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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階春庭雪

50.宜章

玉階春庭雪 臨冬飄雪 6121 2020-11-18 17:16:50

  秋風(fēng)御路冠蓋滿,曉月畫樓鐘鼓遲。臥聽傳呼丞相入,可憐正是上朝時。

  太極殿里,群臣跪下奏請為司賢良修建生祠,為之大唱頌歌,謝泓都一一準(zhǔn)許。

  梁吟身上披著的是他的錦被,由密室的床榻直接霸占了他的龍床,嘴里還不停的打著噴嚏:“看起來這個司掌印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阿嚏!”

  看起來她這風(fēng)寒一時不會是好不了了,她被謝泓扯去了身上的黑紗,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無異于將她丟到冰水中泡了澡~

  “你這風(fēng)寒已經(jīng)幾日了怎的還不見好,李神醫(yī)給你開的那些藥可按時服用了?”

  她可憐巴巴的搖了搖頭:“那些藥難聞的要死,一口都喝不下去……”而且還特別倒胃口,都被她賞給了正陽宮后殿的那棵梧桐樹。

  他跟哄小孩一樣:“良藥苦口,你若不想一直如此這藥就要一碗不拉的喝下去!我還讓人給你帶了宮外永芳齋的點(diǎn)心……有你最喜歡吃的杏仁酥和釀酸果!”

  只要是好吃的,她什么都是最喜歡的。

  “真的?”聞言,她一把就揪掉了背上披著的被子,“在哪呢?我怎么沒看見!”

  “你喝了藥,自然就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他的態(tài)度堅(jiān)決沒得商量。

  “好吧……”

  其實(shí)那些藥她喝了也無用,那天晚上李神醫(yī)在為她把脈的時候連連搖頭,“脈象甚是奇異,老夫行醫(yī)數(shù)十年,還未見過這般雜亂無章的脈象……”

  那是當(dāng)然,老頭你可是第一個給寒蛩號脈的人族~,

  梁吟捏著鼻子灌了自己一碗苦藥,打嗝沖鼻上來的藥味她直惡心,但是如愿以償?shù)牡玫搅俗约合胍拿牢丁?p>  她往嘴里丟了一個酸果:“那天晚上你把我衣服干嘛?”她這大大咧咧,直言不諱的性子走到哪都是一樣。

  謝泓剛喝進(jìn)去的那口茶差點(diǎn)噴出來,只咳嗽良久才恢復(fù)正常:“還記得柳色纖妙她們嗎?”

  她點(diǎn)點(diǎn)頭,難道謝泓扒光了她的衣服是要和柳色她們那晚要做的事情一樣……

  她也差點(diǎn)被吞進(jìn)去的果核卡住喉嚨:“咳咳……這么說司賢良誤以為我和柳色她們一樣和你在?”宮女御花園色誘陛下,聽起來就很刺激……

  “那那晚的刺客?”知道他們出宮的寥寥數(shù)人,除了她之外都是謝泓自己的人,這么說不是他們一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是謝泓的暗衛(wèi)里有司賢良的人。

  “但是刺客不一定是司掌印派來的……”長安城里人員冗雜,藩王的、官員的、北翟的以及司賢良的人馬混在一起,是在是難以分辨,更何況還有前朝余孽的勢力。

  梁吟表示認(rèn)同:“我覺得也是,這次和我們交手的刺客招式更加的詭異難測,和上一次的迥然,而且如果說司賢良的目的是阻擾你登基,如今木已成舟為時已晚,所以他才不遺余力的把你往昏君的路子上引。”

  最重要的一點(diǎn),就是她覺得落雁姑娘要是真的和司賢良有關(guān)系的話,他是一定不會看她身陷險(xiǎn)境的,這次的刺客出手著實(shí)談不上憐香惜玉。

  落雁姑娘給她的感覺更像是溫室里呵護(hù)備至長起來的曇花,五官的美感絕世而朦朧,一看就是嬌養(yǎng)出來的,這樣的女子即使是流落風(fēng)塵,也是蒙塵的珍珠始終都掩蓋不住自身的光華。

  謝泓笑言:“你倒是看的通透~”

  她洋洋得意:“那是~畢竟我在這闋宮縱橫百年,這點(diǎn)小伎倆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傷痕突然想起密室里李神醫(yī)對他說的話:“就主上所言,主上身中劇毒卻黯然無恙,想必是那位姑娘的血液起了奇效,這樣的身軀血肉若是能煉成丹藥,想來可保主上……”

  “對了那日你中的毒,李神醫(yī)那里可有眉目?”

