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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雀翎

第十章 無極魔女的挑釁

天雀翎 皆狐語 2008 2019-06-10 22:17:18

  天都城郊外。

  白筱一個人騎在馬上,看著樹下那一男一女吵架,許久之后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紅衣女子是一身蠻荒的打扮,這自然是月巫。

  而那男子的眼睛竟是灰色的,穿著也很有特點——他好似不怕熱似的穿了三層衣服,里面是一件雪白的錦衣,第二件是素白的半臂,袖子上繡著金色如意紋,外面又是一件無袖對襟外袍,從肩到衣擺也點綴著淡金云雷紋,胸前掛著一塊形狀奇特的麒麟玉。

  這兩個人在樹下已經(jīng)吵了足有兩盞茶的時間,月巫的嗓音洪亮,但卻沒有白衣男子的口舌伶俐,幾番交陣后氣得七竅生煙。

  最后月巫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留下陽光下白得發(fā)光的天地門少門主夭夜宸,悠哉地扇著手中的白玉骨扇,露出勝利的笑容。

  “想不到她竟還未回蠻荒?!必惨瑰窙_白筱招了招手,笑容像極了一只狐貍:“筱筱,走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氣她?!卑左泐H為無語:“你既然千里迢迢跑過來,還不是想見她,見到了又這樣,難怪她說討厭你。”

  “什么?”夭夜宸飛身上馬,語氣帶著三分吃驚:“你的誤會怎會如此離譜?”

  “我那是誤會?”白筱用懷疑的目光將夭夜宸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是嗎?是誤會嗎?”

  夭夜宸低眉淺笑,灰色的眸子里盡是溫柔:“我是為了接你。”

  然而白筱根本不上他的當(dāng),沒人比她還要了解夭夜宸的演技之精湛,于是再度賞了他一個翻上天的白眼:“你的話還能信?隨你嘴硬吧,反正到最后自食惡果的也不是我?!?p>  “我怎么不能信?”夭夜宸抬起頭,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晃得白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認真地說:“我可永遠不會騙你?!?p>  白筱聽到這句話,眉頭微微一皺,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你之前是不是見過了洛渠楚?”夭夜宸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

  “什么?”

  “我問你,是不是又去見了洛渠楚?”

  “見了。”白筱不明就里,老實地回答,頓了頓,想起洛渠楚的穿著,又笑著加上一句調(diào)侃:“其實你倆有個地方挺像的,你知道是什么嗎?是你倆都穿得太多,厚得像是要捂痱子似的,哈哈?!?p>  夭夜宸無視了白筱的打趣,神色漸冷:“少擅自去見他?!?p>  夭夜宸顯而易見的不滿,讓白筱一怔,旋即她撇了撇嘴:“你好像一直都對小荷花很大意見?!?p>  “那種來歷不明之人,離他遠一點。”夭夜宸的語氣越發(fā)不屑。

  白筱突然發(fā)現(xiàn)夭夜宸灰色的眼睛里盡是復(fù)雜的情緒——冷漠、嫌惡,還有深不見底的憂慮。

  在白筱的記憶里,夭夜宸從來臉上都掛著游刃有余的笑容,無論什么難題都能夠輕輕松松的化解。她的父親早亡,母親身體虛弱,夭夜宸從小把她帶到大,他是最了解她的人,而她也曾經(jīng)以為自己很了解他。

  但是此刻的夭夜宸,卻隱藏著不愿意讓白筱了解的秘密。

  想到此處,白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怨氣,哼道:“可你知道你管不住我吧,阿宸?!?p>  “我知道,我不阻止你,但我警告了你?!必惨瑰返?。

  “警告?你對我?”白筱突然目光銳利地抬高了聲音,似笑非笑地譏諷:“難道說你想挑戰(zhàn)天性……用你體內(nèi)的天雀翎力量?”

  “筱筱!”夭夜宸吃了一驚,臉上剎那間風(fēng)云變幻,好半晌,才微微動了動嘴唇,低聲問:“你從哪里知道的?”

