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江右的話,云瀾更加好奇了,她對花任之說:“你的劍不錯,劍法不錯?!?p> “要看嗎?”花任之很大方,手心攤開,剛才那把劍又出現(xiàn)在他掌中,云瀾接了過去,這是一個流光溢彩的輕劍,劍身狹長,不知什么材料制造,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青紫色的光。青色劍柄上纏繞著一條金色藤蔓,蔓延到了劍鐔處,劍鐔頂端刻有一朵舒展開來的粉色的桃花。
——這是一把十分精致好看的劍,不像個兇器,倒像個藝術品似的。
“換做誰四歲起就被母親逼著學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劍法都能學出個模樣來?!被ㄈ沃Z氣無奈地說,“這把劍就是我母親的?!?p> “有名字嗎?”云瀾問。
花任之這次沒來得及回答,江右已經(jīng)先幫他說了:“現(xiàn)任花家家主,當年還只是花家的普通子弟時,為了真武山莊的七星之一天璇星顧筠,斥巨資以青海玄鐵為基,委托大器師聞人越為匠,打造了自己設計的名劍‘悅卿’作為聘禮,雪夜奔赴千里趕到真武山莊親自求娶的事跡,可算是一時佳話。”
云瀾聽呆:“原來還有一段這么有趣的故事?!彼戳丝词掷锏膭?,果然在劍格處刻著一行小字:心悅卿兮。
修真者們大多要么一心修行,要么活得太久,對塵世間的情感都看得格外的淡漠一些。很少有這種大膽而直接地表白愛慕的。
看來花任之的父親,即現(xiàn)任的花家家主還真是個情種。
“凝結了父母情意的愛物,這份安全感,一般的劍可比不了啊?!痹茷懜锌溃褎€給了花任之。
花任之卻是淡然一笑,收了劍,并不愿深入這個話題:“不過都是死物罷了。兩位真人怎么稱呼?”
云瀾與江右報了姓名。
花任之解釋道:“因家里規(guī)矩大,我自己又頂了個繼任者的身份,要去青樓我只能用上花攸這個旁系子弟的名頭?!?p> “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嗎?”云瀾似笑非笑看著花任之,“真不是因為趙銘芷的真實身份?”
趙銘芷三個字一出,花任之眼神變化。
“你會接觸她,一定不是因為她是青樓花魁飛鳶吧?!痹茷懼币曋鴮Ψ剑缀诙ㄍ?,仿佛深潭一般。
花任之微微側過頭:“所以她離開,是因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嗎?”
云瀾扶額,這位小哥實在是有點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一些。
“你想多了,她只是在這里呆厭了,所以要換個地方了。”云瀾說。
這個理由很符合趙銘芷的性格。
這樣天真又純粹的女修,誰都捉摸不住她的性子。就跟……風似的。在趙銘芷身上,云瀾倒是真的相信趙氏一族血液里傳承著風修的血脈。雖然沒見過風修,但根據(jù)傳說猜測,真正的風修,能踏風而行,云翔四海,大概也就該是這樣無拘無束,心無掛礙的性子吧。
“那她去哪了?”花任之急急地說。
這語氣,仿佛下一刻他也會追著去似的。
“你不會也要離家出走吧?”云瀾疑惑道。這些世家子弟現(xiàn)在都是什么毛病,一個個都不愛在自己家待著,就想著到處跑。
下一刻,花任之就眼睛亮亮地重重點了點頭:“我本來剛才就準備去樓里找母親辭行的?!?p> 云瀾:……
江右:……
三人回到城里,來到茶樓,叫了一壺茶,坐在茶樓二樓的東邊雅間里,曬著巳時的太陽,隨意地聊著。聊到興起時,云瀾貌似無意的拋出了趙銘芷昨夜所唱的挽歌,詢問花任之這首歌是從何處聽來。
花任之毫無異狀地回答,這首歌是他無意中在一本書上所見,好像是上古時太衍那邊流傳而來。他表情坦然,回答的也極為坦然。云瀾自修行巫門術法后,直覺更加敏感,而花任之話里話外都無異樣,讓她不由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
這一壺茶喝下來,線索又斷了。
喝完茶,花任之與兩人告別,繼續(xù)回碎金樓。
江右留在茶樓里,拿出紙筆不知寫了些什么,然后將紙折成飛鳥,吹了口氣,紙鳥翩然飛出窗外。
云瀾沒有問他是給誰寫了些什么,他也沒說。
兩人對坐著發(fā)了會呆,云瀾開了口:“這事不僅僅是出于你對尸鯢感興趣吧?!?p> “我看著不像是會為了一個興趣,不琢磨透絕不放過的人嗎?”
“像,但尸鯢之事不像是會讓你這么有興趣的事。畢竟你若真對古巫術感興趣,這次肯定不會放過前往幽氤潭秘境的機會?!?p> “你怎么知道我沒想過再去探一探幽氤潭呢?”江右慢慢地說。
云瀾愣了愣:“你還真想去?那你怎么不去了?”
江右盯了云瀾一瞬,收回目光:“不感興趣了?!?p> 促使著他進去的人已經(jīng)出來了,他還去干嘛?古巫術的確有趣,但的確也還沒有到讓他心動的地步。
但這話肯定是不能直說的,他也直說不出口。但云瀾既然對他這次的任務產(chǎn)生了好奇,這也沒什么好對她隱瞞的,于是他慢慢地說:“族里上一任莊主臨死前,一直還在進行著一項研究,這個研究他沉迷了數(shù)百年,始終沒有完成。當然他做的那些,我一直略有耳聞,在我看來,這基本上是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空想。不過在他死后我看了他的一些手札記錄,里面有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上一任莊主,不就是江右的父親么,然而江右提起來時語氣淡淡,宛如一個陌生人。
“什么研究?”云瀾忍不住問。
江右嘴唇勾了勾,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長生。”
云瀾了然。
修真者們拋卻凡塵,日夜修行,以凡人肉身,逆天而行,大道之途可謂是九死一生。有人是為力量,有人是為探尋天道,還有人則是為長生。
然而天道無情,現(xiàn)今凡人修士通過修真進階金丹的都已是強者,能羽化升仙的再無一人。
那么有些人,會通過一些別的途徑,去探索長生的可能,也是肯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