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有因必有果。商人懂得做慈善,明白投資的價值。而聰明的商人則更懂得謙卑與韜光養(yǎng)晦。王詡一直秉承感情的投資是最廉價且回報率頗豐,這一準則讓他在商場之中無往不利。
然而,他的感情則略顯幽閉,旁人很難靠近。經營著自己的小天地,不愿招惹過多的感情是非,就連社交活動也僅限于周圍熟識之人。
若是有的選擇,他情愿幽居山谷,與世隔絕,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寫意生活。
短短一日,兩億貨值的商品就因一波震撼降價來襲,被搶購一空。商家們來不及吐槽供貨方的腦殘行為,只想通過進購更低價的商品,刺激消費來挽回損失。幸運的話還能收獲不錯的流量。
源源不斷的臨期商品沖入市場,某國際知名品牌被賣的比礦泉水還要廉價。如同股市崩盤,造成的連鎖反應牽動著所有商家一起割肉。價格一降再降,隨后席卷整片內陸市場。
毫無征兆的低價拋貨如驚濤巨浪,吞沒了整個快消品行業(yè),造成無法逆轉的悲劇與損失。數萬人因此失業(yè),數百家企業(yè)接連倒閉。追溯源頭,引發(fā)的社會輿論直指某國際知名品牌的廠商。
此后又相繼爆出受賄丑聞、行業(yè)惡性競爭、勒索欺詐等事件。當真相公諸于眾,隱于幕后的始作俑者早已死了數日。
“咳...咳...”
昏暗的洞穴內,隱約聽得見“噼啪”的聲響。
火塘內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灰。周圍大塊的鵝卵石熏烤的如焦黑的土豆。躺在石床上的男子不時咳嗽。手掌在毛皮制作的床褥上來回摸索。干澀的眼睛睜開、閉合。目光始終凝視著頭頂上方那懸而欲墜的鐘乳石。
巖洞?
置身洞穴,除了妻子帶著他跑路,王詡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性。依稀記得,被人連捅了數刀。閉眼前,左胸的肋骨上還插著刀子。
遭此重創(chuàng),不及時入院搶救竟還跑路?能活下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荒謬的想著,咳嗽的越發(fā)劇烈。
此刻,洞穴內黑煙滾滾,已然如火災現場。王詡發(fā)誓,八年來抽過的香煙加起來,也沒有當下吸入肺中的粉塵多。
正欲起身逃命,一個黑影忽然閃至身前。嚇得王詡一個哆嗦:“誰?”
“君醒矣。奴婢拜見少君。”
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聽得出是個小姑娘。
“少君身子有恙,猶偃息,不宜動?!?p> 然而說出的話有些奇怪。河南腔與文言文?
王詡一頭霧水,忽得便想起了語文老師。
失神之際,來不及問清狀況,女子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一片璀璨與耀目之中。
也許是躺得太久出現了幻覺,他這般自我安慰著,也不覺濃煙嗆人。
洞口敞亮,洞中卻是異?;璋怠J惨贿?,暗紅色的實木箱子堆積如山。一直延伸至漆黑的洞穴深處。
這里貌似是間倉庫。不過,疊放的木箱講究的離譜。仿古用青銅鑲邊可以理解,但青銅不是淡綠色的嗎?何故金燦燦的?最過分的是箱子上還印有奇形怪狀的黑龍。從兩條腿到八條腿,比恐龍的種類還多,就是沒見過。
恢復了些氣力,王詡勉強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洞外,想要一探究竟。
依著洞口邊的石壁,山風襲來,衣服獵獵作響。凌亂的長發(fā)在耳跡飛揚。
看著身上那寬大的長袍、下身褶皺的裙子,王詡不禁揪起一縷長發(fā)。納悶到底昏迷多久才能長發(fā)及腰?
當觸摸到自己沒有胡茬的下巴,皮膚嫩的離譜。王詡甚至懷疑有人趁他昏迷之際,動了手腳。
“夏云諾!你開什么玩笑?就為了2個億,至于全身整形嗎?”
一面無奈的哀嘆,一面敞開衣襟,察看左胸的傷口。傷疤已經愈合,可總覺得哪兒里怪怪的,于是他手賤的按了一下,痛的呲牙咧嘴。
“哎!粗心的女人。全身都整了,也不知道把骨頭接上?這...”看著左胸處明顯的凹陷,只覺內心無比悲涼。
之前那合乎邏輯的推測轉瞬間便已分崩離析,崩塌寂滅。
從傷疤愈合的情況推斷,不過半月而已。然而,數年才會長出及腰的長發(fā),這如何解釋?
