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無主的樊菁柔感受著空氣中的突然寧靜,回頭望去,那些兇惡的要對她下殺手的人已經(jīng)變成尸體,而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那個日思夜念,以為早已死去之人,激動興奮委屈不可置信,各種復(fù)雜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她也顧不得還未脫下的嫁衣,提著裙角,穿過死里逃生的齊振威和洪剛,猛的撲進(jìn)盧自寒的懷中,哭著捶打著盧自寒結(jié)實(shí)的胸膛。
樊菁柔突如其來的動作令盧自寒頓感手足無措,洪剛不悅的上前叫道:“菁柔,成何體統(tǒng)?!笨纱藭r的樊菁柔哪里聽得進(jìn)別人的話,她就想一輩子這樣依偎在盧自寒的懷中,聽著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令人安心的溫暖。
“哼!”洪剛氣憤的哼了一聲,怒氣沖沖的出了菁淑院,他這樣的做法或許是氣于樊菁柔不顧禮義廉恥,又或許是因?yàn)閷ΡR自寒兩人的出手之恩的一種報答,無論如何,也是他對樊菁柔與盧自寒兩人的妥協(xié)。倒是齊振威,卻是并不介意,雖然今天的事情有些偏離他的設(shè)想,但結(jié)果已然達(dá)到,他對看來的盧自寒與虛宇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出了院子。
一旁的虛宇見兩人難舍難分,不由清咳一聲道:“外面大戰(zhàn)激烈,你們這般好似有些不妥?!北R自寒訕訕的笑了笑,樊菁柔或許是發(fā)泄得夠了,這時才想起害羞來,她不舍的從盧自寒的懷中離開,望著笑看著兩人的虛宇,羞澀的叫了聲“師叔。”
虛宇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盧自寒問道:“現(xiàn)在演武場那邊情況可不太妙,而且這次妖族有備而來,想必不會如表面這般簡單?!碧撚畹脑捯魟偮?,便聽樊菁柔捂嘴驚呼道:“我父親還在演武場,他不會有事吧?”盧自寒搖搖頭,安慰樊菁柔道:“不會有事的。”然后又看著虛宇道:“我們也去廣場那邊看看吧,畢竟羅嚴(yán)與清心二人與我仇隙極深,若是借此報仇雪恨,也算是早日卸下我心中一塊巨石。”虛宇點(diǎn)點(diǎn)頭,要說他與清心也有不少的賬要算。
眼見兩人要走,樊菁柔本想跟隨盧自寒一起出去,但盧自寒因?yàn)閾?dān)心到時打斗起來無暇顧及樊菁柔,便讓她就呆在菁淑院內(nèi),好歹這里還有洪剛與齊振威在。
盧自寒與虛宇再次來到演武場時,場中的戰(zhàn)斗更加焦灼,漫天的攻擊使得歸云殿的演武場如同末日,南宮衡身上已經(jīng)有了好幾處寬有數(shù)尺的傷口,站立著都有些微微晃動,若不是他現(xiàn)在就身處在歸云殿內(nèi),按他往日的脾性,這時只怕已經(jīng)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了。而另一邊雷虎的狀況也不太好,他已經(jīng)化成了一頭巨虎,銅鈴般大小的虎目緊緊的盯著南宮衡,虎嘴里吐著帶血的血沫。
