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楚國是第一個步入鐵器時代的國家。然而冶鐵的技術(shù)尚不成熟,熔煉出的鐵多為生鐵且雜質(zhì)含量較多。雖然生鐵堅硬耐磨,但是本身較脆,很容易折斷。不適合用來鑄造刀劍之類的兵器。直到戰(zhàn)國中后期,楚人才掌握了百煉成鋼的技術(shù)。鐵器才逐漸取代了青銅的地位。而此時的鐵,不過是用于鑄造箭頭或是針一樣的小物件。
王詡口中所說的鐵匠,無非是會鑄造青銅的匠人。能幫他打造些小工具而已。然而他不知道鐵匠在此刻所代表的意義。各國都在想盡一切辦法,突破冶鐵的技術(shù)。衛(wèi)國也不例外,就連他們的鐵匠也是從楚國高薪聘請的人才。豈會因王詡一句話便借了出去。而且這是國家的機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鐵匠的存在。
“不知詡先生從何知曉戚城有鐵匠呢?”
“呵呵,蘭公子。這么大的一座城池,怎會連個鐵匠都沒有?”
二人對視笑了一會兒。他們似乎都誤解了對方為何發(fā)笑。鐵的存在,是各國之間的秘密。普通人根本不會知曉。姬蘭根本不信中山國已經(jīng)掌握了冶鐵的技術(shù)。然而對方稀松平常的目光,又讓她有些懷疑。
“先生深諳冶鐵之道,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豈敢...豈敢。略知罷了?!?p> 隨后姬蘭命人準(zhǔn)備車馬,領(lǐng)了二十名護衛(wèi),帶著王詡出城。行至城外不遠處,王詡與阿季便被蒙上了眼罩,武器也被收繳了。搞不懂,不就借個鐵匠,至于這么神秘嗎?
“蘭公子!這是帶我去哪兒啊?”
“北戍軍駐地?!?p> 鐵匠服務(wù)于軍隊,似乎是這樣的邏輯。王詡也沒細細詢問。畢竟駐軍所在屬于機密。他若是多嘴,反倒是會被扣上個居心叵測的罪名,萬一被當(dāng)做細作抓起來,那就不妙了。
當(dāng)眼罩被摘下后,自己竟身處在一片低洼的山坳中。周圍是低矮的小丘。遠處的山丘上放養(yǎng)著羊群與馬匹。
“先生莫怪。此處乃我大衛(wèi)牧馬之地。家兄乃衛(wèi)國少司馬,掌輿馬與馬政之事?!?p> “豈敢...有勞蘭公子了。那里的羊群也是牧場的吧?”
王詡指著遠處的羊群,興奮不已。不枉大老遠來一趟,運氣還真是好。那多的羊,今后羊毛的供給一定跟得上。
“在下倒不介意將羊毛賣與先生,然有兩難?!?p> “不知有何為難之處,還請?zhí)m公子明示?”
“其一,若將羊毛剔除,恐傷及羊皮。其二,隆冬將至,羊若裸身何以御寒?”
