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高燃,院中的賓客皆已散去,奴仆們正忙著收拾殘局。
九曲堂內(nèi),一對新人已入房歇息,只一雙婢女在屋外頭守著。
夜已深,長安閣內(nèi)卻意外熱鬧。
“晚霏啊晚霏,你真是太讓為父失望了!”陸清安指著陸晚霏的鼻子罵道。
“行了行了,吵得我耳朵疼?!标懤咸珜贇q杖往地上頓了頓罵道。
聽說祝暝笙要上門提親后,陸老太的火氣已經(jīng)消了大半。
陸清安挨了他老娘的一頓罵,頓時(shí)乖巧起來。
一旁的陸清晏沉吟道,“母親當(dāng)真想好了,要將晚霏許給祝家?”
這門親事來得太倉促,陸清晏一時(shí)有些糾結(jié)。
祝家雖也是越城排得上號的人家,可祝家那小子與晚霏相識不過數(shù)月,眼下急著求娶無非是看上了晚霏的美貌,他日厭棄了,說不定又要鬧著休妻呢。
到時(shí)豈不是害了晚霏。
陸晚霏是陸清晏看著長大的,他雖是陸晚霏的伯父,可有些事情怕是比陸清安這個做父親的還上心些。
“不然呢?鬧出這樣的笑話,能掩蓋下來已是萬幸,你還有什么不樂意的?!标懤咸岁懲眦谎郏瑢χ懬尻桃活D教訓(xùn)。
陸清晏張了張嘴欲要再說,夏氏狠狠拽了一把他的衣袖,給了他一記狠利的眼色。
今日是思初的大喜之日,鬧出這樣的笑話她已然面上無光。
往日陸清晏護(hù)著陸晚霏也就算了,可要牽連上大房乃至整個陸家,她夏氏是萬萬不會答應(yīng)的!
“行了,叫你們過來不過是知會你們一聲。明日祝家的前來提親,清晏與清安定要共同商議,可別再叫旁人看了笑話!”陸老太悶聲說了一句,心里到底還有些煩。
“母親放心,兒子明白。”陸清晏皺著眉行了個禮,肚子里還在犯嘀咕。
陸老太又問了問晚上席間的情況,便覺得身子乏了。
眾人行了禮皆回了各自院中。
“你當(dāng)真看上了祝家那小子?”回云夢齋的路上,秦氏跟在陸晚霏后頭突然問道。
祝家那小子瞧著實(shí)在沒什么好的,晚霏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這重要嗎?難道母親當(dāng)初下嫁給父親是因?yàn)樾膼偢赣H?”陸晚霏笑笑,說得云淡風(fēng)輕。
她若沒有記錯,母親與父親的親事不過是媒人從中穿針引線,又有父母之命加持,雙方不曾見面便成親了。
秦氏神情陡然變冷,“你若不愿意,大可不必答應(yīng)。流言很快便會散去,以陸家的門第,還怕日后沒有上門提親之人?”
在佛堂住了許久,秦氏依舊難以擺脫紅塵俗事。
“流言已起,母親當(dāng)真認(rèn)為我若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便作罷了?”陸晚霏冷笑一聲。
打從祝暝笙提出求娶之意時(shí),此事便已注定,她愿意或者不愿意又能改變什么呢。
秦氏神情一抖,沒了言語。
是了,就算晚霏不愿意,又能如何。
“女兒有些乏了,便先回去歇息了?!标懲眦莶菪辛硕Y,進(jìn)了云夢齋。
沐浴過后,陸晚霏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星雪于一旁在香爐中添了香料,抬手掀起帷帳喚道,“姑娘可睡了?”
“嗯?!标懲眦]目應(yīng)了一聲。
星雪松口氣,臥在床榻一側(cè)的地上問道,“姑娘當(dāng)真要嫁給祝公子?”
跟在姑娘身邊許久,她實(shí)在瞧不出姑娘與祝公子有什么情誼。
“這樣不好嗎?”陸晚霏依舊閉著雙眼。
怎么說呢,祝公子喜歡姑娘,姑娘若真嫁過去,倒也不會受委屈。
只是,白公子怎么辦呢......
星雪剛要開口,只聽陸晚霏說道,“放心,這親事成不了?!?p> 星雪突然嗅到一股神秘有趣的八卦之味,頓時(shí)亮起了眼睛。
“依著陸晚霜對祝暝笙的心思,她能眼睜睜看著我嫁給祝暝笙?”陸晚霏干脆翻身坐起,淺淺一笑。
這場親事自然是成不了的,只是她若不答應(yīng)下來,怎能逼陸晚霜出手呢。
“原來如此,害奴婢白白擔(dān)心了一場呢?!毙茄┡呐男乜?,順了口氣。
“你這丫頭不是總盼著我與祝暝笙一起嗎?如今我答應(yīng)了親事,你怎么反倒不樂意了?”陸晚霏饒有興致地問道。
“嘿嘿,祝家公子是不錯,可白家公子也不錯呀?!毙茄└π?。
姑娘若是嫁給了白家公子,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將無邪揍一頓了!
她頭一回收到男子送的物件,沒想到竟然是秋刀魚,說出去多丟人呀!
“莫要玩笑,白晟月與我不過萍水相逢,日后也不可能生出其他來?!标懲眦蝗蛔兞四樕浦行﹪?yán)肅。
陸家這趟混水,她實(shí)在不愿讓旁人攪和進(jìn)來。
“是,奴婢知道了?!毙茄┳钆玛懲眦鷼獾哪?,于是訕訕應(yīng)了一句。
“好了,我要睡了?!辈恢獮楹危那橛行┰愀?,陸晚霏躺倒在床上,翻了個身,悶聲閉上了雙眼。
星雪起身欲要吹熄燈火,突然聽到后窗傳來一記輕微的聲響。
“什么人!”星雪立刻警惕起來。
繼而又是一記聲響,如石子敲打在窗欞之上。
“怎么了?”陸晚霏抬簾問道。
“姑娘,外頭似乎有人?!毙茄┭柿搜士谒o張萬分。
“我去看看。”陸晚霏趿著錦鞋走到窗邊。
支起窗架,月光落在叢叢灌木之上,陰影交錯間瞧不出什么異常。
“小六!”窗臺下傳來一聲低呼。
陸晚霏垂眸一看,只見是白晟月窩在下邊。
“白公子這是——”陸晚霏蹙眉問道。
“有件事,我必須親自來問問你?!卑钻稍滤南峦送?,一個翻身進(jìn)了屋子。
“星雪,你去門口守著?!标懲眦渎暤馈?p> 這白公子也太大膽了,竟敢在夜里翻墻進(jìn)入女子閨房,這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姑娘豈不是小命不保。
見星雪沒個動靜,陸晚霏又道,“放心,不會耽擱太久。”
星雪無奈福了福身,去了門口守著。
陸晚霏徑直走到紅木雕花圓桌旁走下,沏了兩杯茶,“白公子還有這樣的癖好?實(shí)在是新奇呢?!?p> “我只有夜半翻進(jìn)你屋里的癖好?!卑钻稍伦陉懲眦瓕γ妫z毫不客氣地喝著茶水。
真是個無賴!
陸晚霏白了白晟月一眼,抿唇喝茶的瞬間,嘴角輕揚(yáng)。
白熹熹
星雪:姑娘,“叫我張十萬,謝謝?!笔馨坠铀校蛉找估镉炙土艘幻躲@石來,奴婢已經(jīng)替姑娘收著了。 陸晚霏:今日聽說熹熹姑娘出了事,你將鉆石換成銀錢,送去給熹熹姑娘添點(diǎn)兒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