這里要說打得最猛的就要屬南宮俊與樊天行了,兩人各種招式連綿不絕,仿佛體內(nèi)的真元無窮盡般,只因后院的打斗聲已經(jīng)停止,他們只當(dāng)南宮逸云與樊菁柔已經(jīng)遭遇不測,氣怒攻心下,完全是不顧自身的瘋狂進(jìn)攻,和兩人斗在一起的羅嚴(yán)與其他兩名妖族之人,只得全力抵抗,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但兩人也知道,等躲過幾輪猛攻,南宮俊與樊天行這兩大宗門的宗主也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就在盧自寒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時,一道黑影憑空突然在戰(zhàn)圈中,身上一股氣浪襲出,雙雙各自分開,雷虎化作人形,狼狽不堪的來到黑袍人的身前,低首垂目一副慚愧模樣,其余人則恭敬的單膝跪下,叫道:“恭迎主使大人?!边@時,黑鷹不知從哪個角落閃身出來,恭敬彎腰行禮道:“大人。”血妖輕輕的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瞥了眼樊天行等人,不滿的哼了一聲,抬頭望向樊天行等人身后崖壁,輕聲道:“老家伙,還不現(xiàn)身?”聲音雖輕,但卻猶如滾滾音浪,驚聞?wù)撸D覺耳膜鼓痛,實(shí)力低微之人,更是雙耳流血昏迷過去,還站立著的人,包括太上長老南宮衡在內(nèi),均是驚駭?shù)目粗矍斑@個裹在黑袍之下的人。
就在血妖話音落下,歸云殿的后山中緩緩飛出一老者,老者猶如得道長生的仙人般,凌空行走,腳步不疾不徐,但他每跨出一步便有十幾丈遠(yuǎn)。只是幾個眨眼間便來到了血妖的身前。
太上長老南宮衡和歸云殿殿主南宮俊見得來到身前的老者,恭敬跪下拜禮喊道:“祖師!”原來此人就是歸云殿開宗祖師楚云陽,楚云陽自數(shù)千年前創(chuàng)立歸云殿后,就一直在墮崖淵的崖洞中閉關(guān)清修,而知道楚云陽存在的也就只有歸云殿每任的太上長老以及宗主知曉。
其余的歸云殿長老和弟子們,雖然不知這位太上長老和宗主口中的祖師是何人,但見兩人都得行跪拜之禮,不用想眾人也知眼前這名老者乃是歸云殿的前輩,因此大家都跟著太上長老與宗主一般,跪拜喊道:“祖師?!背脐柨粗槐娤鹿虻暮筝厺M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輕喚了句“大家無需多禮,都起來吧!”眾人方才站起。
楚云陽看向血妖道:“你到底是何人?居然知曉老夫的存在。”血妖桀桀一笑,聲音極其刺耳難聽,辨不清男女,他看著楚云陽道:“我乃妖門上使,奉少主之命前來歸云殿取一物,你若識相,便快快交出,不然的話等妖主殺到,你歸云殿恐怕就難有活口了?!背脐柕恍Φ溃骸暗搅四阄疫@個境界想必也都知道,若是不能突破到長生道,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想來你妖主的日子也不多了,才這么急躁的殺上門來吧!”血妖笑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妖主自然有妖主的安排,我等只管照做便是。”楚云陽看著血妖不屑道:“若是妖主前來,我倒還畏懼三分,但若只是你的話,想要奪取我手中之物,只怕是癡心妄想了。”血妖冷冷道:“行與不行,自然不是你說了算,得要試試才知。”
楚云陽看著周圍還殘留著的少許紅綢絲帶,悠然道:“今日本是我歸云殿的大喜之日,在這里動武總是壞了氣氛,不如我們換個地兒怎樣?”血妖笑道:“按你所說,我們得該選個良辰吉日,再選個風(fēng)景優(yōu)美之地,好好的斗上一場嗎?難不成歸云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嗎?”血妖話音未落,身形驟然消失,再次出現(xiàn)時,已是與老者兩拳相擊,撞擊之聲如同悶雷,隨即雷聲炸開,恐怖的勁氣席卷而出,裂石翻土瞬間在兩人腳下出現(xiàn)一個丈余深的大坑。
