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連荺撇了撇嘴,不肯說話。
太子也不著急,給洛連荺擰干凈了帕子,示意洛連荺擦擦臉,洛連荺結(jié)果帕子看了一眼太子,又低下了頭。
“誰欺負(fù)我家丫頭了這是,跟放哥哥說說,放哥哥為我家小丫頭做主?!?p> 放哥哥這個稱呼還是在梁嫵在的時候說出來的,洛連荺去幫刑部辦事,當(dāng)時也是才剛剛開始設(shè)立暗樁,暗樁沒了,洛連荺很是難受,梁嫵就拍著洛連荺的頭,說:“誰欺負(fù)我家小丫頭了,說出來,嫵姐姐和放哥哥給你做主!”
下一句話就是:“老娘非得卸了他的天靈蓋!”
之后每一次洛連荺心情不好,都是梁嫵和姬放在哄洛連荺。
“沒誰,只是我不想在錦衣衛(wèi)待著了,沒什么前途!”
洛連荺才二十,已經(jīng)做到了別人遙不可及的高度,正四品的錦衣衛(wèi)指使女官。
“那我家小丫頭想怎么樣呢!”
太子姬放坐到了一邊。
洛連荺很認(rèn)真,對什么都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也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會變的?,F(xiàn)在突然來一句不想在錦衣衛(wèi)了,說不定是出了什么事兒。
“小丫頭一定要想好,因?yàn)椋闶锹逑嘤腥莸闹杜切滩可袝耐降?,是錦衣衛(wèi)大女官林氏的得意門生!”
洛連荺把頭別到一邊,悶聲的說:“是不是因?yàn)槲夜霉檬窍酄?,所以我才很重?”
提起來洛連荺,上京人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洛相有容的侄女兒,也是罪臣之后。
很少有人覺得洛連荺是自己拼上來的,都覺得是洛相暗中操作。
洛連荺辦任何一件案子都是認(rèn)認(rèn)真真,九死一生,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疤。但是洛連荺身上的傷提起來,更多的是說:洛相抽的!
為什么呢?因?yàn)槁暹B荺和那個付氏的庶出子關(guān)系匪淺。一個鐘鼎之家的嫡長女,和一個庶出子,怎么說都是帶了些桃色。
洛連荺平常不在意,野也為放在心上,但是現(xiàn)在讓付清的態(tài)度稍微刺激到了,平日里無所謂的小情緒都爆發(fā)出來了。
姬放看著洛連荺格外難受。
“要不我家小丫頭先在外面散散心,林貴妃宮里器物失竊,讓綠菀去做,相信放哥哥,好不好?!?p> 姬放按著以往寬慰洛連荺的語氣來安慰她,可是洛連荺現(xiàn)在聽不進(jìn)去。
姬放無奈,嘆了口氣,走了過去,將洛連荺抱住,拍著洛連荺的背安慰道。
果不其然,洛連荺開始了小聲抽泣,姬放知道自己的做法湊效了,但是洛連荺過了一會,開始嚎啕大哭,摟著姬放的腰不肯松手。
姬放也沒說什么,就讓洛連荺抱著自己的腰哭一頓,發(fā)泄出來。
姬放想了想,這是洛連荺第三次哭的這般厲害了吧。都是讓他哄著寬慰著。
綠菀是太子府里的一等丫鬟,也是太子向圣上為綠菀求了一個官位,正七品的大丫鬟。
在上京乃至大楚,很少有皇宮以外的扈從有官職。
綠菀做的確實(shí)好,能文能武,太子府里上上下下打點(diǎn)的不出差錯。
姬放是太子,本來事情就多,也顧不得一直哄著洛連荺。還有其他事兒,讓人給叫走了。姬放走之前,讓府里的大丫鬟綠菀過來伺候洛連荺,綠菀和洛連荺關(guān)系還行。
洛連荺哭完之后,綠菀給洛連荺端來了一個小盆的碎冰,用布料包裹著給洛連荺敷眼睛。
洛連荺只說了一句:“綠菀姐姐?!敝笤趺礃佣疾豢祥_口了。
