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懷揣著心事,聽?wèi)T了吳儂軟語、看慣了嬌艷如花的笑臉,面對皇后的平淡如水,陳同如坐針氈。
“皇后,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不僅把陳胤自小拉扯大,還用心培養(yǎng)和教育,讓他當(dāng)上了太子?!标愅紫却蚱瞥聊?,但他并沒有提及夫妻之間的事兒,一開始就把話題落到太子身上。
“皇上,這豈是我的功勞,胤兒自出娘胎,便沒有了母親,我撫養(yǎng)他是我應(yīng)盡的責(zé)任,至于他當(dāng)上太子,那是你的大力提拔?!鄙蛟露鸩恢噬险f起太子是何意,只好順著說道。
“皇后,不知你是否聽說過一些對太子的議論······”陳同打著話題,看著皇后,等待她的反應(yīng)。
沈月娥并沒有接話,她心中已經(jīng)隱隱感到一絲不安,難道皇上今天來是為太子而來,聽這語氣,還是對太子不利。
見皇后沒有反應(yīng),陳同吞了一下喉中的口水,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議論不一定準(zhǔn)確,但卻看出某些人的呼聲。”
陳同頓了一下,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臉色略沉:“不過,朕倒想問問皇后,太子將來即位稱帝,不知能不能掌管好這萬里江山?”
沈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猛然一震,皇上這話已明顯表現(xiàn)出都太子的不滿,難道太子的地位如此不穩(wěn)固嗎?
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來責(zé)問自己沒有管教好太子,還是另有所圖,如果是另有所圖的話,那······
沈月娥理了理思緒,既然話到這里,饒彎子又有什么意思呢,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盎噬?,你對太子是否有新的考慮?”
“皇后,你多慮了,朕只是隨便問問。”陳同搪塞道。
“皇上,胤兒是你的親生長子,她的生母早已辭世,是我一手將他撫養(yǎng)大的,胤兒自小懂事聽話,勤奮好學(xué),以求上進(jìn),而且是你將他晉封為太子,并且公布于天下,如果你因一時(shí)考慮不周,而一改初衷,改易他人,造成的影響和后果是可想而知的?!?p> “皇后,你怎么越說越遠(yuǎn)了。”陳同掩飾著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再談下去,欠身離座:“朕還有事,要回宮了?!?p> 沈皇后連忙起身跪送。
“皇后,你難道不想留朕去臥室?”陳同剛邁出步子,似乎想到什么,戲謔道。
“臣妾不敢,皇上國事在身,臣妾怎能留得住皇上?!鄙蛟露饛?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酸楚說道。
陳同不再說什么,堅(jiān)定地離去。
張貴妃和陳同的一班寵妃,在得知陳同廢掉太子的主意已定的消息后,當(dāng)然要慶祝一番,感謝天子的圣明。
陳同正在一群嬌娃的圍繞下,暢懷歡飲,忽聽閣外一片嘈雜之聲,不禁停下手中的酒杯。
“讓我進(jìn)去,我要見父皇!”陳胤奮力擺脫著宮監(jiān),拼命往里闖來。他得知了自己將被廢黜的消息,顧不得和皇后商量,要到父皇這里為自己討個(gè)說法。
“父皇,父皇······”陳胤一路跪爬進(jìn)來,聲音中帶著凄涼。
陳同臉色陰沉得像烏云壓頂。
張貴妃把臉扭到一邊,孔貴嬪和龔貴嘴角掛著冷笑。
當(dāng)然更有目中露出驚詫,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陳胤身上。
“你來干什么?”酒興被打擾,陳同沒好氣地恨聲責(zé)問。
“啟稟父皇,兒臣進(jìn)宮是要為自己申辯,兒臣恪守祖訓(xùn),未嘗失德,為何父皇要聽信奸佞之言,廢掉兒臣儲君之位。”陳胤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太子,潔身自好,虛心求教,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登上皇位,盡展一身所學(xué),將祖先的基業(yè)發(fā)揚(yáng)光大,卻平白接到一道詔書,這讓一個(gè)時(shí)時(shí)為著夢想而努力奮斗的孩子如何想得過,于是便不顧性命前來。
陳胤氣憤之下,加上孩子氣盛,一時(shí)言語之間失了君臣之禮,望了父為子綱,君為臣綱的古訓(xùn),自己既是皇上的臣子,更是皇上的兒子。
陳同果然勃然大怒,“孽子,朕怎么有你這樣一個(gè)無君無父的兒子,你說誰是奸佞?廢掉你是滿朝文武大臣的意見,難道他們都是奸佞?”
“他們都是,都是······”陳胤在父親的盛怒下,略顯有些膽怯慌亂,怨恨地看了一眼張貴妃,想找一個(gè)合適的詞,可腦子里就是轉(zhuǎn)不出來。
陳同由于對陳胤生母的憎恨,對撫養(yǎng)他長大的皇后又沒有情分,所以對陳胤素來就看不順眼,每次和他說話都覺得中間隔著厚厚的一層,見他囁嚅的樣子,無名火繼續(xù)上升,厲聲道:“都是什么?難道朕是昏君,朕身邊的人是妖妃?天下就你是圣人?你可知道,今天坐在這龍椅上的還是朕,不是你,這江山還是朕說了算,朕就是要換掉你!”
陳胤原本就是一個(gè)心思敏捷,而且頗有見識的人,經(jīng)過短暫的慌亂之后,思維也變得正常起來,明知自己哪怕舍了性命力爭也無效,但心中的傲氣還是讓他反駁道:“父皇之話當(dāng)然有理,你是當(dāng)今至尊,你的話兒臣自當(dāng)遵守,可是天下人呢?父皇換掉兒臣,沒有讓天下人信服的理由,怎么能夠堵住蕓蕓眾生之口?”
“呵呵,你還在自以為是,認(rèn)為朕是無端冤枉于你,你看看朝中臣僚們的奏章,誰不說你狂妄自大,誹謗尊長,不孝不悌,容不下自家兄弟,像你這樣的人,一旦將來繼承大統(tǒng),豈不毀我大陳社稷!”
陳同說著,便拿起一大把奏折扔向陳胤,陳胤知道那些都是誹謗自己的壞話,很多都是無中生有,也不屑于去看,而是繼續(xù)為自己分辨道:“兒臣從未有此心,是他們?yōu)檫_(dá)其目的,強(qiáng)加給兒臣的,兒臣冤枉。”
“是嗎?要不要叫你的侍者前來幫你回憶一下,看看你究竟說過些什么話?!饼徺F嬪在一旁插話道。
陳胤的臉色剎那之間變得蒼白起來,他可知道,自己好多次在不滿的時(shí)候,的確說過一些懷恨兄弟,甚至怨恨長輩的話,若果讓人前來對質(zhì),無疑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陳胤心中懊悔不已,為什么平時(shí)自己總是年少氣盛,管不住自己那張嘴巴,現(xiàn)在這把柄牢牢抓在別人手中,自己真是百口莫辯。
但陳胤并不甘心,仍強(qiáng)辯道:“我是皇后所生的嫡長子,先皇在世時(shí)都將傳國神器賜給了我,我并無多大過錯(cuò)······”
“你說誰是嫡長子?”龔貴嬪怒聲打斷陳胤。
“我!”陳胤傲然答道,他可是皇后所生,不是嫡長子誰是?承繼大統(tǒng)更是理所當(dāng)然,自幼他都因?yàn)樽约菏腔屎笏陡序湴?,總覺得自己有高人一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