血妖一擊之后,身形暴退,手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柄冒著黑氣的長劍,劍長三尺,舞動之時發(fā)出呲呲腐蝕空氣的聲音。眨眼之間,烏云壓頂,數(shù)千道劍影重重疊疊覆蓋在楚云陽的上空,隨著血妖劍鋒所指,漫天劍影如同流星落地,紛紛刺向楚云陽。楚云陽雙手一拉,一柄青色長刀憑空出現(xiàn),楚云陽舉起長刀猛喝一聲,朝著黑袍人所在用力劈下,一道十?dāng)?shù)丈長的刀氣,破開漫天劍影,開天辟地般斬向血妖,刀氣所過,天空撕裂,罡風(fēng)肆虐。
血妖見刀勢威猛,手中長劍一抖,劍光快若閃電,頃刻間如同置身于一朵妖艷而又詭異的黑色蓮花之中,蓮花急速旋轉(zhuǎn),肉眼只能看清大概輪廓。射來的刀氣撞擊在蓮花之上,發(fā)出噌噌噌巨大的聲響,刀氣與黑蓮竟是不分上下,兩相僵持?jǐn)?shù)秒后才轟然炸裂,迸飛的勁氣將廣場四周打的面目全非。南宮衡眾人見此威勢,也趕緊再退離十?dāng)?shù)丈,一眾人等皆是震驚的看著兩人的戰(zhàn)斗。
最為震驚的莫過于樊天行和宇圣臨了,他們想不到歸云殿內(nèi)居然還有如此強(qiáng)悍的老祖。而歸云殿的弟子則是為自己所在的宗門有如此厲害的老祖而感到洋洋自得。
就在楚云陽與血妖打得難舍難分,天地變色之時。一道紅光突然有遠(yuǎn)及近。血妖瞥眼一瞧,眉頭微皺,若是往時,此人到來她絲毫不懼,但她卻低估了楚云陽的實(shí)力,與楚云陽交手已盡全力,根本無法分出手來對抗來人。
楚云陽也發(fā)現(xiàn)了來人,但他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只得留心警惕。當(dāng)紅色的人影來到近前,眾人這才看清來人是一位身穿紅裙,身材婀娜,臉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詭異的墨綠色眼睛的女人。女人雙眼中蘊(yùn)含著無窮怒火看著在場眾人,尤其是站在楚云陽身前的血妖以及遠(yuǎn)處的樊天行。猛然一聲巨響,女子腳下的地面頓時下沉三尺,而女子身形的則是沖天而起,一拳直直攻向血妖。血妖皺眉想要躲避,但楚云陽見女子動作早是心下暗喜,一見血妖想躲,他立刻揮刀攻上,攔住血妖的去路。血妖只得避其鋒芒,卻被女子一拳轟在后心,巨大的力量透過女子的拳頭傳入血妖的體內(nèi),血妖氣息一滯,身體不受控制的拋飛出去,劃過數(shù)十丈的距離,砸入了山崖內(nèi)。
碎石墜落,血妖咳嗽著從山崖上躍出,暗道一聲“可惡。”同時頗為詫異的看向女子,很奇怪為何女子沒有收到萬血魔丹的控制。萬血魔丹藥力極強(qiáng),服用后,濃烈的煞氣不僅可以提升修為,更是可以迷失人的心智,若是配以控心丹藥,那服用萬血魔丹后的人,不僅實(shí)力極強(qiáng),還可任人控制,只是現(xiàn)在無論血妖如何感應(yīng),都無法感受到女子體內(nèi)的控心丹力,這是因?yàn)樗⒉恢?,陸清婉已?jīng)服用過控心丹,再次服用其他人用心血煉制的控心丹將會讓受控之人出現(xiàn)意識混亂,而陸清婉卻在兩枚控心丹的相互抵消以及萬血魔丹強(qiáng)大的煞氣侵蝕下,奇跡般的保存了自己的意識,這才讓她能夠不遠(yuǎn)千里的看著追蹤血妖的氣息,殺到了歸云殿來。
血妖自然不會詢問陸清婉不被控心丹控制的緣由,畢竟這是他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雷虎等人始終以為萬血魔丹只有增強(qiáng)修為的作用,對于其他的一概不知。陸清婉一擊得手,并不收手,她再次朝著血妖沖去,血妖看向楚云陽冷聲道:“算你歸云命不該絕,來日必當(dāng)再來討教。”說完,血妖身化黑煙,消失無蹤,這一手卻也著實(shí)詭異,唯有遠(yuǎn)處的虛宇看得眉頭深皺,略有所思。