王詡啼笑皆非。瞬間腦補出,姬蘭用刮胡刀給綿羊剃毛的場景。
“哈哈哈?!?p> 隨后恍然大悟。難怪古代的布匹是按照制衣所用的門幅寬度織出的。正是沒有剪刀,無法準(zhǔn)確裁剪的緣故。他忙抱拳施禮,告罪道:
“蘭公子恕罪!詡失禮了。羊毛可于仲夏剪除,入冬前便能生出。至于剪毛所用之物,詡繪出圖樣,公子一看便知。萬不會傷及羊皮的。”
王詡尋了一節(jié)樹枝,在地上畫出剪刀的圖樣。向姬蘭解釋如何打制。對方目放異彩,連連點頭。一旁的侍女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講解之人。果不其然,他是個奇怪的人。竟能想出如此精巧的東西。此時姬蘭更加確信,面前之人通曉冶鐵之法。
隨即帶著他參觀了冶鐵的地方。那位從楚國高薪聘請來的老鐵匠,也在一旁作陪。向他認真解說著每一道工序。冶鐵的地方很是寬敞,石塊堆砌而成的地爐一字排開。有的正在燃燒,冒著黑煙。有的則被敲碎,通紅的生鐵疙瘩從地爐底部再被夾出。還有的正在建造,木炭與鐵礦石被一層層鋪放在地爐之中。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雖已是深秋,但他們似乎不懼寒冷,都赤裸著膀子埋頭干活。
“哇喔!好大啊?!?p> “呵呵,此為風(fēng)囊,可使?fàn)t火青白。”
之前從煉丹一類的古籍中了解到,古人沒有溫度的概念。判斷溫度的高低,完全是靠觀察火焰的顏色。爐火純青,便是這個意思。丹藥若是能煉制成功,爐火必然青白。
赤裸上身的壯漢用力推動獸皮制作的巨大風(fēng)囊。王詡只覺好笑。像是大人在玩小孩子的玩具一樣幼稚。隨后老鐵匠帶著他們來到生鐵打制的地方?;鸹ㄋ臑R,金鐵擊打的聲響震耳欲聾。幾十把鐵錘同時擊打,發(fā)出短促的金鳴聲,猶如產(chǎn)生了共鳴。一時間竟有種被貓撓心的感覺。就連舌頭也隨之發(fā)麻起來。王詡最受不了這樣的聲音,如同用指甲刮玻璃,感覺快要崩潰。
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一個時代的過度。匠人揮舞著鐵錘鍛打,而打鐵用的鐵氈卻是青銅鑄造的。總覺得別扭。轉(zhuǎn)念一想,也對。冶鐵對于溫度的要求比青銅要高。正是無法達到鐵的熔點,才不能澆筑出鐵氈來。
王詡痛苦的表情被姬蘭瞧見。貌似她對噪音也同樣抵觸。于是催促老鐵匠離開。一眾人來到了成品檢驗的地方。這里擺放著許多生鐵制成的小部件。走近一看,才知是組裝戈矛用的。他沒有想到,貧弱的衛(wèi)國竟然暗藏軍事革新的宏圖。若是僥幸成功,軍事實力必然大增。
突然一個匠人的舉動引起了王詡的好奇。那人手中拿著一塊黑色的石頭,貼在生鐵制成的武器上。本以為他是在打磨武器。片刻過后,那人反手掂了掂,武器竟然沒有掉落,像是吸附在黑色的石頭上。王詡大驚,失聲喊道:
“磁鐵!”
老鐵匠頗為訝異,這東西很少有人知曉。
“噢?先生竟識得此物?慈石可驗鐵,鮮為人知?!?p> 不知用慈愛的慈字來命名。是因為這時的文字較少,還是覺得這石頭可以吸附兵器,有止戈之意。亦或是磁石被方士所喜愛,用于煉制丹藥,研磨成粉還可治病。
老鐵匠頓感遇到志同道合之人,對著王詡便是一禮。一旁的姬蘭欣喜過后,略顯憂慮。倘若中山國已經(jīng)掌握了冶鐵之法。不久后晉人也必然會掌握。這對于衛(wèi)國而言,是極大的威脅。心念一動,她瞇了瞇眼睛。說道:
“詡先生,可否提點一番?”
“提點不敢當(dāng)。淺談一番倒是沒什么問題。”
其實他也不是太懂,只是知道鐵的熔點比青銅要高。無非是提高爐溫。在參觀過冶鐵的全過程后,發(fā)現(xiàn)地爐燒制的鐵塊雜質(zhì)太多。估計就是這樣,電視中看到的鐵匠才會反復(fù)鍛打鐵器。他不懂什么是脫碳。但作為曾經(jīng)的商業(yè)奇才,還是保持著敏銳的目光??梢灾睋羰挛锏谋举|(zhì)。
“不知老人家,可否聽說過煤炭?!?p> 老鐵匠皺起眉頭。王詡見狀則開始描述煤炭的外型。
“此物漆黑如墨,似炭可燒,多出于晉地?!?p> 山西多煤老板,印象中露天的煤礦也有很多。相信這個時代已經(jīng)被人們發(fā)現(xiàn)所使用。果不其然,他一說,老鐵匠便想到了。
“先生說的可是石炭?”
