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小姐的眼淚

　　程媽以肉眼可見的神速恢復(fù)正常.

　　她的計(jì)劃簡單:迎娶繽紛到程家.

　　這可是一個大福星啊，她只要在這個家里，家里的大砍小砍輕易就過去了.如今有了這上上簽的神示，她更加篤定繽紛就是這程家人.不過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那就是繽紛是孤家寡人，沒有娘家，作為受過婆婆氣的程媽的人，于她而言，繽紛鐵定是個翹不起小辮子的媳婦，以后這個家當(dāng)家作主的事兒那還是她說了算嘛，他們這一輩子是一點(diǎn)錢都沒有存到，，眼見著兩個兒子這么大了，還沒有娶媳婦，作為父母，程爸和程媽也還是著急上火的，如今光景不好，幾十年下來，竟然身無分文，別說彩禮就連兩個兒子上學(xué)的錢都是到處跑了借的，一輩子沒有長進(jìn)，也學(xué)不會其他人會到大城市打工賺錢養(yǎng)家糊口，平日里，生活上只要沒錢就要去借，如今要是程西娶了繽紛，這一房媳婦算是有了著落，就依繽紛的情況是不用給彩禮的，，況且繽紛是不會要彩禮的，因?yàn)闆]有娘家人，這禮都沒有個下處去.而且，依程媽的毒眼觀察，繽紛好拿捏著呢.

　　她心里盤算著，把繽紛省下來的這份彩禮和花銷給程東娶媳婦不正好嗎?白得一媳婦，而且不會有后顧之憂.程媽越想越覺得劃算，于是把程西喊進(jìn)屋.

　　“程西，你也老大不小了，趁我現(xiàn)在身體好了，還年輕，能幫你帶的動孩子，你趕緊和繽紛結(jié)婚吧.”

　　程西納悶了”前兩天你還跟我說繽紛不好呢，怎么今天要讓結(jié)婚了”

　　“那幾天不是迷糊了嘛，覺得繽紛有點(diǎn)太小孩子氣了，但是從白龍廟趕會回來之后，我就想通了，繽紛是個識大體，又可愛的女孩子，很多時候更像開心果一樣的，你說她傻，她可不傻，你說她精明她又不計(jì)較.”

　　“媽，戴紅給你還打電話嗎?”

　　“你這孩子，戴紅都嫁了老板了，你還想著她”

　　“我一直覺得戴紅是和我有誤會的，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愛錢愛打扮都不假，但是……”

　　“得了，我兒子，你們已經(jīng)不可能，而且，就算是戴紅要進(jìn)這個家我都是不要的.”

　　“媽，你以前很喜歡戴紅的”

　　“以前是喜歡，覺得那姑娘長的好看，個子又高還時尚，哪成想，是個愛錢的嘛.我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依戴紅的條件，十萬彩禮都是不夠的吧.我們有這么多錢嗎?”

　　“誰家不要彩禮，你這怎么想的”

　　“繽紛就不要彩禮”程媽信心滿滿.

　　“你問過了?”程西不以為然.

　　程媽可不樂意了，瞪著眼睛說道”不信可以去問她”

　　程西覺得好笑”你好意思問?你怎么張口問呢?”

　　“我肯定不會問，但是吧我可以找人問”

　　“誰啊?”

　　“你奶奶呀”

　　程西不禁噗嗤一笑”媽，你真是敢想啊，我奶奶會幫你這事兒?”

　　“會幫，”

　　“你怎么這么確定”

　　“你奶奶可是個戲精，演戲最拿手，等我去和她說，哎，我可說好了，如果繽紛答應(yīng)了，你們就得辦事兒了”程媽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

　　程西只覺得好笑，先不說奶奶這位千金四小姐會不會幫她恨了一輩子的兒媳婦，就算是奶奶答應(yīng)來說繽紛當(dāng)自己的孫媳婦，那繽紛也未必會答應(yīng)不要彩禮吧，反正他還沒聽說過不要彩禮的媳婦.讓他們幾個女人去搭戲臺唱戲吧.

