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差了下去,安錦云早上來請安的時候,屋內(nèi)點著一種不知名的熏香,氣味略有些重,關(guān)鍵是門窗皆緊閉著,讓人覺得沉悶又透不過氣來。
念之將煎好的藥給她,她親自嘗著不燙了這才換了個勺子給王氏喂藥。
王氏喝完藥后目光沉沉的看著旁邊手腳利索的安錦云,沒想到在自己病重的關(guān)頭居然是這個孫女來照顧自己。
而且安錦云一向心高氣傲,這種伺候人的活計居然也做得妥帖。
自己最寵愛的月姐兒,卻看過自己后避之不及的走了。
想到此處,王氏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難道是她看錯了人?
“祖母,您是要睡一會兒嗎?”安錦云輕聲問道。
王氏嘲諷一笑:“不睡了,現(xiàn)在醒著的時日無多,指不定哪天就一直睡過去了”
“祖母,您莫要這樣說,”安錦云皺了眉,細聲安撫道。
有的時候人在病中,最怕的就是多想,沒病都想出病來了。
“不是我妄自菲薄,實在是……”王氏用帕子掩住嘴低咳幾聲:“命數(shù)如此……”
“可能老天爺覺得我已經(jīng)活夠了,要收走我了,”王氏說這話時目光平和,像是真的想通了一般。
她抬起皺巴巴的手來摸向安錦云的頭頂,慈愛道:“你快回去吧,免得我的病氣過給了你?!?p> 安錦云心中難受,幾乎要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脫口而出告訴王氏。
祖母這病絕對不是風寒,那錢大夫已被薛氏收買,開出的藥日日喝著也不可能見好!
至于什么清虛道士,更是無稽之談。
只是祖母會相信她嗎?
安錦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澀的嘴唇,正欲開口,卻見薛氏風風火火踏進屋子來。
瞧見安錦云也在此處,旁邊還放著已經(jīng)喝光了的藥碗,神情有些意外。
安錦云將口中的話吞回去,站起來對薛氏行禮:“請二嬸安?!?p> 薛氏笑道:“云姐兒果然是有孝心的,不枉你祖母如此疼你。”
卻是半句沒有提安晞月。
“母親,您今日感覺怎么樣了?”薛氏坐到安錦云之前的位置上,安錦云只得站在一旁。
“就那樣了,還能怎么樣……”
“祖母,您別多想,”安錦云看了一眼薛氏,目光堅定:“人定勝天的,您之前身子一向硬朗,不會有什么事的”
薛氏笑了笑沒有說話,伸手捏了捏王氏的枕頭:“母親昨晚睡得可還好?”
“嗯,沒什么精神,自然睡得沉,”王氏說著又感覺自己困倦了起來,張嘴打了個哈欠。
安錦云總覺得這屋子里氣味有些怪,問一旁的念之道:“怎的不開窗戶?”
沒等念之回答,薛氏先搶道:“云姐兒有所不知,你祖母這種風寒見不得風的。”
安錦云深深皺起眉,外滿天氣晴朗,稍微開個縫通下風就是了,這樣硬捂著……
她走到一旁的鎏金蓮花香爐前,細細聞了聞其中的味道。
薛氏一直盯著安錦云的動作,看到對方聞香并沒有出聲阻止。
安錦云心下不解,有些急躁。
這熏香就是普通的檀香沒錯,瞧著燒出來的香灰顏色也是對的,只是為什么她方才覺得屋內(nèi)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死氣。
她又往王氏榻前走了幾步,果然是越到王氏跟前那種奇怪的味道越重。
不應(yīng)該啊,王氏身邊丫鬟婆子眾多,就算病了起不得身,也是日日擦洗身子,勤換床褥,絕不該有這種味道。
薛氏有些不耐,淡聲道:“云姐兒,這兒有我照顧就夠了,你可以回望云院去了,走來走去的擾得老夫人心煩?!?p> 安錦云只得低聲應(yīng)“是”,行禮告退。
從煙柳院出來后,安錦云一直惦記著方才聞到的那股奇怪味道。
她仔細凝神想了想,上一世她被薛氏聯(lián)合清虛道長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被打發(fā)去了莊子,后面王氏是怎么好轉(zhuǎn)的她實在是不知道。
她也不是大夫,自然瞧不出王氏到底得的這是什么病。
現(xiàn)在伯府上下由薛氏一人操持,自然也不可能叫她再請大夫進來,只有揭穿薛氏的真面目,才好叫祖母相信她。
越靠近王氏味道越重,難不成是祖母榻上有什么東西不對勁兒?
安錦云心里有了猜測,叫亦書注意著煙柳院那邊。
連著兩日,安錦云聽亦書說自己跟在念之后面皆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念之是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又是一等大丫鬟,應(yīng)該不可能做出背叛老夫人的事來。
只是這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安錦云想著人的床榻上能有什么東西,手中的書一頁都沒看進去。
“六小姐,別老倚在床上看書,背脊容易彎,”亦書將安錦云立起來墊腰的枕頭抽走,責備的看著安錦云示意對方坐端正。
安錦云不情愿的“嗯”了一聲,又反手將枕頭立起來,笑著去看亦書。
“六小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安錦云將枕頭放下,正要穿鞋下地,突然愣住。
祖母榻上的床褥勤換洗,可這枕頭,卻是一直用著的。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決定去煙柳院親自瞧瞧那個枕頭。
“六小姐……”瑤琴進門來,神色有些異常,反手將門關(guān)了這才開口道:“奴婢打聽到了一件怪事?!?p> “什么?”
“馬房里干活的一個婆子前些時候死了,聽同屋的下人說,那癥狀和老夫人一模一樣?!?p> 安錦云手上一緊,連忙低頭穿了鞋準備去見祖母。
卻聽到外面思語通傳道:“六小姐,二夫人叫各位小姐趕快去煙柳院中。”
亦書和瑤琴一人一邊給安錦云換了身素凈的褙子,安錦云皺眉問道:“二嬸有說是什么事兒嗎?”
“二夫人請了清虛道長來,說是今日就要將伯府中的邪祟找出來,治好老夫人!”
安錦云暗嘆一聲晚了一步,自己是沒法在這么多人面前查看那枕頭到底是不是有問題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清虛道長那兒別出什么差錯。
安錦云趕到煙柳院的時候,所有人就等她一個了。
薛氏不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對清虛道長說:“請道長開始吧?!?
茗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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