  “三年前。我曾經(jīng)偷偷叫月巫拿你練手,然后就知道了。”白筱眼睫輕顫,微帶苦澀:“是不是小荷花頻頻找你,就是為了它?”

  夭夜宸沒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看了白筱一眼,臉上的表情逐漸隱去,歸于平靜:“該做的,我一定會做?!?p>  說罷,夭夜宸忽然揚鞭,不給白筱質(zhì)問的機會,疾馳而去。塵灰里,夭夜宸的背影帶有一絲沉重,樹影仿佛將一塵不染的他與身后的白筱隔成了兩個世界。

  白筱深深地?zé)o力,或許無論自己多努力,也不能替他分擔(dān)這一份命運。她望著夭夜宸漸行漸遠,最終嘆了一口氣,策馬追了上去。

  ——

  龍淵大陸北部,少陽府少陽城東,雨住風(fēng)停后,彌羅山祥云繚繞,仙霧縹緲。

  須臾殿中一片寧靜,停放在大堂內(nèi)的棺木中,云清仙姑的仙體沒有絲毫變化,駐顏之術(shù)使她看上去依舊像一個年輕女子,但縱使面貌不曾衰老,不能登仙的凡人,生命也終究是到了極限。

  堂柱上掛著黃幔,逍遙宮道法講順應(yīng)天道,淡看生死,因此云清仙姑的去世,并不見逍遙宮弟子有過多的悲傷。

  但逍遙宮乃是傳承最古老的門派,哪怕是兩百年前發(fā)生了天雀靈一事,逍遙宮道統(tǒng)也不曾衰落,是以還是有不少江湖豪杰聞訊后前來吊唁。

  接待各路豪杰的中年人是逍遙宮曾經(jīng)的外門大弟子,后來才進入內(nèi)門的沈笑東。

  沈笑東為人謙和,比他那冰山似的師兄凌霄子更善于交際,弟子們也更愿意與沈師叔說話,久而久之,門派內(nèi)的大大小小事物便都由他負責(zé)了。

  “羲丫頭,這份訃告盡量快發(fā)出去?!?p>  沈笑東叫住一旁正在做事的女子遞給她一份訃告。

  這女子名為紫郡羲,乃是凌霄子云宮天的弟子。她本是龍音公主與三相會紫懿真人紫孟絕之女,龍淵皇朝的郡主。幼年時因仰慕逍遙宮的盛名拜入門下,天資聰穎,故而深受凌霄子賞識,成為了內(nèi)門小師姐。

  逍遙宮功法集百家之長,門內(nèi)弟子各自修行,紫郡羲因為通曉音律,選擇了一支名為“雅音”的長蕭作為法器,是以人稱“妙音仙子?!?p>  紫郡羲接過訃告看了一眼,頓時黛眉一蹙:“師叔,這訃告……而且這已經(jīng)是第二份了,之前還是逸仙去的,有必要嗎?”

  原來那訃告竟是發(fā)給魔宗葬明皇的。

  沈笑東對紫郡羲的反應(yīng)并沒有感到意外,如今任何逍遙宮弟子見到這個名字,都會和紫郡羲一樣。

  當(dāng)年天雀靈被封印后,藏明皇改名葬明皇,以“魔”字開宗立派,徹底與正道決裂,此后兩百年再也沒有與逍遙宮有任何聯(lián)系。

  年輕的逍遙宮弟子們只知道兩年前圍魔計劃中,有正道人士心懷僥幸想要拉攏葬明皇,托沈笑東出面講情,結(jié)果沈笑東連葬明皇的面都沒見到,只得到一句“與我魔宗有何相干,既然圍魔,若有不滿大可連我魔宗也一并圍之”的回復(fù),就被魔宗首座朝見雨請出了長微臺。