失去了血妖蹤跡的陸清婉,轉(zhuǎn)頭用墨綠色的瞳孔掃向了站在祭臺上的一眾人,但隨即陸清婉的身體一震,口中輕喃“哥哥?!痹瓉?,陸清婉在人群中看見了神色復(fù)雜的盧自寒,盧自寒猶記得當(dāng)初豐陽山小雅所描述的那個女人,正是眼前這名紅衣女子,但以紅衣女子這樣的實(shí)力,只怕他和虛宇兩人齊上,也難以接近丈內(nèi)。
但這女子關(guān)系著陸清婉的消息,他必須問個清楚,因此他鼓足勇氣就要上前詢問,可不想女人往這邊看了眼,然后竟然快速的離去。盧自寒想要追趕,可剛邁出步伐,就已失去了女子的蹤跡。盧自寒失望的垂下頭,便在此時,演武場上響起南宮俊的聲音,“留住他們。”卻是雷虎等十?dāng)?shù)人見血妖退走,他們也只得倉惶離去。南宮俊立刻招集余下的內(nèi)門弟子和長老朝逃走的眾人追去。
盧自寒看了一眼,一眼就瞧見了閃身離去的羅嚴(yán),眉頭微皺,對虛宇說了聲,就朝著羅嚴(yán)追去。
墮崖淵中,因歸云殿內(nèi)兩方交戰(zhàn),僥幸活下來觀禮賓客四處逃散,羅嚴(yán)等人一出歸云殿,就立刻混入慌亂的人群,雖歸云殿的弟子與長老極力搜索,卻終是跟丟了。
南宮俊氣急敗壞的呵斥著一眾回報的弟子,想他堂堂大宗,竟接二連三被人戲弄,先是樊菁柔當(dāng)眾悔婚,又是妖族霍亂,使歸云殿弟子損失慘重,而如今居然還讓對方全身而退,實(shí)在有損歸云殿顏面。
盡管南宮俊怒火中燒,卻也對妖族無可奈何,莫說妖族行蹤難測,就算知曉,他也不敢拼上整個歸云殿。
盧自寒與虛宇混在人群中,一直尾隨著羅嚴(yán),羅嚴(yán)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身負(fù)傷勢,雖極力隱藏,但卻也只能騙過天陽宗的弟子,自是瞞不過盧自寒的眼睛。羅嚴(yán)自離開歸云殿后,混在人群中一直往西出了墮崖淵,這才隱入小道,撒腿急行。盧自寒見此地已遠(yuǎn)離歸云殿,慌忙加緊腳步追上。
就在這時,草叢中十?dāng)?shù)人竄出,擋在盧自寒與虛宇身前。羅嚴(yán)似乎欲停下腳步,但回頭瞧見虛宇,心中一驚,頭也不回對十?dāng)?shù)人道:“擋住他們?!痹捖?,急向前奔去。
擋在盧自寒兩人的正是受羅嚴(yán)命令埋伏在這里狙殺追兵的岑擒虎一行,原本按照計(jì)劃,本應(yīng)是羅嚴(yán)一同出手,將追來的歸云殿弟子或是長老一并擊殺,只是這時羅嚴(yán)因?yàn)樘撚畹年P(guān)系臨陣脫逃,倒是讓岑擒虎左右為難。
但蘇馥卿可不這般想,他與盧自寒仇怨極深,如今大好機(jī)會他又如何能看著盧自寒離去。不等岑擒虎下令,蘇馥卿已經(jīng)持劍撲上,岑擒虎不悅皺眉,卻也只得帶著弟兄們殺了上來。
岑擒虎本打算等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再去找盧自寒報摩駝明與虎駝?wù)?,哪想蘇馥卿小人心起,不顧實(shí)力差距,就這樣莽撞的沖了上去。
看著沖出來的一群人,盧自寒眉頭微皺,他的目標(biāo)是羅嚴(yán),若是與岑擒虎等人糾纏,羅嚴(yán)定然能夠逃脫,但見這些人殺氣騰騰的樣子,顯然不會就這樣讓他們過去。虛宇笑看著盧自寒道:“你且去追,這里有我應(yīng)付?!北R自寒點(diǎn)點(diǎn)頭,身法一動,就要從側(cè)繞開,蘇馥卿劍鋒一轉(zhuǎn),擋向盧自寒,喝道:“哪里走?”盧自寒側(cè)眼瞧了蘇馥卿,身形不停。
被人如此無視,蘇馥卿如何不怒,長劍一挺,天陽劍決使出,便在這時,蘇馥卿情不禁打了寒顫,接著就見身周白霧茫茫,瞬時之間,真元遲緩,身形僵硬,等白霧散去,一行人已成白色冰雕。
