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朱公子的婚禮

　　被逼酒的那天后很長一段時間，再沒人主動提出聚餐玩耍了，總覺得尷尬。直到這一日周六上午朱公子打來電話喊程西和繽紛到他們租住的房子談事情。

　　程西和繽紛走路過去，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差不多走了一個半小時，路過鐵路，路過學(xué)校，路過開滿三角梅的院墻，午后陽光明媚，映著三角梅的花色，顯得兩個格外快樂美好。

　　“哎，朱公子說了什么事兒嗎？”繽紛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沒有，不管他，反正無事兒，也好長時間沒聚了，就當(dāng)過去玩兒唄。”程西捏一朵亮紅色的三角梅放在繽紛的馬尾上，懶洋洋的趁著繽紛也是相當(dāng)?shù)暮每戳恕Ｒ郧俺涛鳑]有認(rèn)真端祥過繽紛，繽紛屬于耐看型的，那種乍看沒感覺，但是多看幾眼很是溫潤如玉。寬寬的額頭，平平的不濃不淡的眉毛，雙眼不大不小，算不上驚艷，但也是水汪汪的，有神兒，鼻子還是很挺拔的，嘴巴屬于可愛型的，下巴尖尖的，整體看，還是屬于好看型的，若說程西看著喜歡，那也是在這一刻開始的。

　　也是從這一天起，走到哪里，程西都喜歡牽著繽紛的手，很自然的往前走著。

　　來到朱公子租住的民房里，一整張床占據(jù)了一半的空間，床邊依次靠墻擺放著桌子，架子，桌子上凌亂的放著幾本書，據(jù)朱公子自己說，是要考事業(yè)單位的。和床相對放著的是一個沙發(fā)，舊且臟，沙發(fā)和床之間是一張二手茶幾，其中一個抽屜已經(jīng)脫落，茶幾上到處擺一些瓶瓶罐罐，看起來很久沒擦過了。茶幾旁邊的地上的電磁爐上煮著一鍋豬腳紅豆，朱公子正蹲在旁邊翻動著，抬頭看見程西和繽紛走進(jìn)來，他熱情的招呼著，拍拍沙發(fā)上的灰請他們坐下。

　　繽紛看只有朱公子一個人，便問“燕子呢？”

　　朱公子沒有抬頭“去城中村一個理發(fā)店了?！?p>　　“啥時候回來？”繽紛沒有落座的意思，依然站著。

　　“才出去呢，你們沒碰著她？”

　　“沒有，她要去哪個理發(fā)店？”繽紛問著。

　　朱公子依舊翻著那鍋豬腳，想都沒想道“不知道，說是去問一下下周周日的婚禮，新娘子盤頭的事情?！?p>　　“盤頭？”程西和繽紛異口同聲。

　　“啊，我們定了下周日結(jié)婚，其他同學(xué)的請?zhí)家呀?jīng)發(fā)了，你這邊是想喊你過來一起商量一下事情，到那天，想讓你媳婦兒當(dāng)伴娘，端盤子敬酒的，你就幫我發(fā)發(fā)煙，安排酒席的座位，都是平時的朋友，同學(xué)，你也都認(rèn)識，知道怎么安排?！敝旃铀坪跤行┎粷M意，只是淡淡的說道。

　　繽紛覺得有些奇怪，要說朱公子和燕子在一起很多年，這是周圈人都知道的，但是分分合合的也好多次了，這下周都結(jié)婚了，也沒聽他們說過拍婚紗照或者其他的事情，況且前段時間還打電話來說，倆人干架，分手了，怎么說結(jié)就結(jié)了呢？并非繽紛不希望他們結(jié)婚，而是，在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里，她看著燕子很可憐。

　　“你們聊吧，我去找燕子”繽紛說著要出去，朱公子喊他說這就開飯了，吃紅豆豬腳火鍋，她說著你們吃吧，就走了。

　　看著架式，估計倆人剛吵架了，燕子沒有吃飯就跑出去了，繽紛心疼燕子，想去陪陪她，也問問她的想法。

　　這邊程西懟了朱公子幾句，大抵不過是勸他不要對燕子太過分的話，朱公子也是憤憤的說“娘兒們就是心煩，就她這樣的還想要彩禮？你等著看，下周結(jié)婚，我連新衣服都不讓她穿?！?p>　　程西又罵了幾句朱公子，見他正在氣頭上，也沒說什么。兩個人悶悶的吃著火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人名，計算著大概要來的人，訂幾桌酒。

　　繽紛打了燕子的電話，問了她的情況，就找過來了.見到燕子的時候，她正坐在城中村一處偏僻的角落里，眼睛紅腫著，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頭發(fā)凌亂，繽紛走過來挨著她坐下，

　　燕子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他就是個那樣的人，好吃懶做不說，還動手打人，好高騖遠(yuǎn)，不務(wù)正業(yè)，很多次我也想分手的，可是分著分著，又總是會合好，心想著，就這么忍著湊合著過了，也行，沒錢也沒關(guān)系，慢慢掙吧，這馬上結(jié)婚了，他沒有準(zhǔn)備任何彩禮任何新婚的東西，就連新的床單背罩都沒有，”燕子說這些的時候，只是雙目黯然，并無生氣.

　　繽紛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或者說，燕子是不需要安慰的.燕子有她的執(zhí)著，自然就有她的自我解脫.

　　“我給了他600塊錢讓他去螺螄灣買一套西服，今天早上他告訴我在公交車上，衣服被劃了，錢被偷了，上次給他500塊錢讓他去買床上用品，他也是說衣服被劃了，錢被偷了.”

