著這對姐弟，按門鈴的手慢慢放下，說不出話來。

　　“琳琳，朗朗，是誰來了?。俊蹦兄魅诉呎f著，邊從里面走出來，站到一臉好奇的姐弟后面。

　　“爸爸，爸爸，是沒見過的帥氣大哥哥！”姐姐又搶著道。

　　“是，唔，我知道了，是爸爸的朋友吧……”弟弟摸摸腦勺，覺得自己領(lǐng)先一次。

　　男主人看向門前面色陰沉的劉陽，回想一會，沒見過，是不認(rèn)識的人。

　　看起來很危險。

　　“你是誰？”他警惕的問道，把兩姐弟護(hù)到身后。

　　“我，”劉陽吐出一個字，看了眼在爸爸身后，露出兩個腦袋的小家伙。

　　他勉強(qiáng)擠出笑容：

　　“我在找我朋友家，看錯地址了，不好意思?！?p>　　說完他微微點頭，轉(zhuǎn)身走向電梯。

　　“莫名其妙?！蹦兄魅肃u著眉頭，看了眼那個佝僂的背影，然后關(guān)上門。

　　走廊恢復(fù)平靜。

　　這里是A棟。

　　“我過來干什么……”

　　劉陽低聲自言自語，他在電梯里，看著窗外的夜幕。

　　那個殺人狂，是被發(fā)現(xiàn)了才狗急跳墻，轉(zhuǎn)移目標(biāo)，開始炫耀自己有多厲害，多瞧不起調(diào)查隊嗎？

　　而不是放棄行動……

　　真是喪心病狂，他是為什么而行動呢，又在追求什么，純粹的殺手嗎？……

　　……

　　第二天。

　　晨光破曉。

　　呼！

　　劉陽被驚醒了，夢到了那個視頻里，小曼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他就在路口邊旁觀，無能為力。

　　“你呢，那時候，你又在干什么？”那時耳邊又響起青子的聲音，把他驚醒。

　　劉陽甩了甩暈沉的腦袋，看向大熊貓鬧鐘。

　　鬧鐘沒響，離他調(diào)的時間還早。

　　十四號，早上九點鐘。

　　昨晚失眠了，直到凌晨，他才半夢半醒睡著。

　　很疲憊，渾身無力，可自從醒后，精神一直活躍，瞬間睡意全無，只想著要起床。

　　窗簾打開，晨光照入臥室，他仿佛恢復(fù)了一點活力，然后起床洗漱。

　　今天，他要去一趟伽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