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情深不倦
她收到陳褚郵件的時候正在收拾屋里面一大堆的雜物，調(diào)研去了好些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才回了趟家。
屋里的光有些暗，買這個燈的時候李瑾懷勸了她好久，說暖調(diào)的光確實好看，可亮度太暗，她又是整天埋頭用眼的人，不合適。可蘇一還是拗著性子買了，只因為她覺得好看而已。
“你的眼睛剛好，聽話?！?p> “我覺得挺好的，很好看不是嗎？”她確實是喜歡，可看著他不滿意的樣子還是有些心虛，畢竟他說得很對。
“我只是偶爾才回來，大多時候還是在學校住的。好不好?”
他十分無奈的點了頭，卻隔了不久送來一個落地式臺燈，放在她書桌旁邊。
蘇一起身打開燈，然后抱著電腦坐在地上的毯子上。
對她來說，這封信就像是那首沒有來得及聽到的曲子一樣，無論現(xiàn)在以何種方式出現(xiàn)，她都會接受，然后坦然的忘記。因為上面的話也好，錄放的曲子也好，都是過去了。
對陳褚來說，對蘇一來說，他們已然做了最好的告別。
合上電腦，她望著那盞燈出神，想到了李瑾懷。她以前總說他幼稚，隨心所欲又驕傲的不可一世，可他對她真的很好，她的每一件事，他都想得細致入微，即便分開了三年。
蘇一有時候會想，如果這三年里，他喜歡了另外的女孩子她要怎么辦。明明是她推他走的，可后悔的害怕的人卻是她。
所以此時的蘇一很感激，很感激。
而她那從未停止過的怯弱在李瑾懷推開病房的門擁抱她的時候便結(jié)束了。
上帝仁慈，讓她遇見了最珍貴的人。上帝也依然對她親厚，即便她的生活有些憂傷，總有暖意席卷百里、千里，不遠萬里而來。
“一一，你怎么還沒回來？教授等著你交稿呢!我這邊先給你撐一會兒啊，快點?！毙旒鸭言陔娫捘穷^壓著聲音，看著講臺上正襟危坐的教授，她也慌了。她竟然忘了今天要交調(diào)研的文稿，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跟蘇一保證，說今天絕對不會交，這下好了，啪啪打臉。
“我已經(jīng)到樓下了，馬上?！碧K一真的是拼了命的在奔跑??！大學以來第一次翹課，還是一節(jié)不是專業(yè)課的大課，竟然也要如此驚心動魄，怪不得徐佳佳每次翹課的時候都要事先找個人代課，否則，以這樣的沖擊率，遲早得心臟衰竭。
“老師，蘇一下課的時候走得急，我已經(jīng)叫她回來了?！毙旒鸭颜驹趧⒔淌谂赃?，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離下課不是還有幾分鐘嗎？”
“啊？沒下課啊，那他們出去干啥?”徐佳佳看著進進出出的同學問道。
“交過的同學可以先走。但我沒有看見蘇一交作業(yè)?。俊眲⒔淌诜雷由虾窈褚豁匙鳂I(yè)問她。完了，這下涼了，曠課不記了，要記早退啊！
“那個，她上廁所，對，上廁所，實在憋不住了。老師，您別著急，這不是還有幾個同學沒交嗎？我去廁所叫她去?！?p> 徐佳佳邊說邊往外跑，轉(zhuǎn)頭看見一面狂奔而來的蘇一。
“快快快，書包先擱這，拿稿子啊!”
“哦，好?！碧K一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十分抱歉。
“不好意思啊，佳佳?！?p> “沒事，我說你上廁所了，記住??！去吧。”她拿著蘇一的書包終于長舒一口氣。
“行，那我先進去。”
蘇一看著她躡手躡腳的從后門進來實在憋不住笑起來，徐佳佳在對面給她做了個不可言明的表情，那意思就像是再說，你夠了。可她那十分猥瑣的走姿和表情讓周圍的同學心照不宣的大笑起來，各自又十分了解的給她讓路騰地兒。
徐佳佳輕車熟路的作案手法，以及她那臨危不亂的本事被蘇一夸獎老半天。
“你可拉倒吧!我當時比我自己翹課還緊張，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為了感謝你們家李瑾懷送的三只松鼠，我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顏面掃地了。”
“多謝！”蘇一轉(zhuǎn)過椅子作揖抱拳的感謝她。
“那，再來一包?”徐佳佳指著蘇一桌上的堅果笑。
“好的，這個，你愛吃的?！?p> “愛你愛你?！毙旒鸭蚜ⅠR沖過去抱住她就是一陣亂親。
“徐佳佳，再這樣我不客氣了??！”蘇一在她的魔爪之下拼力抵抗。
“錯了錯了，我走開。哈哈哈哈，穩(wěn)住。”徐佳佳捏著堅果袋子，連連退步。蘇一可是是跆拳道黑帶好不好，那矯健的身手她可是有幸見過的，對付她這樣一個進攻毫無招式的人來說，那不是手到擒來。
“一一?”她打量著那邊低頭淺笑的姑娘，眼角暈開很深的笑意。
“嗯?怎么了?！碧K一回頭看她，“你笑什么?”