　　繽紛詫異，”怎么他就這么倒霉呢”

　　燕子冷笑”哼，誰都知道他拿錢去賭了.”

　　繽紛張了張嘴，想問又不好問，只好把話咽下去了.

　　燕子笑道”你是想問我為啥跟他?”

　　繽紛輕輕的點(diǎn)頭”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我真的好奇，燕子，你長的也挺好的，工作又掙錢，為啥一定要跟著那么個廢物呢?說廢物有些過分了，可是他除了賭，打女人，喝爛酒，聽說有一次他騎車帶著你，因為看一個美女，硬生生把車騎到溝里去了，你倆全裁進(jìn)去了.就這樣的人，你跟他干嗎呢?我就是不明白.”繽紛連珠炮似的說著她雖然明白這樣說不好，但是這么過分的事情不要說燕子身在其中，就是個正常人聽著都覺得崩潰.

　　燕子輕輕地說”習(xí)慣了”

　　習(xí)慣，繽紛不能理解，習(xí)慣比心意更重要嗎?還是說失望沒有攢夠?習(xí)慣真的有這么大的能量可以使一個人忘記所有，甚至丟掉自尊?繽紛不置可否.

　　燕子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蓄足了電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告訴繽紛”走，陪我去理發(fā)店問問盤頭發(fā)的事情，我還想再去花店買一把捧花，還有兩個胸花”

　　繽紛佩服燕子的自我修復(fù)能力.換成是她，碰到不能忍受的習(xí)慣會是如何呢？繽紛多想明明白白的知道這答案，明明白白的活著.

　　繽紛跟著燕子走遍了這片城中村中所有的理發(fā)店，都不滿意，看著店面又小，又臟，理發(fā)師一個個的都是一副洗剪吹沒有氣質(zhì)的樣子，就肯定他們盤頭發(fā)化妝都不能行，繽紛大膽提議，去村外的大街上去正經(jīng)的大點(diǎn)兒的美發(fā)店去問，果然呢，店內(nèi)裝修亮堂不說，單服務(wù)態(tài)度和化妝水平都是很好的，化妝工具箱一打開，360件樣樣齊全，眉毛刷，睫毛刷，眼影刷，唇線筆，眉筆，眼線筆，裝了滿滿一條箱子，老板說，單這箱工具就2000多塊錢呢.讓她們放心化妝水平.繽紛問”化一次妝多少錢”

　　老板回答”598元帶盤頭，”

　　繽紛看了一眼燕子，燕子沒有說什么，繽紛再說”怎么那么貴呀，也用不了這么多化妝品吧，”

　　老板有些不樂意了，合上箱子說”這是最低價，還送新郎妝的”

　　“呵呵”繽紛笑了”新郎還要化妝呢?”

　　老板笑笑沒有說話.

　　“398元”一直悶著的燕子開口了”要是行，我現(xiàn)在就把錢交了，下周日早上就過來化妝”

　　老板愣了一下，說”你們兩個到底哪一個要化妝，哪一個說了算?”

　　燕子笑笑說”我”

　　老板盯著燕子看了一下，抿抿嘴道”嗯，行吧”

　　燕子付了錢，一應(yīng)收據(jù)開好，定好了發(fā)型的款式，就拉著繽紛走了.

　　第二個周五周六兩天，繽紛都主動早早的跑來燕子家，看看有啥可以幫的，可是跑來跑去，也是白跑，一她的床不用新鋪，因為沒有新的床單背罩，煙酒也不用準(zhǔn)備，酒席上有，只是幫燕子準(zhǔn)備個花生瓜子糖的，分成小包，裝在小袋子里，等到開工宴那天發(fā)給客人的.

　　周日那天上午，繽紛又是早早的來到燕子的出租屋，她驚詫于，這里沒有一絲喜氣，一切物件照舊，連洗洗涮涮都沒有，以前有的灰，現(xiàn)在還在，以前掉在地上的垃圾還睡在老地方，燕子在白然高領(lǐng)毛衣外穿上了網(wǎng)購的紅色嫁人，紅色嫁人稱著白色毛衣，顯得領(lǐng)口上的黑色更加明顯，繽紛想提醒燕子的，可是燕子似乎興味索然.繽紛默默的拿起燕子的包，說了句”走”，她們兩個就出門了，走路去定好的美發(fā)店化妝盤頭.前前后后.化妝，盤頭花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等差不多，朱公子和程西拎著前兩天分裝好的花生瓜子糖的包包也進(jìn)來了，朱公子高原紅的臉蛋子上抹著白粉，格外好笑，就像唱戲的，沒幾分鐘就抹好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下午1點(diǎn)了，四個人在村口的小鍋米線店每人要了一份小鍋米線，吃了就在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就去酒店了.

　　酒店是訂了7桌的，他們早早的把桌子收拾好，擺放了酒水飲料，花生瓜子糖，把剩下的裝在一個盤子里，等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4點(diǎn)多就有朋友陸續(xù)起來酒店了，繽紛端著裝滿喜糖花生的盤子陪著燕子站在酒店門口，開始迎客.因為新娘子不方便背包，所以朋友們的紅包都是轉(zhuǎn)手交給繽紛收著的，

　　忙忙碌碌的一個晚上就過完了，等所有賓客都走了，繽紛幫著燕子點(diǎn)了一下紅包里的金額記錄一下紅包上的名字，都點(diǎn)清楚了，把錢清清楚楚的交給燕子，燕子數(shù)了錢，留了幾張，說”這個你給他，讓他去把酒席的錢給酒店補(bǔ)上”

　　繽紛的心此時是涼到了半截.結(jié)婚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吧?這已經(jīng)不是簡而是陋了.繽紛發(fā)誓，我的婚禮一定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