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被請出了帳篷。艾爾迪婭和將軍繼續(xù)聊著天,杜威負責(zé)旁觀。
艾爾迪婭不停地形容著提燈者的面容,還有那個異族男子,將軍的神情越來越嚴肅。
終于,將軍轉(zhuǎn)過頭,他兩手空空,問杜威,“你確定見到了尖耳朵的人,而且她至少是一個大魔法師?”
杜威點著頭,他的腰間的抑制符文不斷發(fā)揮著作用,“是啊。”他比劃著提燈者的面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筆畫越是說不清。
拉斐爾把筆撿起來,“那是真正的圣殿的人!他們已經(jīng)干涉了時間的偉力,在他們面前,不要說是你,還是整個人類帝國,都是螻蟻罷了。圣殿沒有要追究的意思,這件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回去把這件事忘了吧?!?p> 艾爾迪婭點點頭,拉著杜威跑了出去。
主帳里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一塊帳篷頂飛向了半空。艾爾迪婭嘆著氣,“拉斐爾叔叔應(yīng)該是生氣了?!?p> 雪域的寒季即將到來。
那個時候,云朵會被冰凍,天上也將不會有雪花落下,大地將會一片冰封。這片營地將迎來真正的考驗。
在寒季,一切似乎全都蟄伏起來。
原本出去狩獵的法師和戰(zhàn)士,回來后便不再出去。
整個營地周圍一片戒嚴,獸人們依然會前來突襲擾亂。
戰(zhàn)士和法師們,都縮在帳篷里。新的命令里,規(guī)定人們需要輪流出去工作,沒有人能夠脫離這個規(guī)定,包括將軍自己。
每一天,會有一支小隊在營地的內(nèi)外挖動凍土,把女神的皺眉頭和嘆息的種子種下去。同時把已經(jīng)可以食用的果實刨出來。
當(dāng)這隊人回到帳篷的時候,總會少幾個同伴,那些同伴永遠留在了雪原里。
杜威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日記,他還要給約瑟芬寫稿子。
在輪到杜威出去種植皺眉頭和嘆息的一天,他看到一支隊伍簇擁抬著一個躺著的人。
“那是誰?”他問那個隊伍里的人,這樣的隊伍可不多見。
那隊人里有人回答道,“那是一個叫做艾伯特的巡邏戰(zhàn)士,他為了保護一個魔法師失去了生命。那位魔法師在極端情況下突破了八階,救了我們所有人,但是艾伯特,這位偉大的戰(zhàn)士,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艾伯特安靜地躺在那里,安東尼拖著他的擔(dān)架,這個戰(zhàn)士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好像蒼老了十歲。
艾伯特身上掛著火焰紋章,這代表他會被帶回國土安葬
杜威看著這個戰(zhàn)士,靜默著沒有說話。
他還記得,艾伯特和自己講述他家中的舊事。雖然艾伯特最初也輕視法師,但是他最終是為了一個法師而死。
帝國的五萬人遠征軍,在寒季降臨之前,陣亡三千二百二十二人,失蹤四千六百三十人。
寒季降臨后,進攻轉(zhuǎn)為防守,陣亡四百七十人,因為自然災(zāi)害死亡或失蹤的,達到了六千七百三十一人。
“在自然的偉力之下,我們什么也不是?!薄磐娜沼?p> 這一片雪域如同巨獸,他們面對的群山不是獠牙?,F(xiàn)在他們不是在這頭巨獸的口中,而是正在這頭巨獸的胃里,被緩緩消化。
雪域蟄伏著,安靜而猙獰。遠征隊同樣蟄伏著,保守而且溫順。
營地里漸漸出現(xiàn)了空帳篷,帳篷的布被凍得僵硬。他們也沒有人手去把帳篷拆下來,只能任由它像墓碑一樣佇立在營地里。
篝火很久沒有點燃過,這里的低溫點不起柴火。傳令官一天要宣布多次穩(wěn)定軍心的命令,夸張的時候達到了一天宣布五次?;鹧娴钠鞄靡廊桓邟煸跔I地的上空,只是不再飄揚。
“我們并不驚慌,畢竟我們連恐怖的艾爾迪婭也直面過。在這片神棄之地堅持下去,我們一定可以回到帝國,這是歐文對我說的?!薄磐娜沼?p> 杜威坐在帳篷里,桌子腿一片冰冷,歐文最近脾氣開始暴躁,經(jīng)常拍桌子,估計這張桌子很快就要報廢了。他的手上拿著筆,在看一本圣殿的典籍。
歐文窩在一邊,“好啦,杜威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實際上不在學(xué)習(xí)。艾爾迪婭要回來了?!?p> 杜威冷冷地看了一眼歐文,他加入圣殿之后,手臂上出現(xiàn)了一個紋章。是七號精靈族的紋章。
他還沒有回到他的祖地,擊敗親王,取回他的國度。任重而道遠啊。
白銀會通過圣殿的紋章給他寫信,告訴他現(xiàn)在的精靈王國有多么混亂,又告訴他現(xiàn)在的精靈王城遠遠沒有上次他所見到的那樣太平。
她又告訴他雪山司祭的事情,獸人族現(xiàn)在在深山里,目前很安全。
杜威必須要為了他的王位努力。他同樣蟄伏著,蓄勢待發(fā)。
艾爾迪婭拉開簾子,那充滿力量的小臂提著一只兔子,那只兔子的嘴里還叼著一根女神的嘆息。
“嘿,歐文,我出去巡邏的時候,在外面逮到一只雪地兔子。”艾爾迪婭對歐文這樣笑著說。
歐文看到艾爾迪婭嚇了一跳,瞬間跳起來,“我的天,你怎么找到這個東西的?”
“我找到了它的窩。”艾爾迪婭這樣答道。
杜威可以知道,抓一只兔子有多么困難。在雪地上的所有生物全都和成精了一樣。何況這是一個高魔世界,那些動物都用超音速在山野上亂竄。
當(dāng)晚,這只可憐的兔子被幾人瓜分,歐文舔著一只兔子腿,靠在艾爾迪婭邊上,嘴里說著,“真香。”
那么碧羽呢?
碧羽在雪地上刨出一個坑,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塞進去。以免除被餓暈了的杜威吃掉的命運。
在私下里,拉斐爾找過幾次杜威,在別人的眼里,杜威依然是那個六級法師。戲精杜威甚至連氣質(zhì)都騙過了他們。
拉斐爾這樣告訴杜威,“這場戰(zhàn)役很難成功,但是我們必須堅持下去?!?p> 戰(zhàn)爭一開始,拉斐爾就開始下令囤糧?,F(xiàn)在,這道命令終于顯示出了它的巨大作用。
在三個月的漫長等待后,寒季就要過去了,暖季即將到來。
這只隊伍蟄伏了太久,群山也蟄伏了太久。而在這段漫長的時間內(nèi),雙方都經(jīng)受了無法計量的痛苦。
在雪山的積雪開始融化的時候,拉斐爾下令退兵了。無數(shù)人面對濤濤江水上的冰凌,流下激動的淚水。
雪山腳下,大片大片血紅的花朵在松樹下開放,像一道赤紅的火焰,火焰燎原。
杜威把這一切都記載到了他的日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