“沒事，就是覺得你現(xiàn)在這樣真好！”她是由衷的這樣覺得，蘇一不是那種天性冷淡的人，她只是安靜一點而已，更多時候，她只是心里藏了很多很多事。
調(diào)研的事情終于結(jié)束，她這幾天才閑下時間和李瑾懷打電話，可他這段時間又開始很忙，她計劃著抽空去看他。
“睡覺了嗎？”李謹懷打來電話，他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應該還在實驗室。
“嗯，不過沒有睡著，你是不是很忙?。俊碧K一躲進被窩壓低著聲音。
“嗯，在準備一些材料?！彼麊问智弥娔X，然后低頭核實著一些數(shù)據(jù)。
“我很想你怎么辦？”他似乎笑了，語調(diào)很輕快，翻書的聲音刷刷的響，她能想到他現(xiàn)在的一種狀態(tài)，不會按時吃飯，也不會按時休息，沒日沒夜的工作實驗，他說想要早點回來，就必須這樣努力。
她很心疼，可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做，他決定的事情，好像從來都不會輕易改變，哪怕勸說的人是她。
“那我就這樣和你說會話?！?p> 那邊傳來他更加明亮的笑聲，李瑾懷扶額嘆息:“那你明天早上是不是又要驚心動魄的上課去了?”蘇一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失敗了。
“好了，你先睡?！?p> “嗯，那我掛了?”
“一一”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
“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他垂下頭不自覺的笑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會這樣沒出息。
掛了電話，蘇一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手在枕頭下摸索她早上放在那里的香水瓶，不知道什么時候如此喜歡那個味道了。
淡淡的橘子味，和李瑾懷身上的一模一樣。
趁著周末她去了趟醫(yī)院，偶爾要來這里做一下眼睛的復查?；厝サ臅r候碰到了言淳，她沒有變，還是那樣光彩照人。
“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嗎？”她先開口，隔著不遠的兩三個臺階。
蘇一笑著沖她點頭然后走上去。
“一起走走?，好久沒見了?！彼粗瑔査囊馑?。
“好?！?p> 這種不多得的緣分蘇一很感謝，哪怕她們的過去并沒有那么友好。她們聊的話題并不多，原本就不太熟悉的人，有些話并不是容易聊起來的，只是互相寒暄而已，聊幾句各自的專業(yè)，現(xiàn)在的生活，以后的打算，說著并不深的措辭，客氣的走了一段路。
只是，她比蘇一想象的還要在意過去，哪怕她已經(jīng)想方設(shè)法的避過以前的事避過李瑾懷，言淳還是提了。
在和她分別之后，蘇一在高中時候常去的書店坐了很久。
“我一直都不明白像他那樣情深的人，會遇到什么樣的人。”
言淳的話總揮之不去，蘇一想起了好多事，趴在桌子上漸漸睡去。
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蘇一住院的時候便聞到了。他以前從來不會碰的東西。時間一點都不會因為你可憐而變得可愛，它須臾一瞬間，便是他們相互陌生的數(shù)年，他變了很多。
吃飯的時候不再喜歡說話，不再喜歡吃辣，只喜歡白水，多了很多黑色的衣服顏色，難得看他從口袋或者身上哪個地方再掏出塊糖來，說話的時候很嚴肅，喜歡略微皺著眉頭。
他真的變成了他想象中的成熟樣子?？墒?，不變的還是愛她。
抱她的時候喜歡一只手托著她的腦袋，喜歡用額頭抵著她說話，喜歡握緊她的手走路，喜歡蹭在她身上撒嬌……
蘇一只不過在他抱她的時候聞見了皺了眉頭，他便不再碰。提到的時候他說:“你不喜歡，我便不碰了?！?p> 什么時候開始的，他說的很隨意，就像說著一個很遙遠的事。
“只是有天醒了，迫切的想見你，比昨天更深，比前天愈甚，可怕一回來，就不愿再回去，你又要自責難受，就披了件外衣蹲在陽臺，不太習慣的抽了幾根，不多，三四根，被嗆地厲害，可能還是不習慣?！?p> 他還說:“我每天起來都要對著鏡子念幾遍你的名字?！?p> 說的時候他笑了，可那雙手攥緊的手卻躲在口袋里顫抖，那些過去，讓他害怕，因為他每天都在想她，可又沒有辦法就這樣回去，所以一直糾結(jié)著矛盾著。
“為什么？”
“因為每一天都很想見你，這樣會讓我習慣，不然會很難捱。”
蘇一被書店老板叫醒的時候窗外昏黃的路燈已經(jīng)亮了，她淚流滿面的樣子讓老板嚇到了，周圍的人都來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抹了臉上的淚，笑著擺手:沒事，只是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