“洛檀小姐可曾聽過曲子,綠菀想為洛檀小姐唱首曲子,可好?!?p> 洛連荺點(diǎn)了點(diǎn)頭。
綠菀笑了笑,一只手給洛連荺敷著眼睛,一只手握著洛連荺滿是細(xì)小傷口的右手。
“桃之夭夭,碩碩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shí)。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p> “姑娘嫁人的時候才唱的?!?p> 綠菀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低聲唱歌的時候格外好聽。
洛連荺吸了吸鼻子,悶悶的說道。
“奴只會這一首,所以就唱給咱們洛檀小姐,還是希望洛檀小姐莫怪罪奴,著實(shí)有些獻(xiàn)丑?!?p> 雅南一脈,取意為“以雅以南,以龠不僭”,就是以音律立于世。雅南任何人都對音律有歸屬感,對樂器只是多少和更擅長哪一種。
洛連荺最擅長陶塤,因?yàn)槁暹B荺的父親給洛連荺留下的就是一只陶塤。
“很好聽?!?p> 洛連荺說道,只是聲音還有些悶悶的。
“奴多謝洛檀小姐的夸獎?!?p> 綠菀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洛連荺把臉埋進(jìn)綠菀的懷里。
“我只是有些亂?!?p> 綠菀拍了拍洛連荺的背,就想以往梁嫵寬慰洛連荺時的動作一樣哄著洛連荺。
“綠菀以前也有過亂的時候,后來綠菀問自己值不值得,綠菀當(dāng)時覺得值,便一直做了下去?!?p> “對嗎?”
洛連荺坐了起來,示意自己要站起來,聲音已經(jīng)是以往那般冷冷清清的了,除了眼睛有些紅之外并無其他異樣。
“那有什么對與不對啊,覺得值得就是對的。”
綠菀也站了起來,服侍洛連荺理好衣衫。
洛連荺和姬舞陽在太子府都有一間屋子,里面是二人尺寸的衣物和慣用的東西。
洛連荺有時住在東宮,是因?yàn)殄\衣衛(wèi)沒三個月要有一次對東宮布防的安排,防止賊人進(jìn)入東宮或是布防圖被人泄露,也是防止東宮里有什么差錯,畢竟太子是圣上與元后之子。
姬舞陽住在東宮只是因?yàn)椋邮撬⑿?。而且姬舞陽去哪兒都要拉著金巧兒,洛連荺就是有間小屋,姬舞陽是在東宮里一個不小的院子。
“也是。”
洛連荺伸開手臂,綠菀給洛連荺解下那一身有些皺皺巴巴的、還未來得及換下的錦衣衛(wèi)便服,換上了武寧綢箭袖衣。
“有勞了,先走一步?!?p> 綠菀和洛連荺說笑了幾句,但也謹(jǐn)遵著自己奴婢的身份,毫無逾矩之處。
洛連荺離開當(dāng)晚,洛牧之的宅院被人砸了;綠菀歇下之后有人扣開門,放了幾袋子?xùn)|西,吃食、首飾、時令衣物,以及防身利器;太子在看著奏折時,有人扒開了太子頭頂?shù)耐咂?,扔下厚厚的一踏朝臣貪腐證據(jù);洛相正打算翻墻去找夏恒,就有人扔進(jìn)來一大袋子胭脂水粉;夏恒都睡著了,被人用《仵作的養(yǎng)成》孤本砸醒;柳成蔭打算去找芍藥姑娘,就被人當(dāng)頭一把利劍給砸到了;付清解決完貴人交給他的事,準(zhǔn)備去找洛牧之商討一下洛連荺的病情,就讓人砸暈了,醒來之后在自己屋里,床頭擺著一沓沓的名家書法,都是稀世孤本;林大女官在巡防之時,被人用一袋子金條砸中了,后腦勺起了好大一包……
洛連荺絕對不會說,送人的書畫全是自己所寫。
洛連荺書法造詣絕不亞于自己的武道造詣,只是很少有人關(guān)心,連洛相都只是覺得洛連荺只擅長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