凌亂的心情,隨著那小姑娘拎著一只野兔歸來,王詡瞬間崩潰。
他不相信所謂穿越的蠢事會落在自己頭上。不知哪里來的變態(tài)為了捉弄自己,竟煞費苦心的雇傭演員。假扮古人的演技倒是相當了得。一口標準的文言文還有方言的味道,直叫王詡佩服。
急于求證,他向洞外跑出百米,一個趔趄,栽倒后,不省人事。
到得醒來,洞內依舊彌漫著嗆人的濃煙。回想起先前發(fā)生的事,此刻也稍顯淡定。
坐起身,胸前的毛皮滑落。低頭一看,驚得是目瞪口呆。
“獵殺老虎至少要判個三五年的吧?這玩的也忒大了吧?”
理智告訴他,不會有人蠢到大費周章演這么一出戲。
出了山洞,環(huán)視四周。一片秋日的景象,滿眼的枯黃。遠處是延綿起伏的大山。下方是山谷,他決定先下山再找尋出路。
朝著地勢較低的方向跑去。逃出生天后,一臉的笑意,興奮的一路狂奔,壓根沒留意周遭的景象。
不久后,蜘蛛網糊了一臉,如嬰孩啼哭的鳥鳴陡然乍現。深山老林的陰森恐怖讓他心慌起來。
“不怕,不怕。都已經死過一次,有什么可怕的?”
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哼著歌壯膽。
約摸過去一個小時,蜿蜒的土路消失在正前方。來到一處斷崖,王詡向下看去。石壁如刀削斧鑿般平整。
雖不高,但也足夠讓他斷腿,瞬間便打起退堂鼓。
第一次逃跑,以暈倒告終。第二次逃跑,自己屁顛屁顛的回去,想想就覺得丟臉。
“出門方便了一下,于是乎...就迷路了?”
這樣的鬼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何況拿去欺騙小姑娘。
苦思冥想時,寂靜的山林中,陡然驚起一片飛鳥。落葉被輕微的踩踏。聲音一頓一頓。王詡聽得真切,這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意識到身后有什么東西。
一條餓狼已經尾隨了很久。正欲撲殺,獵物卻突然轉身,狼被嚇了一跳。臉上那兩塊黑斑頓時擰著在一起。表情滑稽,好似驚訝與疑惑。發(fā)出如狗一般的哼哧聲,向后退卻了一米。一對綠油油的招子死死注視著王詡。獠牙畢露,面目變得猙獰起來。隨后傳出低沉的嗚嗚聲。
驚慌之下,王詡急忙蹲在地上。撲閃著雙手搜尋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然而,除了幾塊碎石與干癟的樹枝什么也沒有。
印象之中,狼都是成群結隊來捕殺獵物。而面前這貨也不呼叫同伴,擺出一副隨時攻擊的姿態(tài),分明是要吃獨食。
先前的恐懼在此刻化作無盡的怒火。人走背運,就連一頭孤狼也敢鄙視自己?他就不信了,自己這大活人會被區(qū)區(qū)一頭狼給欺負了。若是不把丫屎打出來,不知道人類的可怕。
抓起一塊石頭,王詡開始作死:“狗怕貓腰,狼怕蹲。我就不信你不怕我?有種來啊?”
前人總結的智慧,只要蹲著不動,狼便不敢進攻。可前人沒告訴他,狼被槍打怕了才會怕人蹲下。
獵物的挑釁行為激起了餓狼嚴重的不滿。餓狼猛地竄出,王詡驚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倒在地。
慌亂之中,他擲去石塊。餓狼帥氣的一偏頭,沒砸中。
情急之下,他隨便一摸。一根比筷子還細的樹枝出現在手中。秒慫。
“救命啊!”
之前的氣勢煙消云散,隨之而來的是抱著腦袋,瘋狂的踢腿。身體如表盤上的指針慢慢移動。
“少君無恙,可與奴婢歸乎?”
聽到女子熟悉的聲音,王詡這才停下了街舞表演。而那餓狼已被一支羽箭貫穿腰肋在地上打滾慘嚎,和他之前的畫風如出一轍。
女子拜服在地,身上披著臃腫的毛皮。一股酸臭的氣味撲面兒來,熏得王詡差點嘔吐。
捂住鼻子正要說些什么,卻見女子突然起身,長弓拉成滿月,沖著那受傷逃跑的餓狼射出一箭。英姿颯爽,帥的沒邊。
看著那刁鉆的一箭,王詡跳起身來,只覺屁股涼颼颼的。女子走過去,朝那伏在地上的餓狼踹了幾腳。緊接著,將箭矢拔下,收入箭囊。而后扛起狼尸往這邊過來。
由于打滾時,太賣力,以至于衣袍破爛不堪。見女子過來,王詡捂住屁股傻笑,一句話也不敢說。
第二次逃跑以失敗告終,于是王詡灰溜溜的跟在女子身后往山洞折返??粗懊婺枪至媚锏谋秤?,開始無限的遐想。
會偽裝追蹤,射箭技術堪比運動員的人會混演藝圈?