  因此在年少氣盛的逍遙宮弟子們看來,葬明皇早已入魔,不再是逍遙宮之人。

  “是你師父說要發(fā)的,云師兄自然有云師兄的用意,發(fā)出去罷。”沈笑東寬慰了紫郡羲一句,吩咐她照辦,紫郡羲這才點點頭,拿著那訃告離去。

  “師父,已經(jīng)安排好人去山下采辦了?!鄙蛐|的弟子絳霜從山門方向過來,十三四歲的少年還不夠通達,之前哭得通紅的眼睛還沒有恢復(fù)。

  “君逸什么時候回來?”沈笑東見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師兄說再過半個時辰應(yīng)該就能到。”絳霜答道。

  “那正好,剩下的事就都交給君逸辦了吧。道一大師親自前來,為師需要去迎一迎?!?p>  “師父,云師伯又不在宮中,您走了那些掌門大俠若怨我等招待不周怎生是好?”絳霜心中奇怪,云清仙姑是凌霄子的親師父,親手將逍遙宮傳給他,如今云清仙姑仙去,從始至終竟不見凌霄子這個宮主露面,事事都是沈笑東在操持。

  “為師此去最多一兩個時辰,何況君逸不是快回來了。至于你師伯他……”沈笑東突然回頭望了望須臾殿,語氣十分無奈:“我想這時候,他應(yīng)該在路上了?!?p>  “云師伯去哪里?”絳霜吃了一驚。

  沈笑東搖頭,嘆了口氣:“大概是想去長微臺吧?!?p>  “長微臺?我剛遇見小師姐,不是已經(jīng)給葬明皇發(fā)了訃告嗎?”絳霜的疑惑更深了。

  但沈笑東沒有回答,他突然板起臉開始數(shù)落起絳霜來:“絳霜,你是不是沒有事做了,在這里多嘴多舌?”

  “弟子錯了!”絳霜看到沈笑東舉起手立刻跳開,像一只死里逃生的兔子似的,很快就跑沒了蹤影。

  沈笑東望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思及絳霜的疑問,暗自長嘆:“師兄,你念兄弟情義,可葬明皇他又如何呢?”

  沈笑東有些出了神,忽然聽到一陣喧鬧聲。

  紫郡羲幾乎是飛也似的,趕到了沈笑東面前,手中攥著有一封信,她攥得極用力,指節(jié)都泛著青白。

  “師叔,方才有師弟在山門得了這信?!?p>  沈笑東從未見過一向矜持大度的紫郡羲有這樣的神情,好似受了奇恥大辱,狐疑地接過,只掃了一眼也臉色一變——他還沒看內(nèi)容,但落款處的人名卻已經(jīng)足夠讓他臉色鐵青,那上面寫著的名字是“安妙熒”,這封信竟然是鬼神宗無極魔女寫來的!

  “師叔,你看看這內(nèi)容。”紫郡羲又道,聲音透著的隱忍說明了此刻她氣憤至極。

  沈笑東也開始仔細看起這封信,這封信的開頭極其的正常,竟是在悼念云清仙姑,言語懇切完美的無法讓人起疑,但這信寫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變成了赤裸裸的挑釁。

  無極魔女在信中態(tài)度輕慢地發(fā)出預(yù)告,聲稱魔教會送給正道一份大禮——取在場眾人中一人的性命,作為給云清仙姑的祭禮,并邀請所有正道人士在逍遙宮見證魔教的興起。

  “欺人太甚!”見無極魔女想用大鬧喪禮這種卑劣手段侮辱正道,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逍遙宮的頭上,沈笑東勃然大怒,手中的信眨眼間起火,焚燒成了灰燼:“羲丫頭,叫所有弟子都嚴加戒備,只要無極魔女敢來,就讓她插翅也難飛出逍遙宮!”

  “是,師叔!”

  紫郡羲領(lǐng)命而去,沈笑東還未從怒氣中回神,忽然又見后山方向小跑而來一名弟子:“師父不好了,有弟子被一個鐵手的怪人給截住了!”

  “你說什么!”沈笑東吃了一驚,“在何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就在,就在后山的山道上,弟子們按小師兄的吩咐下山采辦,半路被截住了!”

  “鐵手……”沈笑東心里一沉,“快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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