  謝泓回過神來:“李神醫(yī)說那毒名喚忘憂,中毒者毒性深入五臟六腑,七竅流血而亡……”

  梁吟不敢想象他要是變成了那般慘狀,自己該哭成什么樣子:“你們?nèi)俗暹@毒藥,名字一個比一個起的有詩意,上一個叫離魂,這個叫忘憂,聽說天下第一奇毒叫什么‘羽化’……”

  傳說吃了“羽化”,七日之內(nèi)脫皮換骨,皮膚就像新生兒的皮膚一樣,飄飄然而羽化登仙,聽聞前朝廢帝最寵愛的栗姬就是服食了“羽化”,死在廢帝懷里的時候,廢帝徹辛余生未再納一妃一妾。

  當(dāng)然這都是她話本子上看來的,要是以后她有幸去司命星君府上,一定要驗(yàn)證這個故事的真實(shí)性。

  “闋宮里人們心里想的無時不刻不是在謀人性命和取而代之?!奔词宫F(xiàn)在是他坐上了這把龍椅。

  “阿嚏!”她又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謝泓一臉擔(dān)憂的摸著她的額頭,“怎的吃了藥還不見好……”

  她揉了揉發(fā)酸的鼻子,自己的鼻音好像更重了,“都說了沒用的,你們?nèi)俗宓乃幬飳ξ襾碚f根本起不了一點(diǎn)作用……”而且她剛剛灌了一碗藥,都說病去如抽絲,效果也不可能這么顯著。

  他的手在他的和她的額頭之間來回的試溫度,梁吟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是發(fā)熱了……怎的心里好似有一團(tuán)火,以往她貪玩受了涼都是渾身冷的要死,就連身上的血都要被凍住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她和人族呆的太久,吃了太多人族的食物?

  “你以往都是如何痊愈的?”需要什么奇珍他現(xiàn)在即可為她尋來便是。

  她楚楚可憐的抱著一碗姜湯顯得可憐巴巴:“都是姥姥妙手回春,御花園里采些葉子讓我服下就是~”

  泄謝泓說:“這好辦是哪種樹或草的葉子,朕讓他們采來!”

  她拿盛著姜湯的海碗擋住了自己的臉,弱弱的說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的葉子,姥姥現(xiàn)在不在家,我也只能多灌自己兩碗姜湯了……”

  梁吟全然沒有自己霸占了他的龍床的自覺,到底是比自己那破布?xì)肿悠雌饋淼母C好睡,即使是腰酸背痛也來得值了。

  謝泓看著她故意扭過頭去別扭的樣子,一絲笑意隱匿在臉上,他不是個輕易外露情緒的人。

  ***

  面對群臣呈送上的奏疏,機(jī)要之事不多,多是為司賢良歌功頌德,修葺祖墳和祠堂,修建生祠,甚至是他以后的長眠之地,帝王是九九歸一,陵墓也只比帝王的規(guī)制矮了一層磚,真正的權(quán)傾朝野。

  謝泓看到這些奏疏的時候,且閱且笑,多是朱筆批一個“允”字。

  于是南朝多地建起了司賢良的生祠。

  這日敬敏夫人孫氏照常往正陽宮送滋補(bǔ)的參湯,用她的話來說:“先帝不在了,我現(xiàn)在能疼的只有陛下了……”

  雖然這些參湯最后都進(jìn)了梁吟的肚子,她才覺得自己最近進(jìn)不有些過分,上火了,都出了好幾次鼻血,半夜想來的時候都蹭到了謝泓的錦被上,弄得正陽宮近身伺候的宮女都以為陛下怎么了,為此傳了好幾次太醫(yī)。

  幸好謝泓身體無恙,宮人們這才放下了心。

  孫氏將手中的湯羹獻(xiàn)給謝泓,小心翼翼的試問道:“陛下最近的龍?bào)w可好?”