石炭是什么鬼?仔細一想,古人一定是認為,煤是可以燃燒的石頭。這種小細節(jié)就無需糾結(jié)了。在他看來,提升溫度無非是改變?nèi)剂?。煤炭燃燒的時間較長,比木炭耐用。冶煉時一直添加燃料當(dāng)然會影響溫度了?;蚴鞘峭岽蛘?。
隨后他又提出將地爐修建的高一些。冶鐵的熔爐不都是很高的嗎?雖然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但是至少知道火焰外圍的溫度較高。初中的化學(xué)課也曾講過。像他們那樣將木炭與鐵礦石一層一層的平鋪,勢必燃燒的不夠充分。尤其是鐵塊接觸地面的地方。
老鐵匠如獲至寶,命人取來墨條在竹簡上記錄。一根黑色的粉筆,只叫王詡大跌眼鏡。不停的追問那墨條是怎么制成的。一方急著聽冶鐵之法,而另一方卻在詢問墨條如何制作。一路噤聲不語,假裝侍女的姬元,見到這一幕,笑的花枝亂顫。然而無人理會。她無聊的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王詡身后站著的小丫頭極是有趣。一會兒撓撓頭,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一會兒又向王詡身邊的兩人擠一擠,似乎也想了解,參與其中。只不過,狂熱的姬蘭與鐵匠此刻將王詡夾在中間,根本不給她一絲靠近的機會。
姬元古靈精怪的閃到阿季身邊,小聲問道:
“你聽得懂嗎?”
阿季轉(zhuǎn)身眨巴著眼睛,小聲蹦出兩個字。
“不懂。”
“哈哈哈,你真有趣。和衛(wèi)詡一樣的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阿季...”
女孩間的友誼貌似很好建立。被冷落的二人,彼此間都認為對方是個可憐的奴婢。不禁同情心泛濫起來,然而簡單聊了幾句后,又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城府,極好相處。瞬間好感度爆棚,開始無話不說。
“你家少主一直都這么奇怪嗎?”
“少主才不奇怪呢。你再說他,我就不理你了。”
“是嗎?哈哈哈。我覺得你們主仆都是怪人?!?p> 兩個小丫頭躲在遠處竊竊私語,不時瞧一瞧如火如荼的學(xué)術(shù)討論現(xiàn)場。
“衛(wèi)詡有欺負過你嗎?”
顯然這話可以分很多層面來理解。不過阿季立即做出了回答。
“沒有!少主人很好的?!?p> “是嗎?我怎么沒看出來?”
阿季很介意姬元對自家少主的看法,于是也問出同樣的問題。
“蘭公子會欺負你嗎?”
姬元發(fā)現(xiàn)阿季耿直的令人發(fā)指,完成就是愚忠。只要她稍有言語上的冒犯,女孩就會擺出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她很喜歡這個同齡女孩的性格,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突然想捉弄一下對方。于是乎...
“公子他經(jīng)常打罵我。有時還強迫婢子侍寢?!?p> 說到此處,竟聲淚俱下。她想,自己假裝的這么可憐。阿季總會說些自家主人的壞話,或是分享一下八卦、趣聞什么的。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女孩只字未提。下一刻,她傻了。
“活下去...”
