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剛剛稱帝,就獲得了這一令他寢食難安的消息,自己這個位子還在風雨中飄搖,北周宇文家族的反對者還在各地生亂,內(nèi)憂不斷,外患又來。
如果舉大軍迎擊突厥,只怕外患未平,后院早已起火。怎么辦?楊堅思來想去,決定以守為戰(zhàn),派虞慶鎮(zhèn)守并州,派陰壽鎮(zhèn)守幽州,修筑堡壘,修補長城,但卻嚴令他們只守不攻,只要突厥不能突破他們的防線,便是大功一件。
而正在這時,一個人的出現(xiàn),徹底改變了這種局勢。
這個人就是長孫晟,他乃是北魏名臣之后,自幼好學,聰穎,更兼騎射超群,尤其是他的箭術,更是冠絕天下。
千金公主遠嫁突厥的時候,長孫晟是侍衛(wèi)長,保護公主到了突厥,因其精湛的箭術,所以深得突厥這個尚武民族的喜歡,有一次,他應突厥人的請求,展示自己的箭術,看見天際飛過來一群大雁,他微笑著,彎弓搭箭,居然來了個一箭雙雕,從此,他的聲明便在突厥人迅速傳播開來。
突厥人對長孫晟特別尊敬,就是那些貴族子弟,也是把他奉若神明,經(jīng)常與他結(jié)交,希望長孫晟能傳授他們的箭術。
當時攝圖有個弟弟,名叫處羅侯,在部眾中深受愛戴,所以野心漸漸滋生,認為長孫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無論武藝還是見識,都是他生平罕見,便有心和長孫晟結(jié)交,希望將來成為他的外援,奪取汗位。
長孫晟當然不會拒絕這種美意,那時他還是北周的臣子,雖然隨公主到了突厥,但是家國情懷,一直讓他想找機會了解這個民族,以思得對付的良策,于是雙方一拍即合,彼此盟誓,生死相扶,絕不有違誓言。
處羅侯經(jīng)常邀約長孫晟一起外出圍獵,這給了長孫晟一個絕好的機會,他趁機觀察突厥的山川形勢,各地部落的分布情況和強弱情況,在晚上更是一個人偷偷地把白天看到的這些畫成圖本。
沙缽略在聽聞長孫晟與處羅侯過從甚密的事后,也是有某些擔心,害怕兩人一起做出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來,本欲找借口懲處長孫晟,千金公主感念長孫晟為自己做出的貢獻,溫言軟語中,沙缽略便將長孫晟遣返回南方。
故國雖然不在,但故土依然,盡管已經(jīng)改朝換代,但長孫晟并不是那種死腦筋的人,江山易主,自古使然,所以,他徑直去見了隋主。
隋主當然知道長孫晟的事,一聽說他來覲見,高興得不得了,急忙下詔接見,詳細詢問起他在突厥的情況來。
長孫晟明白隋主的心思,不僅把自己一年來在突厥各地的所見所聞,以及突厥的各種風俗習慣一一道出,更把自己精心繪制的圖本呈給隋主。
楊堅像撿到寶貝一樣,不僅對長孫晟不斷出言嘉獎,更將他擢升為奉車都尉。
為了報答隋主的隆恩,長孫晟隨即上書隋主,起上書之意略為:“臣聞喪亂之極,必致升平,是故上天放其機,今我內(nèi)部雖然較為安定,但北方蠻夷尚未臣服,對我時時構成威脅,但我們?nèi)绻霰懛?,微臣以為時機并未成熟,且沒有必勝的把握,如若置之不理,他們又會不停侵擾,所以對突厥必須由周密的計劃和安排,根據(jù)微臣再突厥這一年來的觀察和分析,玷厥與攝圖的關系不是很好,盡管玷厥被封為汗,但兩人之間一直有嫌隙,如果從中挑撥,必定能使兩人反目成仇。