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燦去小公園看貓咪的時候,那個看起來蠢蠢的叫葉筱的女生正在和另一個男生說著話,傅燦認識那人,他沒有記錯的話,似乎是傅晏掛的那個班的學(xué)生吧。
據(jù)說成績很好?
傅燦想著,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卻是沒有說什么,提著手里的香腸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瞥見那個男生似乎說了什么,葉筱低下頭,臉慢慢的紅了起來。
傅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邊說話的兩個人也站了起來,抱著貓咪走到了角落里的箱子邊,小心的將它放了進去。
葉筱蹲下身子朝著貓咪似乎說了什么,傅燦看到站著的男生捂著嘴,笑得有些無奈。而當(dāng)葉筱站起身時,又很快的恢復(fù)平常的模樣。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后,便分開了,直到二人走遠,傅燦才撇撇嘴,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走到箱子邊,蹲下身子,貓咪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小爪子趴在箱子邊緣,見到來人,立馬喵嗚的叫了起來,并且似乎是想從箱子里出來。
面色冷淡的少年伸出手,碰了碰貓咪的鼻子,后者立馬伸出舌頭,開心親切的舔著他的指尖。
少年一向冷清的眸子里多了些許暖意。
“跟那家伙一樣傻?!鄙倌耆嗔巳嘭堖涞哪X袋,旋即從提著的袋子里拿出一根香腸,遞到貓咪面前,貓咪也不客氣,伸出舌頭小口小口的吃著。
少年瞇了瞇眼,狹長的眼眸帶了些許光亮,像極了夜里的星辰。
“小布丁……嘖”
起個名也是傻里傻氣的。
回到寢室正準備睡覺的葉筱鼻子一癢,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揉了揉發(fā)癢的鼻子,葉筱打了一個哈欠,設(shè)置好鬧鐘便縮進了被子里。
果然熬通宵不是一個好的習(xí)慣。
真是個適合睡覺的好天氣!
時間過得飛快,天氣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冷,許多人已經(jīng)穿上了毛衣棉褲,然而葉筱依舊穿著自己初春那會兒薄薄的棉衣。
家里她的棉衣沒有多少,大多是以前穿剩下的,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穿不下了,而母親那邊工資還沒有結(jié)算下來,她想著反正還沒到最冷的時候,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也就沒有說什么了。
只是隨著天氣漸漸的變冷,每次早操的時候,風(fēng)一吹,刮在臉上和脖子上都像刀割一樣,葉筱無法,只得翻出初三那會兒買的長領(lǐng)薄毛衣,然而脖子是解決了,但是臉遮不住,還有她的手腳以前就愛長凍瘡,雖然現(xiàn)在沒有長的征兆,但是葉筱總有些害怕,畢竟以前長凍瘡的經(jīng)歷并不算太愉快。
“葉筱,下去做操了!”
其他女生在前面喊著,葉筱籠著手哈了一口氣,連忙趕上去。
“來了!”
早操前要晨跑,葉筱一邊跑一邊喘氣,早上因為排早餐隊伍的人太多,葉筱沒買早餐,這會兒跑,腰側(cè)開始疼了起來,再加上迎面而來像刀割一樣的冷風(fēng),葉筱頭一次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使勁的喘著氣,腳步也開始慢了起來,葉筱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很紅,額頭上也開始冒汗。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模樣,葉筱也沒吭聲,只是沒有停下的跑著,哪怕是疼得指尖發(fā)白,她閉著眼,喘著粗氣,始終沒有停下。
我能行的!
葉筱對自己說。
做完早操之后,大家連忙回了教室,徐桓遠坐在座位上喘著氣,埋怨著外面的天氣,正要回頭朝旁邊的葉筱說些什么,卻在看到她有些紅得不正常并且冒著汗的臉時微微一怔。
“你……你沒事吧?”
