猰貐見她不動,他就動了,蛇尾輕輕一卷,又把云瀾帶到了自己懷里,見她一頭烏發(fā)披散,在之前不知道經(jīng)歷些什么,頭發(fā)亂糟糟的,就忍不住用手指給她梳理起來。
“你叫什么?”猰貐溫柔地問。
“云瀾?!痹茷懤蠈嵒卮?p> “蘭花的蘭嗎?”
“波瀾壯闊之瀾?!?p> “我喜歡你的名字,”猰貐說,“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周家的人帶你來的嗎?”
云瀾沉默,不想透露給猰貐太多關于自己這邊的信息。
“應該不是,”猰貐自顧自地說,“自周鍥來這里和我交流一番后,好像周家就視這里為禁區(qū),命令子孫后人不得輕易入內了,偶爾有周家的倒霉蛋來到這里,都被我吃了?!豹m貐愉快地舔了舔嘴角。
沒想到周仙人也與這個猰貐交手過,難怪之前周澤提醒她不要輕易來這里,原來這里一直被周家視為禁區(qū)……云瀾怔了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和我來的那幾個人,你把他們吃了嗎?”
“沒有,我不想讓你見到我吃人,又怕自己會忍不住,就干脆把他們丟出去了。”猰貐低頭繼續(xù)梳著云瀾的頭發(fā),仿佛和她十分熟稔的樣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卻仿佛在看另一個人。
“那你會吃了我嗎?”云瀾看了看頭頂懸浮著的絕色美人,不太懂猰貐到底想拿自己怎樣。
云瀾臉白了白,忍不住躲開。
“你把我?guī)У竭@里,肯定不是為了敘舊把。你不是說我可以把你帶出去嗎?那你是不是得告訴我,我該怎么做?以及,我和阿媯是什么關系?”
猰貐撈住她,又把她帶到了懷里,把她頭發(fā)輕柔地挽上去,從懷中掏出一個月牙形的簪子別住,他沒有回答云瀾,而是拋出了新的問題:
“你是不是天生就可以自由轉換天地五行靈氣?”
云瀾沒有回答,猰貐又繼續(xù)問:
“和人親密接觸后,自身靈氣轉化五行后輕易就會傳送到別人體內?”
云瀾摸了摸脖子上的幽氤珠,點了點頭。
猰貐笑了笑,抬頭看著懸浮著的阿媯,道:“能做到這一點的,乃是巫修中的天生至強者,通靈萬物的靈巫。但你應該還不能自如的掌控天地靈氣,因為你不過只是阿媯的一部分精魂而已。阿媯當年與昊光大戰(zhàn),雖身敗,但她在最后一刻以自身獻祭,將自己分解為肉身、精魂與靈魄三部分。肉身與靈魄被昊光囚住,用于封印此間的影淵,而精魂卻得以四散分裂進入輪回。精魄轉世,依舊會帶有她的靈巫體質,我一直等著有著靈巫體質的人來這里”
猰貐滿意地看著云瀾震驚地表情,笑著說:“你真是一個幸運的精魄碎片,我會幫助你吸收其他的阿媯精魄,讓你成為一個完整的靈巫?!?p> 原來世人所謂的聚靈體,其實是靈巫精魄所致。云瀾想到了自己以這種體質為恥的過往,想到了蘇苑苑,想到了無數(shù)故事里聚靈體的悲劇人生。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做何種表情,內心五味雜陳。難怪越接近巫門遺跡時,她會越有那種難以名說的歸屬感。
“在想什么呢?”猰貐將她的頭發(fā)挽成一個簡單復古的發(fā)髻——曾是他無數(shù)次為阿媯挽過的那種。只看側顏的話,這個女人真的很像阿媯。
他太想阿媯了,不是頭頂那個死氣沉沉的肉身,而是活色生香的,魂魄俱在的,會笑會嗔的靈巫幽媯。他都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么過的,守著這個被封印的影淵,以及永遠無法靠近的阿媯肉身,靠著對阿媯絕望的愛意苦苦熬著。
不再修行,也不再有其他渴望。連吃人肉這項生理之欲,在這毫無人煙的黑暗寂寥之地,也無限地沉寂了。
“我想了很多事情,主要覺得有些輕松?!痹茷懧溃靶闹杏幸粔K巨大的石頭,突然就消失了的感覺?!?p> “嗯?”猰貐側過頭。
云瀾說的云淡風輕,猰貐卻變了臉色:“世人愚蠢!阿媯的靈巫之力,豈可用玩物二字輕之?!”
“我自小就是被當做世家的侍妾收養(yǎng),所修所學都是為了更好的服務于自己未來的夫君,我一直……以此為恥?!痹茷懨碾持?,輕輕嘆了一口氣。
猰貐早已看到她脖子上的幽氤珠:“所以你就用了這個珠子隱藏自己的氣息?”
萬物相生相克,千年前巫門附近就有專門克制靈巫之力的生靈存在,這顆珠子估計就是產自某種克制靈巫之力的蚌類。
“這是我昔日主家所贈,因為聚靈體稀有,極容易引起他人覬覦。我一直帶著它,仿佛自己就能忘了自己的本質,能像個正常人一樣。”
猰貐也摸了摸云瀾的幽氤珠,然后輕輕一扯,曾經(jīng)讓云瀾視為心腹大患的,那個被宗星野認主了的縛仙繩瞬間斷裂,猰貐將幽氤珠握在手心:“唯一能防止懷中壁玉為他人覬覦的辦法,不是掩藏,而是讓自身堅不可摧。”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琉璃城,宗星野心口如被重錘,他捂住胸口突然蹲下,嚇得鴿衛(wèi)連聲問他怎么了,方才還志得意滿的人,轉瞬怎么就臉色如此之差。
宗星野低下頭,眸子慢慢轉暗。
被他滴血認主了的縛仙索,除非是被強者以暴力拆除,不然絕對是不會斷了聯(lián)系的。
——是她出事了么?
他努力想感知她的方向,但卻毫無結果。
最后一次感知她所在之處,似乎是在青蓮水榭那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從云瀾上次離開琉璃城后,他時不時就會去感知一下她的所在,然后猜測她最近在做些什么。
非常無聊的舉動,但他卻樂此不疲。
卻不想,她出了事。
宗星野面沉如水,他站了起來,推開鴿衛(wèi),道了句:“我去一趟青蓮水榭?!本蛷街碧半x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