  謝泓接過湯羹,并未飲下而是放在了案幾上:“有勞夫人掛心,朕身體尚安?!?p>  “那臣婦就放心了,之前貞惠皇后初懷帝裔鳳體欠安,先帝信任臣婦將這鳳印交給臣婦,讓臣婦暫攝六宮事,如今陛下后宮空置,這鳳印……”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蘇叢珊上封號“貞惠”,現(xiàn)宮中多稱貞惠皇后,仍然住在棲鳳宮養(yǎng)胎待產(chǎn),謝淵去世她黯然神傷,身子恐一時難以恢復(fù)。

  謝泓顧左右而言它:“那元貴妃呢?”

  敬敏夫人掌六宮事,元境的動向她不可能不留意。

  “元貴妃還是老樣子,不愛說話也不愛和其他廢品走動,多是窩在自己宮里。”孫氏回道。

  “那皇兄之前有名分的嬪妃?”

  “除了貞惠皇后和元貴妃,有位分卻未誕育皇嗣的嬪妃,以及彤史上受陛下雨露記錄在冊的宮人都已經(jīng)按照祖制送往感業(yè)寺出家?!?p>  謝淵今日一身明黃的常服,只胸前繡著五爪蟠龍,這身明黃讓他多了幾分威嚴(yán),“敬敏夫人辛苦了,朕如今后宮并無妃妾,皇嫂體弱,這后宮瑣事還是有勞夫人替朕打理。”他又把孫氏獻(xiàn)上來的鳳印推給她。

  那個金鳳盤踞的金疙瘩是整個南朝身份最尊貴女人的象征,就好像玉璽上盤踞著的飛龍象征著皇權(quán),玉龍金鳳相得益彰。

  鳳印一直都在孫氏的手里,連蘇皇后面對她時都要執(zhí)禮三分,畢竟是謝淵的乳娘,司賢良的對食,除卻守靈的周太后,她可是在闋宮經(jīng)歷了數(shù)朝風(fēng)雨的女人。

  “那臣婦就暫時替陛下打理宮中瑣事,等到陛下大選之后再將這鳳印交于皇后~”孫氏說的是謝泓未來的皇后。

  謝泓攪了攪手里的湯羹,“皇兄新喪,大選之事為時尚早?!?p>  謝池崩世,謝淵守喪三年放納新后,如今謝淵駕崩,他大婚雖要推遲到三年后,但這大選之事卻是不妨礙的,帝王服喪三月便可近女色。

  敬敏夫人孫氏瞅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梁吟:“陛下什么時候得了這么個眉清目秀討人喜歡的小黃門?怎的之前未曾在陛下身邊見過呢!”

  梁吟聞言很有眼色的急忙過來,跪下回道:“回夫人的話,奴才原本是在掖庭里當(dāng)差的,夫人自是不會見過奴才的。”

  謝泓在一邊解釋道:“恭王府的人尚未進(jìn)京,朕那日在掖庭散步時挑中了他,當(dāng)差還算是機(jī)靈?!?p>  孫氏將她從上到下細(xì)細(xì)打量了一邊,“是正陽宮的宮人伺候不順陛下的意嗎?可要臣婦按宮規(guī)處置?”

  謝泓回道:“此等小事就不勞敬敏夫人了~”

  “陛下果然是慧眼識珠,這個小黃門一看就聰明伶俐,很得陛下圣心……”孫氏試探。

  謝泓表示的不以為意:“不過就是個小黃門,竟能得敬敏夫人如此夸贊,銀兩還不叩謝夫人美言?!?p>  梁吟又很悲催的磕了個響頭:“奴才多謝夫人!”

  孫氏掩嘴而笑道:“竟是叫‘銀兩’,倒是可以和司掌印身邊的元寶公公拜個把子~”

  銀兩和元寶倒是很像兩兄弟的名字,要是她知道司賢良身邊有小黃門叫這么個名字,“銀兩”這個名字即使再大俗大雅驚世駭俗,她也不會用。

  “下去吧~”謝泓沖她吩咐道。

  “奴才告退?!惫虻孟ドw打轉(zhuǎn),她在謝泓身邊唯一一點(diǎn)不好處就是要身邊常備“跪得容易”,剛才磕的那一下實(shí)在是太實(shí)誠了,她的腦門好像磕青了,但是在退出御書房避開眾人之前,她只能安安靜靜繼續(xù)裝她的小黃門。

  “夫人可是皇嫂如今的鳳體可還康泰?”

  孫氏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御膳房每日呈上的膳食只動幾筷子便擱置,再這樣下去就是皇后娘娘的鳳體受得了,腹中的皇子也受不住??!”

