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靈雨將整個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收拾了一番，盯著它把藥吃了才從它的小屋里出來，不知不覺間已是繁星璀彩的夜空了。

　　靈雨仰望著星空，有些出神，原來下仙界的天空這么漂亮啊，和人界的有所不同，這里天空好像離人很近，仿佛很容易就能碰到星星。一點兒也不像上仙界，常年都那么亮堂，也不知道煜心宮怎么樣了……

　　煜心宮？靈雨拍了拍腦門，懊惱地嘟囔著，“怎么忘了給師傅傳信報平安了？他老人家走時可是再三囑咐過的”。靈雨手指翹起，在空中書寫，仔細斟酌一番，將云兮的事兒略略道了幾句，只說是貪吃生了病，并無大礙，不想他們?yōu)榇朔中膿鷳n。隨后指尖彈出一個訣，將信傳到煜心宮，這才離開。

　　靈雨在院里待了三天，盯云兮盯得那叫一個瓷實，強迫著它將大夫開的藥盡數(shù)灌進了肚，見它身體逐漸轉(zhuǎn)好，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里，準備按照淵然的吩咐出發(fā)。

　　淵然在想些什么她多少還是能猜的到的，她也不反對。雖然兩人表面風平浪靜的，但彼此誰都明白，他們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藥廬是從他這里失蹤的，上下仙界中有多少人盯著這里，沒人比他看得更清楚，淵然想要在眾人將火燒到這里之前就擺平這件事，就需要她幫忙將三千城從這件事里摘出來，再助他尋回藥廬，免去一場禍端，既為三千城，也為蒼生。

　　而她呢？她的心就小多了，她為的只是煜心宮，這一二百年來，師傅的身邊也不如以前了，當初收徒留下聞天和自己，為的就是將煜心宮傳下去。自從她的元神受創(chuàng)后，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前來試探，多虧有聞天和靜祈殿的那對兄妹護著，不然誰招架的??？

　　這二三十年來，幽陽更是閉門煉丹，不見外人，大有就此隱退之意，加上此次的內(nèi)奸，宮里的勢頭也是每況愈下。她不求自己能做得有多好，至少給自己，給宮里留張底牌，給淵然賣個人情，也讓他對煜心宮留有幾分薄面，順便借此敲打敲打暗處的那些人。

　　世人皆以為靈雨是個草包，可也未曾想過，若她真如傳聞中那般不堪，恐怕十個聞天和幽陽也護不住她。

　　純良，是對于親近之人而言的，對于外人，就是扮豬吃虎了。

　　靈雨嘆了口氣，努力的揚起嘴角，道：“走吧”。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在對暗處的暗衛(wèi)說。

　　云兮的狀態(tài)不好，靈雨就又把自己那把放在角落里落灰的劍給扒拉了出來，再次見它，靈雨還是不免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當初就是和它一起掉到淵然的荷塘里的啊……

　　不過這點兒情緒沒能持續(xù)多久，即使經(jīng)常出去，她也不怎么在外面逛，不外乎是沒錢沒精力。當然，大多時候都是兩者并存的?？墒沁@次不同，她是“奉旨”來玩的。

　　雖說淵然提前告知過她會給自己銀子，讓她隨意一些，可到底是不熟的，她還是不太習慣。幸好素衣貼心，臨走前偷偷給她塞了些錢財，靈雨原本還不以為意，這對比了城里的貨價后才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都是大款了??！

　　靈雨饒了一路，一個人在路上溜達也不覺得孤單，倒是自在的緊。還給聞天他們挑了不少禮物，打算等回頭云兮好了讓它幫忙帶回去。

　　看著城里似乎和人界并無二致，但那大多是對布置上而言的，在很多地方還是有所不同的。

　　能到這里的人，最初幾乎都是修道修仙之人，清心寡欲，所以幾乎每走條路都會遇到一兩個茶館，甚至還有幾個著名的茶樓，倒是不見什么勾欄賭坊。比之以往在人界的經(jīng)驗，感覺倒是靜了不好。或許匠氣不足，但靈性綽綽有余。

　　午間的時候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靈雨使勁嗅了嗅，然后舉目望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正是一家酒坊。

　　靈雨忽然想到五六十年前那次，素衣游歷歸來，不知為何心情極差。她屁顛屁顛的跑去安慰人家，結果不過區(qū)區(qū)幾兩白酒，竟是被灌醉了個徹底，被素衣嘲笑了好久。

　　后來出去歷練，要走遍天上人間，素衣知道后怕她著道，每次一逮著機會就灌她酒喝。沒想到十幾年過去，竟是真的練成了千杯不醉的功夫。

　　思及此處，靈雨臉上溢出幾分笑意，抬腳就進了酒坊。

　　店主是位婦人，見有客人進來，忙招呼道：“姑娘，請隨便坐”

　　婦人衣著樸素，但卻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位極美的姑娘，見店中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再無他人，靈雨好奇道：“店里怎么不見別人？”

　　婦人笑道：“我這酒坊大多是給那些個客棧茶樓供酒的，況且這會兒正是晌午，哪有多少人來喝酒？姑娘，要喝些什么？”她指指墻上的木牌，看向她。

　　靈雨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墻上貼著的盡是酒的種類。靈雨驚訝道：“還有果酒??？”

　　婦人笑了笑，點點頭。

　　靈雨仔細看了看，沖她道：“我想要兩壇女兒紅，再加上一壇青梅酒，青梅酒不用開封，帶走的，謝謝”，接著，她補充道：“女兒紅要年份久一點的，烈一些的”。

　　婦人驚訝地看著她，這小身板竟然要喝烈的？

　　靈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訕笑兩聲。

　　“啊，對不住，您稍等”，她回過神來，不禁懊惱地說。

　　靈雨點點頭，坐在桌前等她。不過一會兒，婦人去而復返，手里提了三壇酒，帶著兩三個酒碗。

　　“哇，好香啊”，靈雨呡了一口酒，很是辛辣，感覺整個口腔里都是一股子濃香的酒味。

　　婦人聞言笑瞇了眼，臉上刻著幾道皺紋，“是吧？不是我自夸，我家的就酒可是明城里最好的”。

　　“嗯嗯”，靈雨抬起頭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十足十的像只小貓。

　　一碗又一碗，看呆了暗處的人。

　　暗衛(wèi)甲：我的乖乖，這丫頭也太能喝了。

　　暗衛(wèi)乙咽了咽口水：而且她還喝不醉。

　　暗衛(wèi)丙：我剛剛好像聽到她又要了一壇。

　　聞言，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機械的點了點頭。

　　……

　　“嗝……”，靈雨揉揉肚子，滿足的都快融化了，看著桌上歪七扭八的空壇子，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還想要一壇，帶走的”，說著敲了敲其中一個。

　　婦人淡笑道：“好嘞，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