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血色修道院(2)
西瘟疫之地,壁爐谷。
往日寧靜的血色十字軍壁爐谷營地內(nèi),來去人馬匆匆,原來一直敞開的營地大門也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一半,門口警戒的哨兵比以往增加了幾倍,圍墻和塔樓上現(xiàn)在也密布著巡邏隊,雖然場面看上去還是比較平靜,但從每個人神色凝重的表情上,都可以判斷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亡靈壁壘的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近十天了,血色十字軍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也傳到了這里,雷諾莫格萊尼帶領(lǐng)著手下數(shù)騎匆匆突圍而來,帶來了老莫格萊尼戰(zhàn)死的消息。
這幾天里,一道道命令從壁爐谷中心指揮大廳內(nèi)發(fā)出,來自各個角落的血色十字軍隊伍的領(lǐng)袖匆匆趕來,壁爐谷門口通向外面的山道上形色匆匆的人絡(luò)繹不絕,大領(lǐng)主死了,但新的領(lǐng)袖要盡快選出,血色十字軍的事業(yè)還是要繼續(xù)下去。
在中心塔樓的指揮大廳里,阿比迪斯、伊森利恩、提里奧弗丁,杜安,甚至包括白銀之手騎士團現(xiàn)在的領(lǐng)袖賽丹達索漢都來了,賽丹達索漢當年和血色十字軍的這些首領(lǐng)們同生共死,雖然現(xiàn)在大家分屬兩個派系,但生死之交的感情還在,聽說安德羅斯莫格萊尼戰(zhàn)死,他甚至從遙遠的荒蕪之地日夜兼程趕來,途中竟然連續(xù)換了好幾匹金色駿馬,方才風塵仆仆地趕到這里。
雷諾莫格萊尼和他弟弟達利安莫格萊尼滿臉都是悲傷,兄弟倆端坐在那里,血色十字軍的領(lǐng)袖們一個個上前安慰,莎莉懷特邁恩一身黑色長袍,站在一個角落,她的俏臉被黑色長袍襯托得更顯白皙。
“我們和天災(zāi)的仇恨不共戴天!”阿比迪斯的嗓音總是最大最粗。
賽丹達索漢,“白銀之手在對待天災(zāi)的事情上,永遠站在血色十字軍這一邊。”
雷諾微微起身表示感謝,在坐下時候,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角落里的莎莉,似乎心有靈犀,莎莉的眼光也正好往這里看來,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匯,雷諾感覺心里震動了一下,他連忙閃開視線。
“血色十字軍不能無主啊,現(xiàn)在老莫已經(jīng)陣亡,當務(wù)之急是趕快尋找一個新的領(lǐng)袖?!币辽髡f出自己的想法,大廳里頓時響起一片嗡嗡聲音。
“這有什么好說的,老莫死了,當然是小莫接班,”阿比迪斯大嗓門又響起來了。
聽了阿比迪斯的建議,大廳里再次響起一片聲音,血色十字軍內(nèi)的大小頭領(lǐng)交頭接耳,過了好一會,聲音漸漸平息,賽丹達索漢說話了,“白銀之手對于血色十字軍內(nèi)部的首領(lǐng)事務(wù)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但作為多年的老朋友,我還是想建議一下各位,按照資歷和水平,提里奧弗丁是最合適的人選?!?p> 他的話音剛落,提里奧弗丁就站了出來,“感謝賽丹達索漢的推薦,但是我要說的是,抗擊天災(zāi)是我自從加入白銀之手以及后來參加血色十字軍的理想,我對于首領(lǐng)的職位從來沒有興趣也不想當這個首領(lǐng),而且我的年紀已大,還是讓年輕人來挑起這個重擔吧?!?p> 提里奧弗丁這樣一說,將本來還有些躍躍欲試的幾個老頭領(lǐng)擋在了門外,因為比起年齡和資歷,目前在場的沒有一個能超過提里奧弗丁的,連他都推辭首領(lǐng)一職,其它人也就不太好說出來爭取這個位置了。
這樣一來年輕人里相對出類拔萃的也就是莫格萊尼的兩個兒子了,沒有人比他們更合適了,雷諾莫格萊尼正值二十上下,達利安十四五歲,顯然雷諾更合適擔任新一代領(lǐng)袖。
在幾位老人的推動下,雷諾莫格萊尼接受了新的血色十字軍首領(lǐng)的職務(wù),并約定第二天進行正式上位宣誓儀式。
深夜的壁爐谷內(nèi),火把將整個營地照得通明,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睡不著,在忙碌著,因為明天的新的血色十字軍首領(lǐng)又將誕生,需要在營地內(nèi)搞一個簡單的儀式,準備工作連夜開展。
在營地的一間隱秘的臥室里,壁爐里的爐火正熊熊燃燒,木材發(fā)出嗶撲的爆裂聲,雷諾和莎莉兩人正躺在床上,看兩人身上微淌的汗水,方才是經(jīng)歷過一場激烈的云雨,現(xiàn)在正擁抱在一起,“莎莉,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p> 莎莉在雷諾的胸膛上抬起頭來,她的眼神迷離,柔聲道,“從今以后,我們能公開身份嗎?”