  謝泓也是一臉的擔(dān)憂:“皇嫂對皇兄情深義重,皇嫂的鳳體和腹中的小皇子只能請敬敏夫人多多費(fèi)心了!”

  “這是臣婦的分內(nèi)之事,臣婦遵旨!”孫氏斂了斂自己手臂上掛著的披帛,這身墨綠色的宮裝將她襯得華貴卻不張揚(yáng),她似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良久都不曾開口,看起來為難極了。

  “夫人有話直說無妨?!?p>  “臣婦卻有一事需要陛下定奪,元貴妃如今月份越來越大,眼看著不日就要生產(chǎn),這升平閣那邊……先帝已去,按說這誕育過皇嗣的太妃都是要被送到汶河行宮頤養(yǎng)天年的,不知這元貴妃?”

  按理宮人們都應(yīng)該稱呼貴太妃的,只是如今元境的處境在宮里著實(shí)是尷尬,她肚子里懷著的是先帝的第一孩子,說不定就是皇長子,但是鑒于北翟和南雍如今的關(guān)系,雖不能說是劍拔弩張,但是明眼人都是知道北翟的狼子野心,這個敵國的公主人人都敬著不假,但是卻永遠(yuǎn)都融不進(jìn)這闋宮當(dāng)中。

  謝泓思慮一番,“此事還是等到元貴妃順利生產(chǎn)之后再議,畢竟她還懷著皇兄的骨肉……”

  “臣婦明白,穩(wěn)婆這幾日一直都在升平閣候著了,太醫(yī)來報(bào)也說元貴妃脈象平穩(wěn),定能平安生產(chǎn)?!?p>  待孫氏看來,元貴妃和貞惠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對新帝最大的威脅,只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后患,畢竟歷史上兄死弟及的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過,遺腹子的下場非死即傷。

  只是這些面子上的功夫不得不做罷了。

  至于她希不希望貞惠皇后和元貴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的下來……

  謝泓正在和敬敏夫人閑話家常,這時候汜水急急忙忙沖進(jìn)來稟報(bào),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奴才見過陛下,見過敬敏夫人。”

  “汜總管究竟出了何事,這般驚慌失色?”孫氏問道。

  “回……回夫人!貞惠皇后小產(chǎn)了!”

  “什么!”情急之下,謝泓從龍椅上猛地站了起來:“你說皇嫂她?!”

  汜水跪在地上不敢回話。

  ***

  棲鳳宮里,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蘇從珊的奶嬤嬤給她擦著汗,她正被悶在被子里,一聲聲假裝呻吟喊疼:“啊……啊……”

  她的心腹將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帶血的衣褲丟到外邊,整個棲鳳宮的宮人進(jìn)進(jìn)出出,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但是能進(jìn)入內(nèi)室的寥寥數(shù)人,太醫(yī)院能到的太醫(yī)都被召來了棲鳳宮。

  幾乎所有人都為貞惠皇后捏了一把汗,先帝崩世的時候皇后幾次哭死過去,要不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早就隨大行皇帝去了,闋宮里的人都是知道帝后情深的,紛紛替貞惠皇后祈禱。

  “孩子……我的孩子……”棲鳳宮內(nèi)室里傳來女人撕心裂肺悲痛的慟哭。

  “娘娘……娘娘!”

  只見太醫(yī)院院首許太醫(yī)兩手沾血沖了出來,跪在地上請罪:“陛下,貞惠皇后已有孕六月,老臣無能沒能保住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皇嫂是因何滑胎?”謝泓一臉?biāo)阑?,怒氣壓抑在心里:“你給朕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孫氏在一旁勸慰道:“陛下息怒?!?p>  許太醫(yī)哆哆嗦嗦自懷里取出藥渣:“先帝駕崩之后,皇后的心情一直郁郁寡歡,郁結(jié)于心,以致腹中孩兒受損……”

  “皇嫂一直這樣用心將養(yǎng)著,你手里的是什么?”他的視線被許太醫(yī)手里的那副藥渣吸引。

  “這是臣在皇后娘娘服食過的湯藥里發(fā)現(xiàn)的,這里面雖有眾多的藥材但還是被臣發(fā)現(xiàn)這安胎藥里混了一位馬齒莧,分量不多……可見皇后娘娘是長時間服食此安胎藥,才導(dǎo)致滑胎!”