盧自寒路過蘇馥卿化成的冰雕時,隨手一拍,真元透入,蘇馥卿就此化作漫天冰渣飄散,倉惶的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盧自寒腳步不停,恍若幻影閃過,眨眼間,就消失在道路盡頭。
盡管盧自寒已經(jīng)傾盡全力施展身法,但直到追出數(shù)十里地后,依然沒有再見到羅嚴(yán)的蹤影,盧自寒停下腳步,憤怒的朝著四周草木發(fā)泄著自己胸腔中積累的怒火,直到四周一片狼藉,盧自寒才折返到與虛宇分開的地方。
此時,虛宇已經(jīng)撤去寒冰印法,岑擒虎等人瑟瑟發(fā)抖的蹲在一旁,恐懼的看著虛宇,現(xiàn)在他們那里還有甚報仇的心思,只想逃得一命。見盧自寒回來,岑擒虎一行人可憐巴巴的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他。虛宇問盧自寒道:“小子,這些家伙如何處置就交給你了。”
盧自寒看向岑擒虎,他還記得這位虎駝?wù)拇螽?dāng)家。岑擒虎見盧自寒望來,訕訕笑道:“那個,小兄弟,我們之間都是誤會,若不是蘇馥卿那小子老是唆使我對付你,我也不會與你為敵了?!北R自寒冷笑的看著他道:“可我怎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是你們抓了我朋友,你還想對她動手動腳呢?”岑擒虎被噎了一下,隨即苦笑道:“那可都是蘇馥卿的意思,和我無關(guān)啊!”盧自寒?dāng)[擺手,不耐煩道:“你也別再扮可憐,推責(zé)任了,今次你落入我手中,想就此輕易離去,那是萬萬不可能得?!?p> 岑擒虎聞言,心若死灰,臉色變換不定,時不時的用余光瞄向一旁若無其事的虛宇。盧自寒看著岑擒虎的小動作,不屑暗笑,他看著岑擒虎語氣一轉(zhuǎn)道:“你也知我與羅嚴(yán)有著血海深仇,你若是將他的藏身所在告知于我,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p> 聽了盧自寒的條件,岑擒虎心中萬分掙扎,他知道無論是羅嚴(yán)也好,還是那名老者,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性命,在這性命攸關(guān)之時,岑擒虎大腦極速運(yùn)轉(zhuǎn),盧自寒漫不經(jīng)心的等待著岑擒虎做出決定。
忽然,岑擒虎臉色一肅,驟然出手,雙拳砸向盧自寒的頭部,盧自寒面色不變,腳步一點(diǎn),退后數(shù)步,岑擒虎緊跟而上,右手成爪,抓向盧自寒的脖頸。其實(shí)岑擒虎知道,無論他妥協(xié)與否,終是難逃一死,即是如此,何不全力一搏,若是能擒住盧自寒,方才能保得性命。
但顯然,盧自寒已非當(dāng)初那個初出藥谷的稚嫩小子。盧自寒冷哼一聲,道了句:“不自量力?!碧侄倘屑渤觯徉醿陕?,盧自寒的短刃卻是與岑擒虎的鐵掌交手?jǐn)?shù)合。岑擒虎退后一步,臉色難看,當(dāng)初盧自寒還要憑借天時地利才能在三人合手下取走摩駝明的性命,而這次,他竟然是與自己硬碰硬,且瞧盧自寒輕松模樣,竟是未出全力。
但事已成定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因此,岑擒虎稍作停頓,就再次撲上。
其余賊眾互望一眼,也拼命殺來,虛宇在一旁卻是悠哉游哉,仿佛看戲一般,悠閑自在。盧自寒見此情景,也并無甚緊張之感,若是當(dāng)初初見岑擒虎時,或許早已撒腿就跑,而如今,這些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但畢竟刀劍無眼,盧自寒可不想亂拳打死師傅的丑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只見盧自寒雙手握刃,身形微晃,繞過岑擒虎,突入賊眾,手起刀落,快如疾風(fēng),只聽?wèi)K叫連連,殘肢亂飛,血花四射,等岑擒虎回頭時,賊眾已全部伏誅。
