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招魂
“尸臭”江右回答,“大概和古巫術(shù)脫不了個關(guān)系?!?p> 云瀾:……
古巫術(shù)才沒有這么惡心,不過是一些心懷叵測的后人得了些殘存下來的斷篇末節(jié),再加些臆想的陰毒法子,這才搞出些這種玩意兒罷了。
但云瀾也沒有跟江右解釋,而是走上前:“讓開,我來?!?p> 江右疑惑地看了云瀾一眼,站了起來。
云瀾走到那尸體面前,站定,閉目片刻,再睜眼時,身上衣袍瞬間被風(fēng)鼓動,長發(fā)也隨風(fēng)而起。一團江右從未見過的黑色卻閃爍著幽紫的神秘盈靈氣從云瀾身上盛開,如煙霧一般陡然蒸騰而起,然后凝聚成縈繞于她周身。
云瀾衣袖一甩,袖子從尸體上方刮過,帶著那紫黑色的靈氣也覆蓋于尸體上方,最終緩慢下沉,落入尸體之中。
云瀾表情淡然,眼神幽深,緩慢吟唱:““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去君之恒干何為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
而離彼不祥些!”
一字一句,應(yīng)和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節(jié)奏,帶著奇異的曲調(diào),緩緩而出,又悠然散落于夜風(fēng)里,讓江右瞬間仿佛再次置身于幽氤潭底那個任何光線都會被吞噬的暗巢,那些古怪的引路娃娃,濕冷的水汽……
“魂兮歸來!”
云瀾大喝一聲,舉在尸體之上,一直捏著手印的手指突然全部收攏!掌心中仿佛握了什么東西似的,她手腕瞬間倒轉(zhuǎn),手指輕輕松開,地上腦袋被開了瓢的尸體突然睜開了一雙毫無光澤的眼。
江右不由倒退了半步。被眼前的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身為紅楓小筑的莊主,見多了奇人,見慣了奇事,而這種死人復(fù)生的事卻還是聞所未聞。
云瀾卻蹲下聲,湊近了那個復(fù)活尸體的臉:“是誰派你來的?”
尸體的嘴唇動了動,畢竟死了有一會,喉頭肌肉發(fā)硬,一開始只能發(fā)出嘶嘶的氣聲,云瀾耐心等待,終于等到尸體說出了一個完整的字:“……花?!?p> “什么花?”云瀾不由問道。
尸體卻在說出那個字后,再無聲息。
云瀾皺了皺眉,袍袖再次一展,尸體身體里的紫黑色靈氣瞬間流散于空氣之中。
“這人雖然新死不久,但身上沒什么執(zhí)念,魂靈記憶都沒了。”
猰貐立刻嗤笑了一聲。
云瀾心里老臉一紅,面上卻還是一本正經(jīng)。
她沒有告訴江右的是,自己對巫門之術(shù)掌握不夠熟練,第一次使用這招魂之法,只能支撐這么久。
江右此時也收了震驚表情,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剛才做的那套術(shù)法是什么?那就是你在幽氤潭底的奇遇嗎?”
云瀾點點頭,傲然道:“這才是真正的古巫術(shù)?!?p> “你竟得了巫門傳承?”江右眼中彌漫出熱切又興奮的神色,“我聽說巫門有許多高明的研究,對天象、草藥、數(shù)術(shù)的研究最是一絕,你在潭底可有了解過那些?”
云瀾難得看到江右如此興奮,不由怔住,但想到這天下多少人提到巫門想到的都是關(guān)于它們的神秘力量,而江右這人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那些學(xué)術(shù)研究,不由失笑。
她老實回答:“草草看過一些,但我主要獲得的傳承還是在巫門功法?!?p> 果然,江右的興奮之色就慢慢收了回去,他顯然是有些失望的,看著云瀾的表情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仿佛對方入寶山卻空手而歸了似的:“這樣啊……”
這是什么鬼態(tài)度啊。
巫門功法??!多少世人夢寐以求,超越五行的存在啊!超厲害的好不好!你居然一點都不羨慕嗎?
這個奇怪的家伙!
“花是什么意思?”云瀾問江右。
“這里可是望月郡,和花有關(guān)的勢力人物太多了了,不過最顯然的自然是碎金樓花家?!苯艺f。
“不過花家沒有水修,你提過這些惡心東西是古巫術(shù)殘片結(jié)合水修術(shù)法研制出來的?!痹茷懱岢鲑|(zhì)疑,“還是先回紅袖坊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吧?!?p> 兩人一起回了紅袖坊。
子時的紅袖坊,依舊人聲鼎沸,一樓大廳已經(jīng)一點血跡都沒有了,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大家該喝酒喝酒,該逗樂逗樂。兩個妓女死去的事情,仿佛一個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丁點兒的漣漪后,就沉入水中,再無蹤跡。
修真者們都就看淡生死,在這聲色犬馬之所,更是沒有人在意那短暫的死亡。
及時行樂才是最要緊的事。
云瀾與江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趙銘芷,她大概是整個紅袖坊里唯一情緒低落的人,此時坐在紅袖坊建筑外圍最高處,手上拿了個酒壺,望月獨飲。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趙銘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晃了晃手里酒壺:“來喝點兒?”
“這點兒可不夠,不如江莊主去樓下再幫我們拿兩壇來?”云瀾說。
江右:“……”
雖然臉色有點臭,江右還是很干脆地走了。
云瀾一掀裙子,就坐在了趙銘芷身旁,接過她手里酒壺,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從舌尖順著喉嚨灌入心肺,云瀾眼睛圓睜,臉頰瞬間爬上嫣色——沒想到這酒這么烈!
趙銘芷斜睨她一眼,搶過酒壺,又喝了一口:“你先別說話,我還有事沒做完?!?p> 趙銘芷將剩下的酒水倒在瓦礫之上,低吟道:
““薤上——露兮,
何——易晞!”
露晞明朝兮,
更復(fù)落。
人死一去兮,
何時歸。!
何——時——歸——”
聽到第一句時,云瀾就心中一動,立馬想到當(dāng)時在太衍湖之上,那個把自己女兒養(yǎng)成尸鯢的船夫也唱過這首曲子。她靜待趙銘芷唱完,立刻道:“這首歌——”
趙銘芷半瞇著眼道:“挽歌啊,唱給藍兒和香香的,就是剛才死掉的兩個小姑娘,她倆都是普通人,煉氣都不會呢,不過長得漂亮吧,就進了這里,一個十七,一個十九,都叫我飛鳶姐姐呢?!壁w銘芷吸了吸鼻子,又嘆了口氣,眼神里的低落快要流出來。
“你和她倆很熟?”
“不熟,但是天天見著,突然沒了,還是有點難過?!壁w銘芷慢慢地說。
云瀾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么一直都覺得趙銘芷有些奇怪,因為她實在是和修真者們,不一樣,她大概是她所見過的修真者里唯一一個沒有面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