她被阿季猛地抱住,對方在她后背輕撫了幾下。然后輕輕的說出了這三個字。陡然覺得事情絕非想象中的那般簡單。阿季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女孩,并且承受過巨大的傷害。此刻,被對方抱得緊緊的,真是哭笑不得。女孩好心安慰她,自己總不能推開人家。這樣不就太傷人了嘛。而對方的話,她又無法去接。姐姐打罵過她是真。和姐妹睡在一起也是真。謊言若是上升到生死的層面,總會覺得有些對不住姐姐。
一時間,竟不知所措,也心疼的伸出手抱住對方。二人相擁在一起,彼此勉勵起來。這完成超出了姬元的意料,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那名叫衛(wèi)詡的少年,一定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
此刻好學(xué)寶寶王詡終于知曉墨條是如何制造出來的了。古人還真是聰明,將黑炭或是黑色的礦石研磨成粉,再用魚膠或者漆這類有粘性的東西融合在一起,反復(fù)捶打。最后曬干便能制作出墨條。
墨條多用于女子畫眉,又稱石黛。王詡想著,老鐵匠還真是頑皮,竟然偷老婆的眉筆用來書寫。其實并非如此,這時的墨條融水后,是可以用來書寫的。鐵匠只是嫌麻煩,急著記錄而已。他總不能拿個小刀在竹簡上雕刻吧?那樣太慢了。
王詡給出第三個提高溫度的方法,是制作風(fēng)箱。搶過老鐵匠手中的墨條,在一塊木板上開始繪圖。而看他畫畫的二人,滿臉懵逼。他們哪兒見過立體圖形?更不好意思勸對方再畫張平面圖。風(fēng)箱王詡見過,至于里面的構(gòu)造只是猜測。反正能方便吹氣就是了??偛荒芙o他們搞出個鼓風(fēng)機來?雖說有了磁鐵與銅,制出個手搖發(fā)電機根本不是問題。但之后怎么辦?或許研究個幾年他會搞明白的。當(dāng)下嘛。就用風(fēng)箱應(yīng)付一下好了。
除了煤炭的使用,是王詡堅定不移的提出。其余都好像不太確定,只是以商量的口吻提出自己的構(gòu)想,供二人參考。而這些構(gòu)想都有實現(xiàn)的可能性。這讓姬蘭很是費解,心里想著。
“是我多慮了嗎?衛(wèi)詡不像知曉冶鐵之法啊?”
若是深諳此道,又何必麻煩的繞圈子呢?只需告知他們?nèi)绾稳プ?。沒必要解釋個中道理,甚至還征求他們的意見。匠人是靠手藝吃飯的,怎可輕易將技藝傳授他人?
“難不成他是....”
一個荒謬的想法從內(nèi)心深處隱隱的冒了出來。她不敢再想,若自己的猜測屬實。眼前的少人會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心悸不安的感覺遍布全身。
“始見磁石,又聞制墨之法。恕詡妄言,若是將礦石先煅燒一遍,再研磨成粉。后以磁石吸附篩選,再行冶煉。不知是否可成?”
旁聽的二人頓時安靜下來。這一回答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就連后知后覺的老鐵匠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先是佩服少年的真知灼見,然而片刻過后,才意識到這話背后的含義。老鐵匠吞咽了一口口水。而姬蘭則顫顫巍巍的問道
“這...這...都是你,方才想出的?對嗎?”
王詡?cè)魺o其事的點了點頭。二人呆若木雞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不是他們說提點一二的嗎?難不成他給出意見不夠好?
王詡怎會知曉此時的冶煉,就連坩堝這樣的東西都沒有。基本是以“塊煉法”弄出些鐵疙瘩?!鞍贌掍摗钡募夹g(shù)隱隱就要突破,只不過卡在溫度上。研磨成粉的冶煉方法若是真的實現(xiàn)了。那就一下跑到了宋朝時期的水平?!俺翠摗钡墓に嚾羰浅霈F(xiàn),那還不舉世皆驚?還好風(fēng)箱是無法提供足夠的風(fēng)力。除非做出的風(fēng)箱夠大,能保持風(fēng)力持續(xù)不斷的輸入熔爐。
不過現(xiàn)階段提出的改進意見,已經(jīng)足以讓衛(wèi)國制出百煉鋼了。在他說出鐵匠的時候,姬蘭已經(jīng)考慮將他滅口。若是王詡知曉冶鐵之法,殺他毫無意義。畢竟一個小國的公子都能知道的事,即便想隱瞞亦是瞞不住的。而王詡?cè)羰钦莆罩诵牡募夹g(shù),確認過并非有人傳授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砍下王詡的腦袋。
此刻,姬蘭陷入深深的糾結(jié)之中。少年的急智,乃平生罕見。贊他曠世奇才也不為過。只是簡單的看了一遍冶煉工藝,就能提出這般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換做是誰,也會心生惜才之意。怎會舍得殺掉呢?