“……”葉筱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話的將腦袋埋在手臂里,背不斷的起伏著。
整個白天下來,葉筱似乎都有些顯得抑郁不振,臉色也不怎么好,平時李安然逗她總會抬回去幾句,但今天她沒力氣跟他抬杠。
晚自習(xí)的時候,葉筱終于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正常,然而已經(jīng)晚了。
此時此刻的她無力的趴在桌子上,面色紅得發(fā)紫,眼睛里全是紅色血絲,有些可怕,腦袋感覺有什么東西碾壓一樣,疼得要命。
身邊的人在說什么她完全聽不進去,腦袋實在疼時她就抬起手使勁的錘幾下,緩解一下疼痛。
整個晚自習(xí)下來,她都是趴在桌子上,腦袋埋在手臂里,死死地咬著唇。
第三節(jié)課的鈴聲一響,她一聲不吭的胡亂收好書包,然后走到學(xué)委面前。
“我想請第四節(jié)晚自習(xí)的假,我好像感冒了……”
“可以可以。”學(xué)委看著她怏怏的模樣,答應(yīng)得很快,旁邊的楚越抬頭看了一眼眼睛里全是血絲面色紅得發(fā)紫的女孩兒,不動聲色的微微擰了擰眉。
葉筱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弱弱的點了點頭,便走出了教室,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沒有那么冷,葉筱卻忍不住的抱著手臂冷得全身發(fā)抖。
要命了……
葉筱一個人走在路上,癟了癟嘴,忽然有些莫名的想哭。
回到寢室,做好洗漱,再吃了藥,葉筱連忙蓋上被子,整個的捂住腦袋,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就露出鼻子,全身感覺熱乎乎的,就連呼吸都帶著灼人的熱氣和沉重。
室友們回來時,有些驚訝她沒有上第四節(jié)課,葉筱弱弱的回答自己生病了,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就又睡了過去。
葉筱做了一個夢,夢里一片黑暗,什么也沒有,無端令人壓抑不喜。
感覺有什么東西扼住了脖子和鼻子一般,葉筱害怕的跑著,也不管累不累,就這樣沒有方向的跑著……
然后畫面一轉(zhuǎn),夢里光暈成片,小小的她搖搖晃晃的從簡陋的房子走到院子里,男人和女人坐在那,弟弟坐在母親懷里,妹妹在一邊看著男人烤肉。
陽光很暖,暖得葉筱想就此睡下去,再也不醒來。
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如同灌了鉛一樣又沉又痛,葉筱呻吟出聲,緩了一會兒,慢慢的睜開眼,眼前由模糊漸漸清晰,有光從窗戶投射進來,今天似乎是個好天氣。
真好,她挺過來了。
葉筱想著,忍不住虛弱的笑了起來。
這件事給了葉筱一個警醒,身體好了差不多之后,她打電話給母親說了一下,想給自己買一些棉衣和圍巾,母親也沒有說什么,讓她注意身體,隨后匯了一千到她的卡里。
很快葉筱也擁有了一條圍巾和一件厚厚的面包衣。
葉筱頓時覺得生活如此美好,至少她不用擔(dān)心每天的早操和晨跑了。
然而開心的時間總是很少的。
“李安然,我的凳子呢?!”看著自己桌子前空無一物的地面,葉筱咬咬牙,強笑著開口,哪只那一幫人卻只是在那嬉笑著,也不說話。
“喂,你別亂說,我可沒拿你的凳子。”李安然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著。葉筱一哽,生氣的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
“李安然,你們玩這些把戲不覺得很幼稚嗎,趕緊把我的板凳還給我,不然我告訴老胡!”
葉筱咬著牙威脅著,然而他們卻還是笑而不語。
“葉筱你可別亂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安然假裝生氣的擰著眉,只是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馬上就要上課了,葉筱開始焦慮了起來,這種無聊的捉弄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只是沒有怎么過火,所以葉筱也沒怎么在意,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么,眼看就要上課了,可是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葉筱一一掃過,目光帶著希冀的看著其他人,然而不管是左右前后的人,都只是看著她笑,見她望過去也只是轉(zhuǎn)頭不再看她。
“叮鈴鈴――”
上課了,還是沒有人出來說話。
“某人要站著上課咯!”李安然嬉笑著,葉筱一臉麻木的看著她。
她不明白。
究竟是如何的思想,能讓他們做出這種事之后,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四周的人都坐著,只有她一個人無措而又突兀的站在那,他們都在看著她笑,不停的笑著。
有那么一瞬間,葉筱突然想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世界。
老師已經(jīng)進來了。
李安然他們還在偷偷的笑著,眼前的女孩突然拿起了桌上的書,什么也沒說的走到了教室后面,低著頭將大半張臉埋進圍巾里。眼鏡被呼出的熱氣覆蓋了一層薄霧。看不清她的目光。
進來的老師和所有人一愣。
包括之前一直笑著的李安然眾人。
“有必要嗎……”李安然吶吶出聲。
“你們玩過火了?!弊谇懊娴啮拿魶]有笑了,嘖嘖出聲。
楚越坐在后面,所以當(dāng)他回頭的時候,可以清晰的看到孤獨的站在后面的女孩兒拿著書以及微微顫抖的手。
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還是跟之前那樣的,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掙扎抱怨,就這樣無言而又沉默的退出所有人的視線,然后默默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不知道為什么,楚越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疼。
這注定又是一次鬧的極大的矛盾,而這次,葉筱不僅和李安然冷戰(zhàn),也開始和整個二班的人冷戰(zhàn)。
她不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再過問任何人,每天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然而沒有什么人出來說話,從此,葉筱成了二班可有可無的透明人。
葉筱喜歡上了去圖書館。
矛盾發(fā)生的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吃完了午飯,葉筱背著書包爬到了學(xué)校頂樓的圖書館,可能是天氣冷的原因,再加上圖書館里又沒有暖氣,所以人很少,葉筱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然后什么也沒拿出來的就靜靜坐在那發(fā)呆。
傅燦走進圖書館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女孩面無表情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不太好的緣故,那雙上次看到的閃閃發(fā)光的眼睛里,此刻灰暗壓抑得沒有一絲光亮。
沉靜得像一灘沒有生氣的死水。
傅燦無來由的不喜歡這人這般的模樣。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慢慢的睜大了雙眼。
那雙沒有光亮的眼睛里,慢慢的,慢慢的開始凝聚起一層透明的薄膜,然后在少年有些微啞的表情里,一滴淚從那人眼角滑落,那一瞬間,女孩灰暗蒼白的臉,仿佛充滿了絕望和愴然。
少年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不爽和難受。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他沒有說話,站了不到半分鐘便很快的轉(zhuǎn)身離開。
似乎在逃離什么一般。
此時有風(fēng)從窗戶吹進來,冷得要命,葉筱抬起頭,看著窗外暗沉得壓抑的天空。
啊……這該死的,令人惡心的世界!
葉筱靜靜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