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陳同留戀在花谷中,日子可謂逍遙自在,恰如世外桃源般,這兩人世界除了白天童建業(yè)回來一次,將花卉拉出去賣而外,再以沒有任何人打擾。
小蓮也特別高興,倒不是因為童建業(yè)每天都帶回來賣花卉的錢,而是和心愛的人一起,小蓮覺得幸福極了。
但小蓮始終有一種擔心,她知道陳同終將不會在這里和自己廝守一生,她不知道陳同哪天會離去,會不會也把自己帶走。
小蓮的擔心終于在第六天來臨了,童建業(yè)當著她的面毫不忌諱的說道:“公子,我們在這里的時間夠長了,公子還有許多大事亟待處理,不能再耽擱了。”
小蓮那顆心兒突然就沉到了底,那酸楚直往眼眶里竄來。
“不錯,我們是該離開了?!标愅?,這幾天和小蓮相處下來,她的純真,她的熱情已經(jīng)將他的心牢牢縛著,可是不離開不行,他是出來考察民情,熟悉地方的,一旦別人知道他沉迷在溫柔鄉(xiāng)里,那后果不想而知。
面對小蓮,他心里即使有萬千不舍,但能怎樣?他不能立刻帶著小蓮上路,他不是來民間選美的。
但也不能辜負小蓮對自己的情意,他茫然地望著小蓮,有苦難說。
還是小蓮善解人意,強忍著酸楚,說道:“小蓮原本就沒有奢望公子能長留,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既然事情緊迫,公子不必遲疑,只要公子心中記掛著小蓮,小蓮便心滿意足了。”
“小蓮!”陳同連話音都有些哽咽,接而堅定地說道:“小蓮,我有一些事情急需處理,你以后會明白的,但你要相信,我絕對不會忘記你,我在一個月之內(nèi)一定派人來接你,從今天開始,你也不必再出去賣花,這是我留給你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陳同解下腰間的一塊玉佩,緊握著小蓮的雙手,“我一切聽公子的?!毙∩忁D(zhuǎn)身跑進了里屋,她沒有勇氣看著陳同離去。她也不知道陳同的承諾是真是假,她只想一個人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接下來的幾天,陳同過得也不是那么舒心,心里那份牽絆始終放不下。
“我看公子這兩天心情不好,我們何不夜晚出去散散心,公子可知道這秦淮河上風光獨特?!蓖I(yè)說道。
“我也聽說秦淮風月絕佳,好吧,今晚我們?nèi)プ咦??!标愅瑳]有來過這里,但其名聲在外,他哪有不知道的。
入夜的秦淮,槳聲燈影,絲弦聲悠長的回蕩在河面上,江南的空氣比較濕潤,一到入夜時分,河面上便升騰起薄薄的輕霧,在那白色的朦朧中,那數(shù)不清的蓮燈若隱若現(xiàn),隨著河水輕輕的流動閃爍著淡黃的微光。
岸邊有序的停放著燈火通明的樓船,高懸著的大紅燈籠和那些蓮燈倒影在水里,相互映襯,和河面的薄霧交融在一起,猶如一個披著輕紗靈動的女子,撩人心弦。
‘官柳動春條,秦淮生暮潮。樓臺見新月,燈火上雙橋。隔岸開朱箔,臨風弄紫簫。誰憐遠游子,心旌正搖搖?!@秦淮自古以來,不知演繹了多少才子佳人聚散離合的凄美故事。
漫步在河岸邊寬敞的路上,聆聽著那些畫舫中陣陣的歡聲笑語,看著進進出出畫舫的男男女女,陳同還沒有經(jīng)歷過這般熱鬧的場面。
新鮮事物對任何都具有誘惑力,陳同原本不是很喜歡嘈雜的場面,但心中的好奇卻難以抑制。
那些龜公和老鴇有一雙雪亮的眼睛,像陳同這等穿著的人非富即貴,那可是他們難以割舍的財富,陳同在他們熱情的招呼聲中真有些寸步難行。
“公子,我去包下一條船?”童建業(yè)知道主子偏愛清凈,包船那點銀子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不忙,我們走走看看。還有也不必包船,大家在一起鬧熱鬧熱也未嘗不是樂事,你看這些大船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等會兒我們隨便上一條船就可以了?!标愅瑢δ切粲邦H感興趣,他的眼光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河面,不管從哪種角度觀看,都給他以夢幻的感覺。
