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柴房所在的雜草叢生的陰冷偏院,七彎八繞走了一大段路,才看見前方那些宅院里皆亮著通透燭光。
時不時有丫鬟們井然有序地經(jīng)過走廊,微低著頭,步履匆匆。
一路上小橋流水,雕欄畫棟,白清羽嘖嘖看著,尋思這等世家大族果真是奢靡無度。
“還有多久?”
白清羽刻意壓低的話語響在綠枝耳畔,令她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忙道:“快了,三小姐,就在前面不遠(yuǎn),那處大一點兒的別院里?!?p> 忽然,白清羽壓低身體,借著身形嬌小纖細(xì)的優(yōu)勢,側(cè)身藏在綠枝身后。
等那一排的丫鬟整整齊齊向綠枝行禮后恭敬離開,才戲謔道:“看不出來,你這丫鬟平日里,架子比我這小姐可大得多了?!?p> 綠枝將頭垂得更低了些,卻是半點不敢辯解。
片刻后,倆人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緊閉的院門,白清羽松開了對她的禁錮,朝那邊抬了抬下巴,綠枝立刻會意地走上前去,輕輕扣了三下門。
很快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綠枝和開門那丫鬟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丫鬟隨即驚疑地咦了一聲,小心翼翼道:“綠枝姐,你的臉……”
“去偏院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石頭上了,都知道那邊兒荒涼,尤其是天黑以后路越發(fā)不好走?!本G枝哀怨地捂了捂臉,轉(zhuǎn)而一臉冷肅道,“別說這個了,夫人的事兒要緊?!?p> “是?!?p> 那丫鬟連忙彎腰,恭敬地讓到了一旁。
白清羽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瑟瑟縮縮緊跟著綠枝一同進了院子。
很快,二人來到一間客房。
一進門,只見對面椅子上端坐著一個面容婉約雅致的婦人,著一身素錦衣裙,手腕上一只剔透的翡翠手鐲,發(fā)髻間一支簡單的雕花玉簪,除此之外,再沒有多余的裝飾。
綠枝行了個禮,便站到了一旁。
白清羽連忙低頭,裝作不敢偷看的模樣,心中暗道:這便是那便宜老爹的二房江氏了?和我想象中惡毒妾室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可憐的孩子??!”江氏猝不及防走上前來,竟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兩眼含淚,儼然一副疼愛子女的慈母形象。
“你這臉上,怎的弄得如此臟污?”
說罷,她便作勢要拿著帕子替她擦臉,卻被白清羽輕易躲了開。
江氏神色一僵,不過很快便搖了搖頭,嘴角帶笑,好似一臉無奈縱容的樣子。
“前兩日便聽人說你過于頑劣而跑去山間小河捉魚,不慎掉入水里,你兩位姐姐當(dāng)即去城外尋了半天,卻連尸體都沒見著。你父親聽了這消息,也是深感痛心,夜不能寐?。 ?p> 白清羽目光掠過那雙保養(yǎng)得當(dāng)而細(xì)膩光滑的手,再到那雙動人而含情的眼睛,心底仿佛被吹開迷霧的湖面,驟然間透徹得跟明鏡似的。
看來,白清芙雖是個大大咧咧沒腦子的,那不聲不響的白清蓉行事倒是肖像她母親很多??!
“是我不對,讓二夫人擔(dān)心了?!卑浊逵饾M臉無措,小聲答道。
江氏欣慰點頭,忽然放開她,抹了抹眼淚,又一臉正色:“大家先前都以為羽兒你果真遭遇不測,正因此哀慟不已,誰成想不久后,你便被不明來路之人派人送了回來。雖說大難不死是好事,可這難免對你自己和府上名譽都有不好的影響,老爺正因為此事而格外動氣!”
她語氣殷切,“更何況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作為你的長輩,自然有義務(wù)替你好好檢查一番,故特地請來一位實力高超的大師為你診治。羽兒,你可聽二娘的話?”
白清羽聽完,佯裝十分感動,乖巧地點點頭,一臉單純的模樣。
江氏滿意一笑,對著門外:“把人帶進來!”
不出所料,所謂的高人不過是一胡子拉碴的老頭,且生得賊眉鼠眼的,一眼望去就像電視里常見的那種江湖騙子。
他先是圍著白清羽轉(zhuǎn)了幾圈,邊看邊不住搖頭。
和江氏交換了一下眼神,才摸著短短的胡子開口道:“瞧姑娘這狀態(tài),周身污濁之氣濃郁,且面色不虞,仿佛是中了什么邪術(shù)?。‰m說現(xiàn)在還尚未有什么表現(xiàn),怕是不久之后便會發(fā)作,一旦發(fā)作而無法遏制,很容易傷害到他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