處羅侯是攝圖的弟弟,此人滿心奸詐,處心積慮討別人歡心,籠絡人心,網(wǎng)絡勢力,雖然很多人被他甜言蜜語和表面現(xiàn)象迷惑,但攝圖卻對他頗為猜忌,一舉一動雖然兩人和氣一團,但卻各有打算,而大邏便勢力單弱,像老鼠一樣夾在兩大勢力之間,十分畏懼兩人,他并沒有堅定的立場,而是哪方強勢就依附哪方,以求茍安,鑒于突厥這種狀況,如果我們出兵攻打,他們?yōu)榱俗约旱睦?,必定暫時放棄彼此之間的嫌隙,合力對付我們,因此微臣認為應該遠交近攻,使強者分裂,自相殘殺,所以,對于這次突厥的威脅,如果我們派人暗中前去結(jié)交玷厥,說服其與我們合作,攝圖必然擔心,只好撤兵戒備玷厥,我們再結(jié)交處羅侯,并聯(lián)合周邊部落,攝圖必定又會分兵守衛(wèi)東面疆土,如此一來,他們互相防范,嫌隙會越來越大,然后我們再尋找機會,方可一舉蕩平。”
楊堅看完長孫晟的奏折,非常高興,于是單獨召見了長孫晟談話,長孫晟口述形勢,手畫山河,令楊堅大為稱賞,對他的建議全部采納,立即派出元暉為使者,暗中前往突厥境內(nèi),去見玷厥,并賞賜他頭狼大旗。
玷厥大喜,隨即派使者入隋,時攝圖的使節(jié)亦在,楊堅故意讓玷厥使節(jié)坐在攝圖使節(jié)的上位,名為優(yōu)禮相待,實則另懷企圖,玷厥使節(jié)反一位隋主對他們禮遇有加,因而滿心高興而回。
楊堅隨即提拔長孫晟為車騎將軍,攜帶大量金銀珠寶,分賜給契丹等部落,并以他們?yōu)橄驅(qū)В抵星巴幜_侯的蓬帳,兩人于是重申舊約,而處羅侯更表示歸附。
沙缽略可汗,并不知道大隋的計劃,乃號召五處部眾,約莫四十萬人眾,突入長城,進行劫掠,突厥人自蘭州而入,當時,大隋行軍總管長儒,部下只有兩千人馬,與突厥大軍相遇。
沙缽略自率十萬大軍,出陣挑戰(zhàn),長儒明知不敵,但又不能后退,自己區(qū)區(qū)兩千人,一旦退縮,還不成了突厥人任意宰殺的羔羊。
所以,長儒告誡每一個士兵,值此生死關頭,進退都是死,不能有任何畏懼,說不定還能生還,士兵們爺深知主帥之意,長儒故作鎮(zhèn)定之狀,士兵們也面不改色,讓人看起來就像一只疑兵,他們身后似有千軍萬馬。正磨刀霍霍等著突厥人。
長儒且戰(zhàn)且退,其間雖然被突厥兵多次沖散,但大家又很快聚集在一起,屢散屢聚,如此顫抖,長達三晝夜之久,雙方短兵相接共交戰(zhàn)達十余次之多,長儒之兵,有許多連刀都砍缺了,甚至有人手中僅握著半把斷刀。
即便如此,士兵沒有任何一人畏懼死亡,刀沒了,他們就和突厥人徒手相搏,許多人身被的刀傷,連骨頭都能清晰地看得見。
突厥兵雖然人多勢眾,但見隋軍人人不懼生死,舍命相戰(zhàn),唯恐是誘敵之計,擔心陷入重圍,所以才停止了追擊。長儒也因而得以生還,但已是身中無處刀傷,只是撿回了一條命,后隋主因其戰(zhàn)功,特加封他為上柱國。
沙缽略并沒有一次退兵,而是屯兵邊境,對邊境周圍地區(qū)進行劫掠,并準備隨時深入大隋腹地,可是,偏偏玷厥并不贊同他的主張,自顧領自家部眾揚長而去,長孫晟之計謀,已經(jīng)初見成效。
長孫晟抓著這個機會,派人四處散布流言,稱“鐵勒已經(jīng)與大隋結(jié)成盟友,準備率兵襲擊沙缽略牙帳。”
沙缽略聽聞后,難辨真假,想要相持下去,又唯恐后方不保,失去了根據(jù)地,于是只好收兵。
這一次侵擾,就這樣因為長孫晟之計,讓突厥內(nèi)部互相猜忌,掣肘,從而使得沙缽略最終也只是在邊境上小打小鬧一番,雖然幾十萬大軍出擊,但雷聲大雨點小,并沒有給大隋造成嚴重的后果,而大隋更贏得了準備戰(zhàn)爭的時間,同時也讓突厥內(nèi)部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