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下之影
時間稍微回溯一點。
赫麥爾把謝利帶到了塔樓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指了指旁邊的路牌上標(biāo)注的一家旅館:那上面還打著浮夸的宣傳標(biāo)語:
“不管是朋友、家人、戀人還是上司等方面的煩惱,我們都可以幫您解決!”
——如是寫道。
“難道說這里其實是某種咨詢中心嗎……?”
他扭過頭,本來想和赫麥爾說“要不然我們換一家試試?”然而對方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果按照這個廣告的說法,是不是也可以解決他(赫麥爾方面)的煩惱?
他最后還是很輕松地找到了那家旅館并辦理了入住手續(xù)。其實從表面上來看,這里和別的旅館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應(yīng)該僅僅是宣傳過于浮夸而已。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太陽就已經(jīng)西沉。據(jù)謝利了解,這種現(xiàn)象其實只是人造出來的幻象。那個太陽其實是一種人造天體(衛(wèi)星),一些前輩單純?yōu)榱俗屇Ы绮辉僖恢笔锹L無趣的黑夜的產(chǎn)物而已,甚至包括星星、月亮、云層、降水等等現(xiàn)象也一樣——整個魔界都被天幕籠罩著,并以此為基礎(chǔ)模擬出各種自然現(xiàn)象。
如果街上沒有那些形態(tài)各異的魔族們,這里其實和人類世界沒什么區(qū)別。
——赫麥爾一直都沒再出現(xiàn)??赡芩心趼?lián)盟相關(guān)的事情要忙吧?不然也不會那么匆忙就消失了。
時鐘指向十一點三十五分。謝利吹滅了蠟燭,脫下外套,把它疊好放在桌子上。
今天晚上的天氣很不錯。天空中只有淡淡的幾抹薄云,月亮和星星都清晰可見。如果要是有精力的話,謝利一定會拿出折疊椅去天臺放風(fēng)。只是旅行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現(xiàn)在只想躺下睡覺。
他走到窗邊,正準(zhǔn)備關(guān)好窗戶,拉上窗簾好好休息,突然窗外閃過一道黑影,驚得他愣了一下:
一定是自己疲勞過度造成的錯覺,更何況這種地方的這種時間應(yīng)該不會有入室搶劫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在月光下那窗格的影子猛烈地抖動了一下,卷起黑色的風(fēng)匯成人影——這種景象謝利曾在赫麥爾的那座城堡見過。
謝利不安地盯著那個影子,咽了口唾沫。
——然而這次不一樣,對方似乎是真人。
銀色的長發(fā)折射著月亮的光輝,黑色的長外套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他給謝利的感覺和赫麥爾很像,甚至就像是同一個人——但是魔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甚至壓制得他有些難以呼吸。
謝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如果起沖突了的話,自己肯定會在這里喪命的。
沉默了數(shù)秒的時間——這數(shù)秒實在是過于漫長了,以至于謝利甚至覺得已經(jīng)如此僵持了數(shù)分鐘——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什……”謝利皺了皺眉,有些氣憤:“這是我要問的吧?晚上突然闖進他人臥室的是你吧?”
“哼哼……如果不愿意報出名號的話也無所謂?!彼[起那雙紅色的眸子,微微一笑:“不過我要先警告你,如果你有一天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話,我會親自來取你的首級?!?p> 說罷,他就轉(zhuǎn)過身一腳踏上窗框,正欲離開,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動作:“確實啊……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去也未免太過可憐了?!彼み^頭,用余光看了一眼謝利:“我是‘嫉妒'的魔王,該隱。你可以趁現(xiàn)在把這個名字好好刻在你的靈魂上?!?p> ……該隱?是赫麥爾說的那個人嗎……
在謝利的故鄉(xiāng),流傳著關(guān)于“該隱”這一“神明”的傳說。其實他還有另一個讓謝利更覺得熟悉的稱號——
“黑魔王……?”
“——?”
聽到這個稱呼,這下輪到該隱驚訝了:他扶著窗,轉(zhuǎn)過身上下打量著謝利:“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我的故鄉(xiāng)……會流傳著‘黑魔王該隱'這位神明的一些傳說。不過都是一些零散的故事。”
“確實是令人懷念的稱呼,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人知道這個稱號了。而且我可不記得我有什么時候做過哪里的神哦?”
謝利干笑兩聲,試圖緩和氣氛。
“我有聽我那位朋友……應(yīng)該算是朋友吧?或許是旅伴?他說他是‘該隱的代言人'。那時候我并沒有和‘黑魔王該隱'聯(lián)系在一起,但是看到你的樣子,如果你確實和他說的那位該隱是同一人的話……”
該隱的臉色陰沉下來,一語不發(fā)。
“我的故鄉(xiāng)是這樣描述‘黑魔王該隱'的——生有黑色的羽翼,處于生與死的交叉路口,身體的形態(tài)和影子融為一體,或者說他就是影子本身……并以此為基礎(chǔ)衍生出了他的信仰。而且還有故事說……”
謝利本來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全部交代,結(jié)果看到該隱那恐怖的表情,他嘴角抽了抽,還是把要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你的名字是什么?還有你說的‘故鄉(xiāng)'是什么地方?”該隱的聲音冰冷了幾分,令謝利有些不寒而栗。
“謝利……謝利·帕皮里奧。至于我的故鄉(xiāng)是什么地方,就算你決定取我性命我也不會說出口的?!?p> 謝利冷汗直流,他知道他說出這種話的風(fēng)險有多大,但是自己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回答。
他在心底祈禱著對方不要突然攻擊過來,希望至少人生別就此草草結(jié)束。
突然,該隱的表情變得柔和了幾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那股可怕的魔力收斂了很多。謝利也終于松了口氣。
“謝利·帕皮里奧嗎……我會記住的。至于你不想交代的部分,我也自然有辦法查出來?!?p> 說罷該隱就順著影子瞬間消失了,這里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唯獨剩下沒關(guān)的窗戶和獨自發(fā)呆的謝利。
半晌謝利才終于擠出一句話:
“啊哈哈……但愿吧?!?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可以進來嗎?”
——是赫麥爾的聲音。謝利想起剛剛的遭遇,想到這個人和該隱的關(guān)系,猶豫了一下才回應(yīng):“呃……沒問題?!?p> “剛剛你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門開了,確實是赫麥爾。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神色,只是語氣與以往比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比如焦急與期待。
“什么事也沒發(fā)生?!?p> 謝利基于自身的判斷如此回答道。
“是嗎……那打擾了。”
不知道是不是謝利的錯覺,赫麥爾的表情明顯失望了許多,就像是有什么珍貴的寶物丟失了一樣。他掩上門,心灰意冷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