  “那皇嫂的身體?”

  許太醫(yī)將這藥渣呈給謝泓,然后回稟道:“皇后娘娘鳳體無恙?!?p>  他沒有說的是,蘇從珊此次滑胎之后肌理損傷過大,恐怕之后都很難再有子嗣,只是謝淵都沒了,先帝的皇后能不能生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他乖乖選擇了閉嘴。

  聽到蘇從珊玉體無礙,謝泓的臉色好看了些許,他剛才一臉震怒的樣子,棲鳳宮外的所有宮人都跪在地上,畢竟天子一怒,可能成百上千人就要因此人頭落地,去給未出世的小皇子給陪葬。

  “皇嫂的藥里是怎么混進(jìn)這些臟東西的?給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查清楚!”謝泓拂袖。

  孫氏在一旁進(jìn)言道:“陛下了解后宮,自然不知道這一碗安胎藥從抓藥到熬制再到呈給皇后娘娘,這一系列的步驟要經(jīng)過多少雙手……”

  她的意思是這件事根本就是樁無頭公案,從藥材,到藥罐再到碗碟,無數(shù)的地方可以動手腳。

  謝泓掃了一眼四周跪著的宮人,“那就把這經(jīng)過的無數(shù)雙手都給朕砍了!”

  棲鳳宮外跪著的宮人聞言頓時瑟瑟發(fā)抖,藥經(jīng)過了誰的手,無非就是他們了……

  “陛下饒命!”

  “陛下息怒!”

  皇帝的話從來都是圣旨,圣旨一出從來就沒有修改的時候,帶刀的御林軍很久就把棲鳳宮所有的宮人除卻蘇從珊身邊貼身伺候的都押送慎刑司,等候處置和發(fā)落,棲鳳宮一時之間一片呼天搶地的哀嚎,愁云慘霧久久無法消散。

  孫氏試探性的問道:“那貞惠皇后身邊的孫嬤嬤和岸芷汀蘭她們?”

  “那是皇嫂的陪嫁丫頭,等皇嫂醒后由她自行處置。”

  這時蘇從珊身邊的孫嬤嬤從內(nèi)室里出來,手里還提留著一個青花的瓷壺,見了謝泓急忙跪下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嬤嬤不必多禮,皇嫂現(xiàn)在如何了?”他眉頭緊蹙,一臉的擔(dān)憂。

  “皇后娘娘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太醫(yī)也囑咐過了以后只需靜養(yǎng)就好……”

  謝泓看了看她手里提留著的瓷壺,臉微微側(cè)過去轉(zhuǎn)開自己的視線:“是個男孩女孩?”他是問瓷壺里蘇從珊失掉的孩子。

  孫嬤嬤不忍道:“是一個已經(jīng)成形的男胎……都長全了……”只能慨一句造化弄人呢。

  “好好處置了吧,別讓皇嫂看見!”他吩咐道,語氣里滿滿都是不忍。

  “是?!?p>  帶走了棲鳳宮的宮人之后,周遭是一片寂靜,孫嬤嬤也趕忙回到蘇從珊身邊去照料她的身體,敬敏夫人孫氏這個時候開口寬慰謝泓:“陛下切莫太過傷心,還是保重龍?bào)w?!?p>  “多謝夫人掛心,朕只是覺得沒有保住皇嫂腹中的孩兒……有些自責(zé)罷了。”

  “陛下如此悲憫,想來先帝在天之靈也能夠感受到陛下深厚的兄弟之情。”

  今日之事籌謀已久,為了取信于人棲鳳宮內(nèi)殿的密室里甚至住了個和蘇從珊月份一般大的孕婦,孫氏和司賢良一般多疑,不讓她親眼所見不讓她自己徹查清楚,她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太醫(yī)號脈都是隔著帷幕,只一只纖纖玉手而已,那些加了馬齒莧的安胎藥也是進(jìn)了那人的肚子,瓷壺里真的是個成型的男胎……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今日這場戲清掉了棲鳳宮司賢良和孫氏的所有眼線,拔了個干干凈凈。

  謝泓看著正午高高掛起的太陽,不由得覺得悲從中來,這時汜水急匆匆過來稟報(bào):“陛下……”

  “今日怎都慌慌張張的?”他本就心情煩悶。

  “是升平閣出事了……剛才升平閣的鶯歌來報(bào),說貴妃娘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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