又往前走了約兩三百米,陳同的目光停留在一艘特別大的畫舫旁邊,略一遲疑,抬起了腳步。
“貴客到??????”站在船頭迎客的龜公慧眼識貨,一看就知道陳同非一般窮儒,不由扯著大嗓門高聲招呼。
童建業(yè)別看平時不茍言笑,甚至有些呆板,目無表情,但卻深知個中門道,隨手將一錠十兩重的白花花的大銀摔向龜公。
那龜公接待的達官貴人也算不少,可卻從未見過出手如此大方的,樂得他眉開眼笑,連嘴都合不上,趕忙點頭哈腰的一路將二人引進正廳。
大廳裝潢的可謂金碧輝煌,中間有差不多二十張桌子,粉色的帳幔和紅色珠簾將大廳與后面的雅間隔開,正廳中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坐在繡凳上,芊芊十指正撥弄著懷中的琵琶,檀口中低吟著吳儂軟語,煞是好聽。
陳同走向靠船舷的一個位子,看這大廳居然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十來個人,不知是生意蕭條還是時間還早,客人未到。
既來之則安之,陳同可不計較,那是別人的生意,好與不好與自己搭不上絲毫關(guān)系,他只想找一個放松一下心情。
“兩位爺是先在這里聽聽雅曲呢還是要一個包間,選兩位可人兒陪著兩位飲酒取樂?”龜公哈著腰,為了剛才落入自己腰包的十兩銀子,他也要對客人禮數(shù)有加。
“我們先在這坐會兒,給我們弄幾個可口的菜,再來壺好酒?!边@位子正好能觀賞到河面那些飄逸的燈光,陳同覺得很滿意,只是那彈琵琶的女子,他覺得要是她的妝淡一些,也不失為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如此濃妝給人以一種做作的感覺,陳同覺得那不是自己想要的菜。
但世間萬物沒有十全十美的,自己又沒有刻意要求老板,既是適合大眾口味的東西,他也不好吹毛求疵。
那女子的聲音倒是還悅耳,只是和小蓮比起來,少了那種質(zhì)樸無華,多了幾分嫵媚。
“公子對此處是否滿意,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如何?”童建業(yè)見陳同興趣似乎還是先前那樣,以為他看不上這里。
“無妨,就在這里好了?!闭诖藭r,酒菜已經(jīng)快得令人意想不到的送了上來,而隨著酒菜來的還有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扭動著他略顯微胖的身材,未語先笑將起來:“咯咯,奴家問兩位大爺安好,祝兩位財源滾滾、步步高升,奴家姓李,熟客都叫我李媽媽?!?p> 陳同抬眼一看,見此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和一般清純女子相比,更多了幾分風韻,他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只是憑猜測她大概也是這船上的一個管理者。
“原來是李媽媽,客氣了?!币娒嬉话阈缘暮眩愅故怯心S袠?。
“我看兩位大男人坐在一起喝酒,多沒意思,我這里所有的姑娘都是萬里挑一的,個個如花似玉,兩位客人要不要挑選兩位姑娘伺候?”李媽媽來此原來是專門推銷的。
“不急,我們先自己喝兩杯?!标愅裱灾x絕,他不是很相信李媽媽說的話,害怕等會兒那些姑娘出來一個個都是庸脂俗粉,他可沒有興趣,還不如就這樣來得安靜、舒適。
正在此時,龜公又引進一伙客人,其中一個五大三粗,一臉胡子的大漢最為惹眼,李媽媽見陳同這里暫時沒有招攬到生意,便道了聲‘慢用’,隨即搖擺著走向新來的客人。
幾乎同樣的話聽在陳同耳里,但那幾個客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只聽那大漢高聲笑道:“李媽媽這等人間絕色就在眼前,哪里還用的住其她姑娘伺候,要不李媽媽就委屈一下,陪我們喝幾杯如何?”說著兩眼還直直地盯著李媽媽身上特別明顯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