長期不洗澡,用生命彪演技的敬業(yè)演員?
扛著一頭近百斤重的狼,走一個小時的路,大氣不喘的女藝人?
直到返回山洞,見識過女子剝皮拆骨的嫻熟技藝后,王詡終于相信這個世界與他之前的認知有些偏差。至少這里的女人不一般,更像是怪物。
女子自稱阿季,總是忙來忙去的,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每當王詡靠近詢問,小姑娘總會恭敬的俯身下拜,然后繼續(xù)忙碌。她很少主動開口搭話,像個機器一樣只知道做事。
觀察了一段時日,王詡發(fā)現女子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
大抵是日出時做飯,而后外出打獵。直至正午歸來,便是挑水、劈柴、擦箱子。之后閉著眼睛打坐,偶爾會看看書??吹檬侵窈?、龜甲以及各種骨頭。直到太陽西斜,女子會再次燒飯。也不知這頓飯屬于午飯還是晚飯。然后在黃昏前,會帶著些野菜、蘑菇或是鳥蛋一類的東西歸來。周而復始,她也不覺得枯燥。
跑也跑不了,王詡只能認命,嘗試著與女孩交流。
“小姑娘!這里是什么地方?”
“少君,奴婢阿季?!?p> “噢!阿季小姑娘,你能告訴我嗎?”
女孩恭敬的俯身拜倒。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很有危機感,一直不敢抬頭。
“奴婢本為舂奴,為君母所救,從少君。請少君喚奴婢,阿季。”
王詡屬于嚴重的強迫癥患者,尤其偏執(zhí)于對稱美。不巧阿季患有摳字眼的強迫癥,比他病得還嚴重。
打不過對方,拗不過對方,只能屈服。
“阿季...”
“少君,此地乃云夢山又謂女媧山,屬衛(wèi)淇北境?!?p> 以王詡的認知,他從未聽說過有云夢山或是女媧山的地方。而“圍棋”又是個什么鬼地方?他更是不知。
懵懂的眨了眨眼,拿著截短小的樹枝在地上畫了張中國地圖。示意阿季指出他們所在的位置。女孩趴在地上看了又看,苦思冥想后,回道:
“雞?少君欲食肉矣?”
感覺瞬間被暴擊一萬點傷害,畫了張地圖說的如此明確,竟被對方誤解到這般田地。突然便有了初到海外留學時的感覺。
那時的留學生與老外交流起來特別費勁。即便是外國本土人也存在著諸多方言。所以肢體語言必不可少。以至于歸國后養(yǎng)出了手舞足蹈的說話習慣。王詡最擅長此道。于是,開始表演。他扯開衣領指著胸口受傷的地方一通比劃,女孩終于明白。
“晉人劫掠,少君為救山民,被流矢所傷,既迷二日。”
語言溝通的障礙,如鯁在喉。若是能回去,王詡立誓一定好好學習。
女子的口音奇怪,隱約聽到“晉人”的字眼,心中咯噔一跳。
第一反應,竟是回到了兩晉時期?;奶频哪铑^轉瞬即逝,認為不是女孩瘋了,就是他瘋了。只是瘋的人不自知,認為自己沒有瘋。不禁佩服自己隨便一想,就帶著辯證的哲學邏輯。她說她的,反正信不信由自己來決定。于是乎,能問明現在是什么年代就顯得尤為重要。
將肢體語言發(fā)揮到極致,除了跳舞就差唱歌了。一番絞盡腦汁后,突然猶如神助。
“阿季!今是何世?”
上學那會兒《桃花源記》也是背過的,王詡不由地得意起來。然而,兩人的溝通是互相傷害,絕非單方面的摧殘。
女孩聽到對方終于說出句人話,喜形于色,興奮的抬頭看向王詡。
蓬松干枯的長發(fā)下隱藏著一張嬌小的臉龐。左臉上戴著一張獸皮面具。雙瞳剪水,明亮中透著一絲靈氣,與其木訥臃腫的外型格格不入。
“彩!”阿季失聲吼出一字,好似期待趕緊結束這可怕的審訊過程。用一聲喝彩來表達聽懂后的興奮以及對王詡的贊美。
“彩...彩你妹啊!那么大聲,我又沒聾。”被嚇得不輕,王詡大聲斥責。
女孩慌亂之下,拜服在地上再也不敢抬頭。
看著阿季那畏懼的模樣,王詡思忖著,如何拼湊些文言文來表達歉意,至少能讓對方改掉跪拜的毛病。卻聽那女子說道:
“阿季為家之幺女,惟姊姊,無妹?!?p> 很是不巧,這句話與之前那句,兩人都聽懂了。王詡的整張臉瞬間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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