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袁玲歸家,早有信使到她家中傳信,說袁玲在詩會上的表現(xiàn)令太子妃非常滿意,太子宮中正需要她這樣一位頗具才華的女子,為太子清點(diǎn)往來文牘,不日就將有人來接她進(jìn)宮。
袁玲之父接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大為驚訝,她不知道這個寶貝女兒此番出門遇到了什么,但這進(jìn)宮一事著實(shí)讓他為難。
自古以來,女子在宮中辦差的倒也大有人在,但那是在后宮中,要在太子身邊辦事,這是什么樣的職務(wù),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哪家的女兒都希望嫁入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過安穩(wěn)的日子,這女孩子去宮里當(dāng)差,算什么事?
袁父雖然愁悶得食不安寢,但卻一點(diǎn)辦法沒有,只好等女兒回來問個明白。
當(dāng)袁玲知道這一消息后,她也愣著了,自己哪曾遇到過什么太子妃。,?。‰y道是······
袁玲腦海里閃過陳同的身影,難道跟在他身邊的人就是太子妃,看那高貴的氣質(zhì)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既然她是太子妃,那么那個陳兄是······?
袁玲驚訝得話都說不出,她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因?yàn)橐宦飞铣撕退麄兿嘧R外,再也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
袁玲可不敢隱瞞,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親。
“這······這可咋辦?”袁父一臉焦急,垂頭喪氣的來回走著。
他雖然是這地方的財主,但是無權(quán)無勢,也不過是家道殷實(shí)而已。無權(quán)無勢,祖上以耕讀傳家,落到自己這一代,人丁凋零,膝下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全指望她養(yǎng)老送終。
當(dāng)袁玲想明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是路上碰到的太子,她雖然舍不得老父,但女孩子一旦心有所系,很多時候便會不顧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何況這也是沒有理由拒絕之事。
袁玲便開始安慰起自己的父親來:“父親,既然是太子妃傳話過來,我想事情便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女兒自幼秉承父親教誨,飽讀詩書,也不想碌碌無為虛度光陰,父親何不讓女兒出去闖一闖,我想那太子宮也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女兒自會照顧好自己?!?p> 袁父也知道自己的女兒素有男兒之志,否則,她不會經(jīng)常女扮男裝四處跑,便道:“事已至此,為父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是自古皆言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那是太子宮,而太子又是未來的皇帝,只恐女兒這一去,你我父女便再無相見之日?!痹刚f罷,不由老淚縱橫。
“父親且寬心,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他們都是通情達(dá)理的?!毕胫完愅切┰捳Z,想著太子妃和藹的態(tài)度,袁玲并不擔(dān)心自己會遭遇什么委屈。
果然,沒有隔幾天,便有一幫人將袁玲接進(jìn)了太子宮。
月娥并沒有讓陳同知曉此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袁玲從內(nèi)心非常欣賞陳同,而陳同也對袁玲頗有好感,雖然不知道她是女兒身。
而月娥更覺得袁玲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女孩,思想和自己差不多,比較傳統(tǒng),既然丈夫四處留情,還下令將這次詩會的前三名招進(jìn)東宮,袁玲的身份遲早會暴露,不如自己做個順?biāo)饲椤?p> 這樣一來,袁玲會對自己感恩戴德,自己在這后宮中確實(shí)需要志同道合的幫手,那柳蔭、王嬪妃巴結(jié)自己,那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她對她們那種齷齪的想法本來就嗤之以鼻,同時,月娥也想修補(bǔ)自己和太子的關(guān)系,她堅(jiān)信一旦陳同知道袁玲是女兒身,一定會喜歡上她,她這樣做也是適合了丈夫的愛好。
