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雨感覺有一道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讓她頗為不自在,越吃越難受,開始食不知味起來。好幾次都想開口提醒他,但又覺得不甚禮貌,只得將話都憋了回去,臉色漸漸泛紅。
淵然見她那副可憐樣兒,暗暗搖了搖頭,放下碗筷,對站著的二愣子道:“說吧,你來干什么?”
天復聞言回過神來,收回視線,但臉上的神情仍舊透著幾分八卦的意味。他身體微微向后一仰,撫掌道:
“嗨,主子下凡了,我怎么能不來迎接?上神此番前來的目的天復已經(jīng)從弦思那兒有所了解,您初來凡界,若有所求您不必客氣,直接找屬下便是。”
淵然若有所思的點頭,右手摩挲著下巴,嘖了一聲,而后看向他,道:“你這么一說,本座還真有件事兒要你去辦。我們兩個剛來這兒,這么大的一個宅子,沒個服侍的人也不行,你下去找找吧?!?p> “是,交給屬下就好”,天復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
淵然點了點頭,將揣在懷里還沒捂熱乎的錢又交給了靈雨,道:“給你”。
靈雨咬著筷子,看著滿臉興奮地看戲的天復,心中無力吐槽,猶豫地對他說道:“這樣好嗎?要不把錢給他吧?!?p> 淵然嗤笑一聲,道:“不用管他,他到人界都快九百年了,會缺這點兒錢嗎?再說,他不過是招人而已,工錢還不是我們付?”
靈雨像是被人突然敲了一記似的醒悟過來,“對啊,工錢是月結的,那我怎么這么快就給你錢了?”
淵然聳了聳肩,挑眉戲謔道:“那本座怎么做知道?你太蠢了?!?p> “……”這飯沒法吃了是不?
天復努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一旁默默吃瓜,滿臉冒著紅光,似乎他錯過了不少事情?萬分好奇他倆的關系,要知道淵然可是從來都不近女色的,可如今……
想到這里,他一陣狼血沸騰,一幅幅畫面頓時從他的腦海中飛速劃過,仗著淵然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最后竟偷偷開起了車。
的確,心中所思,他者不知,但他看人的眼神令淵然感到一陣不適,還算柔和的神色漸漸變得僵硬,他一記眼神殺過去,冷冷地道:“看夠了?”
“???沒呢,不不不,夠了夠了”,天復回神后忙見好就收,識趣地說道。
“那去書房吧,本座有事問你。”
“是”。
……
“那位林姓姑娘三年前就失蹤了,當時我燒了人家族人的遺體,帶著銀子去的時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了。
要說這林家也算是富甲一方,卻被山匪屠了全家,剩下的家產也都被那些吸血的旁支瓜分干凈了,留下來的也就只有京城的這座宅子了。
老宅變賣后人就沒了蹤跡,當時她只顧著安葬親人,價錢出的極其便宜。
買宅子的人只道他們倒霉,并未在意林家的事兒。結果不久之后的一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院外站了十幾具尸體,差點兒當場嚇瘋,著急著轉手,可惜這事兒嚷得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了,誰會花這冤枉錢?這不前幾個月就被我們買了”,天復坐在一旁這當年發(fā)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淵然輕啜了一口茶,訝異道:“你是說這間宅子是那位林姑娘家里的老宅?”繼而想起昨天靈雨剛來這兒時的反應,頓時了然于胸。他當時還奇怪怎么靈雨會有那么大的反應,原來竟是無意之間到了這里,看來果真如她所說:找對地方了……
天復點點頭,嘆了口氣,道:“當年林家那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的,方圓幾里的百姓都受了驚,紛紛搬離了。
上神你下凡要查此事,上哪兒去找個合適的又不會唐突了您的身份?何況這件事兒因何而起您不是清楚嘛,實在沒多少忌諱的,所以弦思向我透露了您的意思之后,屬下就做主將這里買下來了。
況且,這宅子空了兩三年,卻還是未見一絲荒蕪,附近的草木茂盛,卻不見雜亂之象,其中原因不也挺清晰的嘛”。
淵然握拳抵住唇邊,思索片刻,猜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你是說,那位姑娘沒走?”
天復附和道:“當然沒走,屬下好歹也是個散仙,總不至于連這都弄不明白”,他感嘆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這走沒走也沒什么分別了,如今誰還能記起來她?”
淵然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xù)。
“流言蜚語最是傷人,林家出事兒的時候小姑娘才十六,小時候定了門娃娃親,出事后那家人怕招惹晦氣,連夜上門退了。再加上焚燒族人尸體乃大不敬,雖說也是為了百姓著想,但鄰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了,所以一走了之也算是個好辦法了。
估計是舍不下這里吧,兩個多月后又回來了,一直徘徊在這附近,隨便找了個住處住下了,時不時來打理一下這里,如今都十九了,大約是沒有嫁人的心思了,而且我想也沒有哪家人敢要她吧。”
淵然不解,問他:“既然如此,為何不照拂一二?”
天復瞅了一眼他,有些無語,果真是做城主做久了,連那點兒世事人情都給忘光了。
他沒好氣地說:“上神,我要是照拂了,那姑娘還能待下去嗎?人家離開就是想放下,我要真做出那副姿態(tài)那還得了豈不是將人往絕路上逼?”
淵然頓了一下,也是,天復的身份擺在那里,注定有些事他是想管也管不了的,何況那姑娘能如此,也是不想要別人可憐施舍的。
想通之后,他看著眼前這人,一臉的可惜。
天復不明所以,納悶兒地問道:“上神,怎么了?”
淵然的語氣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幽幽地說道:“你平時要是能有處理正事時一半的正經(jīng)樣子,本座也不至于讓你在人界留這么多年?!?p> 天復:“……”
那能有什么辦法?天生的唄。
……
靈雨吃完飯后百無聊賴地蹲在亭院之中逗弄小蟲子,心思不由飄遠:
這淵然上神不會打了這么多年光棍吧?不是說心儀他的女仙很多嗎?怎么她一個都沒見著,這也就罷了,為什么每個男的見她跟淵然坐在一起怎么都那么驚訝?上次那個天宮太子是這樣,這次的天復也是如此,還有之前府里的那些人……
我在煜心宮的時候也沒見會有什么啊,怎么換個地方差別那么大?看眼下這情況,一時半會兒的也結束不了。再這么下去我還怎么做人啊,以后仙侶也就不好找了,愁人!
唉,算了,想那些也沒用,這一生原本怕是也嫁不出去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干活吧。
靈雨捏起一只螞蟻,捏碎了些綠豆糕,放到它眼前,結果一個不妨還被它的小鉗子夾了一下。
“哎呦,你慢點兒啊,我不跟你搶?!?p> 天復離開后,淵然也走出了書房,順著房廊漫步過來就看到靈雨一人在那里自娛自樂。他靠在柱子上饒有興趣地瞧了幾眼,最后沖著她的背影道:“可是覺得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