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范早讀懂了陳同的心意,知道他已生疑竇,當(dāng)此之時,如不煽風(fēng)點火,風(fēng)助火勢,恐怕從此會失去機(jī)會,于是低聲說道:“陛下,我等聽說長沙王多次在私下里和他的幕僚談及當(dāng)今情勢時,非常得意地說,他是當(dāng)今的朱虛侯,陛下今天能夠坐上龍椅,全身他的扶持·······”
“什么?他是朱虛侯,那朕是誰?”陳同果然被激怒,他熟讀史書,當(dāng)然知道漢朝朱虛侯劉章的事。
“你們且先退下?!?p> 原本是召集幾人前來玩賞一下文學(xué),可是這雅興卻在猜疑的怒火中黯然消逝,幾人已知道陳同雖然沒有明確表態(tài),但是要掀翻陳堅這個大權(quán)在握的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辦到的,他們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今天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所以便自覺地告辭而去。
望著幾人的背影,陳同愣愣地坐在龍椅上,心中若有若失,心緒翻滾,腦海里久久地縈繞著朱虛侯幾個字,縈繞著那段爭奪皇權(quán)的歷史。
長沙王是朱虛侯?難道朕真的要靠他才能坐穩(wěn)江山嗎?難道長沙王真的有朱虛侯那樣視富貴如浮云的品質(zhì)嗎?難道他會像朱虛侯那樣功成后自覺身退,退隱嗎?
他不會!絕對不會!否則他早該去過那種神仙般的清閑日子了,為什么反而不斷安排他的人手掌握大權(quán)?
一想到此,陳同腦海里立即又浮現(xiàn)出一幕幕篡權(quán)奪位的事情,元的不說,自己身邊和周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自己的父皇不是因手中有權(quán)奪了自己堂兄的玉璽嗎?還有那北方的楊堅不是靠著權(quán)力坐上了外孫的寶座嗎?
長沙王究竟要干啥?陳同越想越煩惱,越想越覺得事情不簡單,越想越覺得孔范等人不是無的放矢,還有寶兒的話······
正在陳同憂心忡忡、胡思亂想的時候,屏風(fēng)后面緩緩走出一個麗人來,“陛下,臣妾·····”嬌滴滴的聲音掩飾不著她內(nèi)心灰暗的心情,明艷的裝束遮擋不著她臉上的憂愁。
原來這些天,陳同總是把張貴妃帶在身邊,自從那日長談后,陳同覺得自己這位愛妾對任何事情都把握得極有分寸,自己更是不知不覺中總喜歡征詢她的意見。
“愛妃,你都聽到了?!标愅]有因為愛妃的到來而興奮,情緒低落的說道。
寶兒微微點了一下螓首,“臣妾和諸位大臣有同樣的感受?!?p> 愛妃的話讓陳同一下子沉淪到了十八層地獄,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愛妃的話怎能不信。
“那朕該怎么辦?。 标愅駸o主,差點沒有仰天長嘆。但心里卻在長長地嘆息著。
寶兒也沒有想到在對待長沙王的事情上,居然還暗中隱藏著這么多的同盟者,盡管她內(nèi)心明白這些人其實都是在為自己盤算,但是目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長沙王。
有了這些喉舌鼓噪,比起自己一個人在陛下枕邊說話那可管用得多,所以寶兒不自覺地站到了孔范等人一邊。
“陛下,就目前的情勢來看,長沙王權(quán)傾朝野,他的勢力遍布軍政兩界,要想一下子剪除,恐怕會引起混亂,為今之計,臣妾認(rèn)為陛下應(yīng)該扶直自己最親信的人,對于長沙王,陛下則該暗中不動聲色地剪除其羽翼,不能急于求成,否則欲速則不達(dá),陛下,事情已經(jīng)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了,再不能讓長沙王一味坐大,如果再由他肆意而為,恐怕正如大臣所言,到時候只怕由不得陛下了,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陛下應(yīng)該拿出君主的氣魄,及早打算?!?p> “愛妃所言極是,朕不能坐以待斃,朕決心一下,就按照愛妃所說辦?!标愅幌伦佑只謴?fù)了帝王的氣勢,威風(fēng)凜凜地陡然站起來,大有奪天地造化之氣勢。
于是,第二天,陳同剛一坐上龍椅,就讓顧安宣詔,晉封皇弟陳平為湘東王\陳叔宣為陽山王。
沒過兩天,陳同再次頒布詔書,又晉封了其他幾個皇弟,同時加封江總為尚書,即丞相之職。
陳堅雖然對皇上有道無道的封賞心中不滿,但陳同卻事先沒有和他商量,而是直接下詔,他知道圣旨既出,不可更改,所以隨紛紛不已,但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
一天,陳同陪著張貴妃漫步御園,不誤感慨地說道:“愛妃,你可曾想過,人生最大的樂趣是什么?”
張貴妃一愣,隨即淺笑道:“陛下,就臣妾而言,最大的樂趣就是能夠陪著陛下,只要陛下在臣妾身邊,臣妾就其樂無窮?!?p> “哈哈,愛妃這張嘴簡直比蜂蜜還甜,難怪朕一刻也離不開你?!标愅瑹o比愜意地在她下顎摸了一下。
“討厭,這光天化日之下,陛下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睂殐簰伻ッ难郏瑹o比嬌憨。
陳同之所以迷戀寶兒,其中就因為寶兒并不是一味地甜言蜜語,她總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引起自己莫大的興趣。
“這后宮有誰敢約束朕!愛妃,朕告訴你,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莫要錯過最美好的光陰,人生苦短,如果再改享樂的時候不盡情享樂,難道果真要等到下輩子,所以朕有一個想法,不知愛妃以為如何?”
陳同眼里閃爍著光芒,望著寶兒。
“陛下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快說給臣妾聽聽,是不是又要聚會吟詩呀!”
在寶兒心中,認(rèn)為只有飲食聚會才是陳同最大的愛好,每一次他都會把所有的煩惱忘得一干二凈,除了這事外,她還從未見過陳同因為其它事而有那種忘乎所以的興奮。
陳同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zhuǎn)頭四目張望,然后不無感慨地說道:“愛妃,你看這滿園景致,難道不覺得一年一年還是如此嗎?沒有任何新的氣象?”
寶兒這下可真迷惑了,她不明白陳同話中所指,難道是要更換這些花草樹木?
“陛下,這御園中已經(jīng)匯集了天下最名貴的花木,四季更替,花開花落,草木榮枯,那是自古使然,陛下還能找到更為名貴的花木替換這些嗎?”
“愛妃會錯我的意思了,我當(dāng)然不是想更換這些東西,我是想,如今國泰民安,府庫充盈,如果讓那些錢糧白白地糜爛在府庫里豈不可惜,這皇宮的宮殿都是先朝遺留下來的,也應(yīng)該推陳出新了。”
“陛下是想新修宮殿?”寶兒終于明白陳同心中所想,驚奇地閃著兩個大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