果然,當(dāng)袁玲在她面前換上女裝,雖然身材看起來略微豐滿了一點(diǎn),但月娥以男人的角度卻看出她身上別具一種吸引力,尤其是她滿腹詩書,洋溢出來的那種氣質(zhì)應(yīng)該是陳同這種人特別喜歡的。
只是最近一段日子,隨著沈客卿、施文慶進(jìn)入太子宮,陳同整天與他們暢談,忙得連寶兒都有些顧不上,還就把袁玲這事忘卻了。
袁玲進(jìn)宮后,便跟在月娥身邊,兩人思想相近,時時交談甚歡,也不覺得寂寞,只是心中隱隱有那么一絲牽絆,又不好向太子妃打聽陳同的下落,便只好隱藏在心里。
一個清晨,趁著太子妃正在做早課,袁玲信步走出太子妃寢宮,她不識路徑,便隨意走動,只見前面左側(cè)樹林里,那石叢中有一個清澈的池塘,池上有一座木橋,橋下還有絲網(wǎng),似乎是有意將那池塘一分為二似的。
袁玲信步走過去,見橋的一側(cè)有許多彩禽悠閑的往來游弋,還有幾對鴛鴦相互對站著,偶爾還向?qū)Ψ近c(diǎn)頭示意一下,橋的另一側(cè),卻是一串串魚兒在清水中嬉戲。
袁玲站在橋上,左觀禽右觀魚,尤其是看那成雙成對的鴛鴦,心中那份牽絆居然瞬間變得強(qiáng)烈起來。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太子的身影,這個身材略微顯得肥胖的男人,渾身洋溢著那股書生氣,哪里像什么太子,那十足的文人味倒更像一個飽學(xué)多識的大儒,如果能夠與這樣的人暢游山水之間,吟詩作答、彈琴鼓瑟,豈不比這池中鴛鴦更令人羨慕。
袁玲似乎看到了陳同看自己的眼神,她經(jīng)常喬裝外出,認(rèn)識的有才學(xué)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唯獨(dú)在陳同面前,她沒有膽量直視,而且面對陳同的目光,她好膽怯,她的心好慌亂。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可當(dāng)時自己并不知道他是太子,而且他還帶著夫人,袁玲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有婦之夫心有所牽。
袁玲想著想著,竟然情不自禁地輕輕吟哦道:翩翩雙皮鳥,何事樂徜徉?水上憑游弋,空中任翱翔。仙人奴不羨,但愿化鴛鴦。
見右邊的魚兒忽而靜止不懂,忽而一下子遠(yuǎn)竄而去,自在自樂,正擬再口占一覺,忽聽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問道:“觀禽樂否?”
袁玲沒作多想,本能地答道:“樂!”
男子又說道:“獨(dú)樂何如眾樂,我和你同樂如何?”
剛才袁玲還完全沉浸于自己的遐思中,這下一聽這話,哪像一個正經(jīng)男人說的,心中不由猛地一驚:這深宮內(nèi)院,哪來的這登徒子。才回頭一看。
男人熟悉的面孔讓袁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走下橋來:“拜見太子?!?p> 就在袁玲回頭的一瞬間,陳同也愣著了,他恍惚覺得這張面孔似曾相識,但搜盡記憶也想不出在哪里見過,不由問道:“你是哪個宮的,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可是又想不起來?!?p> “我是太子妃宮中的,是最近才跟在太子妃身邊?!痹釋﹃愅J(rèn)不出自己倒并不介意,因?yàn)樗X得現(xiàn)在的自己和身著男裝的自己簡直是判若兩人。
袁玲也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剛才太子那話讓她面紅心跳,要不是回頭見來人是陳同,還是自己心中牽掛之人,她早上去獎勵了兩個耳刮子。
女人一旦動了小心思,便往往會令男人捉摸不透,作為對陳同輕薄之言的懲罰,袁玲決定將戲演下去。
“奴婢乃一宮人,太子剛才出言無狀,難道不怕失了身份?”袁玲決定來個反辱相譏。
陳同剛才其實(shí)是聽到了袁玲吟詠的詩句,又見她沉思中散發(fā)出來一股特別的氣質(zhì),才興之所至隨口胡說了一句,不想這人居然明知自己是太子,還不給自己留一點(diǎn)情面。
陳同突覺臉上有些滾燙,但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不由尷尬笑道:“你說的是,剛才是我一時魯莽,口不擇言,在下向你道歉。”
“奴婢可不敢,太子乃一國儲君,怎能屈尊向一個下人道歉,這可折殺奴婢了。”
“呵呵,這有什么,錯在我,當(dāng)然要向你賠禮了?!标愅呛堑卣f道,但兩個眼珠子卻總是離不開袁玲,他越看越覺得這面孔好熟悉,越看越覺得這女子氣質(zhì)非凡,越看越覺得自己怎么內(nèi)心就升起一種異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