　　過了這幾天，程媽恢復(fù)的差不多了，繽紛就決定回昆明去上班。因?yàn)橹盀橹虌尩牟∏樗o掉了工作，現(xiàn)在春節(jié)剛過，正是找工作的好時候，她需要提早回昆明做準(zhǔn)備。這邊才要準(zhǔn)備，程媽那邊就坐不住了，當(dāng)天晚上就來到程奶奶家催著程奶奶辦事。第二天一大早程奶奶就來家里了，進(jìn)了繽紛住的房間。

　　“繽紛，我年紀(jì)大了，以前我住這老房子的時候啊，程西才會跑，程東就出生了，他媽媽可是個厲害角色呢，你瞧瞧我這手”說著這位四小姐伸出左手，手指纖長，一看就是沒干過活的手，雖然老年斑明顯但是一點(diǎn)繭都沒有，小手指彎曲伸不直“這個小手指，就是程西的媽媽給我掰斷的”

　　繽紛嚇一跳“不會吧，不像啊，阿姨看起來對人還是可以的，說話就笑呵呵的。而且，那得多大的心勁兒才下得了這狠手呀”

　　“不信你去問，前些年，她還打我呢，這就是打架的時候她給我掰斷的?！崩咸f著不禁激動起來，眼淚撲簌簌就掉下來了，這個速度秒殺一眾演員啊，嚇得繽紛站起來不知如何是好，趕緊遞上一張紙巾，老太太接過紙，接著說“我要不是為著程西我才不想管這事呢”

　　繽紛看老太太哭的可憐，也有些動容了。老太太拉過繽紛的手繼續(xù)眼淚撲籟籟掉下來“以前啊，程西的爺爺活著的時候，家里條件好，程西大手大腳習(xí)慣了，程西的爸爸也是被老頭子慣的吃不了苦，孩子都這么大了，還沒怎么下地干過活，也不會掙錢養(yǎng)家。程西的爺爺死了以后，程西和程東的學(xué)費(fèi)都是東拼西湊借來的，估計(jì)到現(xiàn)在都還有沒還完的錢呢?！?p>　　繽紛納悶，這程西家房子老舊這是看的出來的，家里不富裕也是真的，但不至于吧，再說，這老太太說這半天是要告狀說程西的父母不能干嗎？沒把日子過好嗎？我是個外人，給我講這些短兒有什么意思呢？難不成她的意思是要我別對程西家這么好，趁早撤了？看來這老太太和程媽的仇恨挺深啊，因?yàn)檫@是繽紛最不喜歡的張家長李家短的八卦，當(dāng)八卦內(nèi)容已經(jīng)超出范圍，她就想躲避了，但是這雙手被老太太死命拉著，硬逃也不好，老太太年紀(jì)大了，聽她嘮叨幾句，就當(dāng)解悶兒吧。

　　老太太看繽紛也不說話，不同情她的遭遇也不張口安慰她，一個人說的那么無趣，事先做好的工作全白費(fèi)了，白瞎了這一身的演技。只好訕訕的抹抹眼淚正色說“奶奶是個實(shí)在人，不會拐彎抹角的，今天是想打聽一下你的意思，愿意給我當(dāng)孫媳婦不？”

　　這話說的真的是180度大轉(zhuǎn)彎，剎車來的太突然令繽紛猝不及防，差點(diǎn)沒有一口氣噎死“奶奶，你說啥？”

　　“你是嫌棄我們家窮嗎？”老太太面露尷尬。

　　繽紛好笑道“沒有的奶奶，我也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只是你這個鋪墊和結(jié)局太讓人始料不及了。”繽紛說著說著還想笑。她心想，這老太太年紀(jì)大了，怕是有點(diǎn)糊涂了。

　　老太太見繽紛笑著，并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大膽說起來“繽紛，你在這里也有一段時間了，家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程西的媽媽雖然對我不好，但是對你怎樣，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程西這孩子又是這么優(yōu)秀孝順，就這么說定了，既然你不嫌家窮，我就找人看一下日子，你和程西就把事兒辦了，我也能早日享個四世同堂。你這孩子啊就是懂事兒，”

　　繽紛正要張口，就被老太太叨叨叨的打斷了“窮人家也不能比有錢人家，你們家也沒有什么人了，這里就是你唯一的家，彩禮呀，下聘呀，這些咱都沒法辦了，你娘家沒人嘛，等我找人看好日子，咱一家人聚一起吃一頓飯就行了，你覺得行不？”

　　繽紛這算是聽明白了，這遠(yuǎn)近聞名的四小姐果然非同小可呀，這一個又一個的坑的確是防不勝防啊。繽紛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兒，娘家沒人，她連個問處都沒有，真的是父母在，生命尚有來處，父母不在，生命只剩歸途。

　　現(xiàn)在連個張口要彩禮的人都沒有，彩禮一般都是給娘家父母的，繽紛想著想著，不禁寒從心起，人一旦沒有底氣就是泄了氣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