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趁著夜色,輕手輕腳除了隱月苑,然后就在密密麻麻的樓宇院閣中迷失了方向。
“琉璃城里怎么這么多房子”云瀾帶著程彥走過一個拐角,有些感慨。
“趙鯤是把自己當凡人皇帝了嗎?”云瀾帶著程彥繞過一個小湖,有些酸了。
“不走了?!痹茷憥е虖┳咄暌粭l回廊后,一屁股坐在了回廊旁,很是喪氣。程彥站在一邊,仔細端詳廊柱上的裝飾物。云瀾見他看得入迷,也走了過去。
“看什么呢?”
“這個東西好像有些靈氣,是個法器。”程彥指著廊柱上的一塊琉璃鏡說。琉璃鏡剔透光滑,映照出他們的影子,云瀾把手指放在鏡面上,感覺指尖輕觸的地方的確有著靈氣的流動。她環(huán)顧四周,這一塊區(qū)域廊柱一模一樣,但就這個廊柱上掛了這個琉璃鏡。
“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的?!痹茷懯樟耸?,“這個時間點內城居然一個在外面晃悠的人都沒有,我們回去吧?!?p> 程彥沉思片刻,也點了點頭:“此地不宜久留?!?p> 回去路上,云瀾和程彥討論:“這琉璃城處處透著古怪,我們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了?!?p> “可是苑苑——”程彥握了握拳頭。
“聽碧靈說,城主已經好些天沒有進入內城了,苑苑這幾日肯定是安全的。等三日之后的宴席,苑苑出現(xiàn)后,我們就帶她走!”
“好?!背虖┉h(huán)顧四周建筑,明知道苑苑就在這里,近在咫尺,卻無法找到她,這種感覺實在是很糟糕。
他一向沉迷劍道,不是在感情上會想太多的人,苑苑自然而然闖入了他的生活,他就自然而然的和她在一起,這次她的突然離開,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崩塌感。
好像練了很久的劍法,突然忘掉了所有的招式,明明知道這個劍法是自己練習過無數(shù)遍的,拿起劍卻什么都使不出來一樣,荒謬,無力,驚慌,讓人困惑。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接受苑苑會離開的事實,就像無法接受自己會記不起劍招一樣。
他甩了甩頭,不想再去想這些了。隨著云瀾回到隱月苑,一個人回到碧玉的房間,依舊穿著一身可笑的女人衣袍,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呆。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入睡的,于是凝神聚氣開始打坐修行。
程彥和云瀾都不知道,他們方才的莽撞行為,差點就把自己送到了趙臣手上。
所幸趙臣現(xiàn)在正處于焦頭爛額之中,根本無暇去管內城的事情,即便鴿衛(wèi)想向他報告臨近卯時內城的一處琉璃鏡前出現(xiàn)兩個可疑的女人時,都近不了他的身。
因為他現(xiàn)在正跪在琉璃城的青龍臺上,向白祈長老負荊請罪呢。
這個從云浮秘境里突然殺出來的白祈長老,差點沒把琉璃城攪動得天翻地覆。元嬰中期的修士,真要打打殺殺起來,琉璃城雖有陣法保護,但那城外的雪山怕是都得地移山崩,塊壘無存。
首先是他孫兒白明的事,白祈找了一圈人問明情況。由于這些年趙臣在琉璃城積威已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個眾口一辭的故事也就由不同的人一起編了出來。白祈半信半疑,但問遍了琉璃城的其他人,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白明沒有死,出去做任務,過一陣就會回來了。那個心木是白明贈予了自己道侶的,不知怎么被有心人利用了。
很快,連自稱是白明道侶的女子都出現(xiàn)了,口口聲聲稱呼著白長老為老祖宗,要老祖宗為肚里的孩兒取名。這一頓輿論操作猛如虎,也就讓白長老壓下疑惑暫時按下不提,一心等白明回來。
這事雖然暫時糊弄過去了,云浮秘境卻是實打實的有問題,那云浮圖是趙臣獻給趙鯤的,后來誘引各大長老入圖修煉也都是他一手促成,從中獲利最大的人也是趙臣,而趙鯤在這件事上可以說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導致白祈的怒火幾乎全是沖趙臣而來。
這事趙臣壓不下,只能先好好跪著,態(tài)度上一低再低,先穩(wěn)住白祈,再做打算。
此時趙臣端端正正跪在青龍臺上,這雪山之上海拔高,早晨的陽光都刺眼得厲害。趙臣雖然已經跪了一天一夜,狀態(tài)倒也不錯,他瞇著眼,看著一個魁梧的身影走了過來,在自己身邊蹲下。
“心木的事查到雀衛(wèi)那里就斷了?!宾佬l(wèi)小聲說。
“雀衛(wèi)?”趙臣腦子里浮現(xiàn)出那個總是笑著的娃娃臉,臉上看不出表情:“鴉衛(wèi)就這么摘干凈了?”
“雖然東西經了鴉衛(wèi)的手,但最后的確是流到了雀衛(wèi)那里……他當時弄丟了東西,怕您罰他就沒有吱聲?!?p> “你覺得他可信嗎?”趙臣看向隼衛(wèi)。羽衛(wèi)中他最信任的就是隼衛(wèi),隼衛(wèi)看著是個粗人,實則粗中有細,辦事牢靠,絕對忠誠。
隼衛(wèi)點了點頭:“這次關于白明的下落就多虧了他上下打理,這才編出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糊弄住了白祈。”
“他為何對這事這么上心?”
“我許諾事成之后給他一些玄武堂的寶貝,他就立馬熱心地忙前忙后了。你說過,有欲望的人……”
“是最好拿捏的。”趙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事你做的很好?!?p> “接下來呢?我該替您做些什么?”隼衛(wèi)有些擔心地看著趙臣,眼神出現(xiàn)一抹狠色,“需要找機會聚集羽衛(wèi)越級殺了白祈嗎?”
“我得好好想想?!壁w臣說,“你確定當時進入玄武堂放出白祈的人是趙鯤嗎?”
“不會有錯,玄武堂的守衛(wèi)雖然都是趙鯤的人,但我用了些手段,就逼出了一些真話。何況玄武堂的密室,除了您手里的鑰匙,就只有城主能開了。”隼衛(wèi)恨恨地說,“把長老們都困進去明明對趙鯤只有好處,他現(xiàn)在到底想要干什么?”
“當年長老們全進了云浮秘境,無心爭權奪利,對他來說的確是只有好處。但現(xiàn)在,已經不是了……”趙臣慢慢說。
隼衛(wèi)聽出端倪,握緊了拳頭,強行壓下內心的憤怒情緒,咬牙切齒低聲說:“這些年裝出不管事的樣子,暗地里卻玩著鳥盡弓藏那套。我……我要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