“蘭公子!事情既已結(jié)束。我們也該回去了。”
姬蘭有些茫然,恍惚間竟無意識的回道:
“再等等...”
“???為何要等?難不成公子忘了?還要帶在下去尋鐵匠與木匠的呀?”
鐵匠不就在這里嗎?姬蘭頓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望了望興奮離開的老鐵匠,再看看一臉誠懇的王詡。難不成對方說的鐵匠不是她想的那樣?一時間不明所以。他怎會知曉此時王詡的想法?
傻子也能看出這位鐵匠大師是此處的工頭,王詡又怎好意思開口去借呢?再說了老人家一把年紀,又不能干體力活。被帶到云夢那樣的窮鄉(xiāng)僻壤,缺衣少食的。萬一有個好歹,如何跟姬蘭交待?其他的匠人都是分工完成一道工序。想必是怕冶鐵的技術(shù)泄露。他請個只會砌爐子,玩風(fēng)囊,掄鐵錘或是摸磁鐵的質(zhì)檢員有什么用?他要的鐵匠,是懂得青銅鑄造一系列流程的鐵匠。最好吃苦耐勞,只要管飽就會干活的壯勞力。
“呃...不知先生說的鐵匠是...”
“只要懂得青銅鑄造,且年輕力壯即可?!?p> 姬蘭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完全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居然將王詡帶到戚城北戍軍的駐地,顯然是她想的太多。還主動暴露了秘密。
“詡先生!您說的是鍛冶匠,并非鐵匠。”
王詡怎會知道,在沒出現(xiàn)鐵之前。會冶煉的匠人都叫鍛冶匠而非鐵匠?他尷尬的笑笑,拍著自己的腦袋,立刻就坡下驢。
“哎呀!瞧我這記性。對!是鍛冶匠。沒錯!”
也不知為何,姬蘭暗暗噓出一口氣。她本就不想取王詡的性命。如今不該知道的,該知道的,對方全部知曉。殺還是不殺?
“先生!可否與在下同游牧場?”
話畢。她沒有給王詡選擇的機會,命人驅(qū)車前往遠處的山丘。四人站在馬車上,看著山坳中的冶鐵作坊,變得越來越小。姬蘭拍了拍馬車青銅雕琢的圍擋,問道:
“先生覺得這駟馬車駕如何?”
“氣派,威武?!?p> 他們乘坐的馬車,只有兩個輪子,由駟馬牽引。屬于標(biāo)準(zhǔn)的戰(zhàn)車,這是姬蘭的座駕。
“若在下將車駕贈予先生。不知先生可駕馭幾匹駿馬?”
問題有些高深。哪兒有人送車駕后,問對方要幾匹馬的?明顯不夠誠意嘛。王詡也不知姬蘭此話何意?隨口答道:
“兩匹足矣。”
“為何?”
“一匹我騎,一匹舍妹騎。”
“哈哈哈。”
一同站在車上的姬元與阿季都不明白二人打的什么啞謎。
“在下冒昧,再問先生一個問題。為何要幫助云夢的百姓?”
“我也不想啊。蘭公子又不給機會。沒辦法,只好幫啦?!?p> 沒想到對方竟會這樣回答。簡單而又直白。
“噢?若在下未曾去過云夢,而是其他人。先生便不會相助百姓...對嗎?”
“開個玩笑而已。蘭公子何必當(dāng)真呢?我曾問舍妹,人之所欲?其曰,飽食而衣暖?!?p> 王詡嘆出一口氣,悠悠道:
“哎...為何要幫?視之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