雷諾頓了頓,“暫時還不能公開,畢竟父親剛剛過世,我也只是剛坐上首領(lǐng)位置,還需要一段時間?!?p> “我今天在指揮廳里看到了一些人,包括伊森利恩還有那個提里奧弗丁,他們似乎并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我需要他們相信什么?”雷諾側(cè)頭看向莎莉。
莎莉柔柔嘆了口氣,“親愛的,你能不能和我講真心話?”
“什么?”
“是不是你殺了你父親?”莎莉聲音雖然輕,但語調(diào)十分堅定平靜。
“你在說什么?”雷諾猛地掙脫開莎莉,一下子坐了起來。
莎莉也用手臂支起自己身子,眼神堅定地看著雷諾。
雷諾被莎莉看得心神不寧,他堅持了一會,終于招架不住了,猛地雙手抱頭,痛苦地喊道,“你別逼我了,是我,是我,是我干的?!?p> 見雷諾痛苦地用手敲自己頭,莎莉心痛地用自己身體環(huán)保住他,雷諾像個孩子般地在莎莉溫暖的身體里哭泣起來,“我大逆不道,是我干的,我要見你,他老是阻擋著我,我要見你啊。”
“我早就猜到了?!鄙蛘f,“那天你帶人匆匆跑回壁爐谷我就知道了,你放著修道院這么近的距離不去,冒著巨大危險穿越亡靈的領(lǐng)地,我就知道了?!?p> “怎么辦?現(xiàn)在怎么辦?莎莉,你能不能原諒我,如果你不能原諒我,我只能一死了之了?!崩字Z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盯住莎莉。
莎莉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生憐憫,少年往事浮現(xiàn)在眼前,兩人在山谷間一起練功,莎莉不小心扭了腳脖子,小雷諾連忙蹲下脫下她鞋子為她揉腳,山谷里的果樹成熟了,小雷諾為她爬上樹梢摘野果子,她用牧師的治療術(shù)為野兔療傷,兩人一起抱著野兔開心地笑著,在叢林里追獵野狼,其中一只野狼向莎莉撲來,小雷諾奮力攔在前面,用清算技能責令野狼強行改變攻擊目標,從攻擊莎莉變成攻擊雷諾自己……這些一幕幕就仿佛發(fā)生在昨天。
眼前的這個男人,和她青梅竹馬,從小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等到兩人成長為青春少年時候,雙方的心早已經(jīng)放在一起了,誰都離不開誰,當威嚴的父親,血色十字軍的領(lǐng)袖強行將兩人分開的時候,莎莉無數(shù)次在黑夜里一個人眼淚打濕了枕巾。
她原本以為至少在好幾年時間里,她再也見不到雷諾了,可是她無論如何想不到雷諾為了自己,他竟敢將自己親身父親都殺死了,從此將背負弒父者的惡名,就同那個阿爾薩斯一樣,成為人人唾罵的對象,如果這個世界上連自己都無法接納他,那么他就已經(jīng)死去了,而他這些所作所為不就是為了自己嗎?
想到這些,莎莉不再猶豫,“我原諒你,親愛的?!?p> 聽到莎莉原諒自己,雷諾終于放聲嚎啕大哭,痛苦自責和高興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莎莉緊緊抱住他,將自己美麗的臉龐埋進了他的頭發(fā),喃喃低語,“從今往后,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你犯下的罪孽等同是我的罪孽,我只有你,你就是全世界。”
壁爐里燒的火漸漸暗了下去,窗外山谷里的風逐漸加大。
一個踉蹌的身影在黑夜山谷里悄行,他穿過了一些低矮的樹叢,似乎聽見有一些響動,連忙躲在樹干的背后,等到周圍一切都平靜了,再次起身躲躲閃閃地摸索前行。
壁爐谷大門正上方的哨塔頂上,三五個巡夜的士兵正無精打采地四處瞭望,一個血色十字軍的少尉帶著兩個士兵登上塔樓頂,見到軍官前來,上面幾個士兵趕緊立正敬禮,“明天新首領(lǐng)要舉行儀式,大家都打起點精神來,不許出什么幺蛾子。”
“是,長官?!?p> 上尉走到塔樓邊緣,仔細地眺望黑色中的群山,良久,他自言自語道,“那邊有什么東西嗎?”
聽到他的話,一旁眾人都湊了過來,相互伸長脖子眺望,“沒有哇,”“好像沒有東西啊。”
又繼續(xù)觀望了會,上尉回過身來,“難道是我眼睛花了?”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叫了起來,“有東西,有東西,過來了。”
在壁爐谷大門的正前方,火把照亮的一塊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走近點看得到他身上滿是血跡,慘白的臉上也是干涸的血跡,幾個哨兵趕忙彎弓搭箭,“站住,要不就射箭啦!”
那個身影停住腳步,然后舉起雙手,“不要射箭,我不是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