盧自寒冷笑著看向岑擒虎,岑擒虎發(fā)自心底的打了個寒顫,隨即雙拳緊握,大叫一聲,出拳攻來。盧自寒右手收刀成指,繞拳近身,手指在岑擒虎胸前連揮,岑擒虎大怒回手,一拳砸向盧自寒后背,盧自寒不屑一笑,收手縮身,從岑擒虎腋下躲過,回身一腳踢在岑擒虎后背,將他踢得跌跌撞撞向前急沖幾步。
“爆”盧自寒輕喝一聲,體內(nèi)真元引動剛才盧自寒在岑擒虎胸前所繪符印,岑擒虎只覺胸前火熱,低頭一看,紅色火焰從胸口符印中竄出,瞬間裹住他的全身。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岑擒虎哀嚎著在地上拍打翻滾,卻又如何能夠熄滅。聽著凄厲的慘嚎,盧自寒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隨即腳步一動,手中短刃一揮,一顆燃燒著火焰的頭顱拋飛了出去。
盧自寒站在逐漸燃燒成灰燼的尸體旁,默然的將短刃收回,轉(zhuǎn)身對虛宇道:“師叔,走吧!”虛宇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和盧自寒一起往墮崖淵行去。
在路上,虛宇問:“我們此次回去做甚?莫非你想帶走菁柔丫頭不成?!北R自寒停下腳步,嘆息一聲道:“我與菁柔終究是不可能的。我回去只是想要問問南宮俊知不知道那名紅衣女子的身份,也許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可以知道婉兒的消息?!碧撚畹溃骸澳憔腿绱丝隙敲t衣女子與寒心儀有關(guān)?或許只是巧合呢?”盧自寒嘆息道:“只求一絲機(jī)會吧!”
在墮崖淵中,除了歸云殿,在歸云殿向北行大約五六里處,有一座小鎮(zhèn),這座小鎮(zhèn)與天陽宗外的天陽鎮(zhèn)類似,都是歸云殿弟子的家屬與那些想要進(jìn)入歸云殿之人建立,也算是歸云殿的一部分。
盧自寒追逐羅嚴(yán)倒也經(jīng)過了這座鎮(zhèn)子,但因追得急,又并未進(jìn)入鎮(zhèn)中,因此并未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內(nèi)的異常。此時兩人漫步而回,入了鎮(zhèn)子,才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內(nèi)一片狼藉,滿地都是鎮(zhèn)中居民的尸體,以及四處噴濺的血液。
看著這凄慘的場景,讓盧自寒不由想起十年前陸家村的慘狀,他呼吸沉重,拳頭緊握,緩緩的往鎮(zhèn)子內(nèi)走去,聽著失去了親人的人們發(fā)出的悲傷哀嚎。
顯然,在歸云殿面臨強(qiáng)敵的時候,山下的村寨也沒能幸免。盧自寒眼含熱淚,一步重過一步。虛宇行走世間多年,此番慘絕人寰的景象也見過不少,但每次見著也不由暗自嘆息,眉頭深鎖,在這實(shí)力為尊的世界,想要過著安靜平和的日子,幾乎成為了妄想。
突然,盧自寒瞧見不遠(yuǎn)處的一石梯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雙目無神,呆呆看著遠(yuǎn)方,手上身上還沾著不少鮮血。此人身形微胖,穿著一身破舊道袍,正是清心的弟子鄭曉宇。
盧自寒急步走過去,他與鄭曉宇也算是有過一段生死與共的經(jīng)歷。如今見鄭曉宇似有傷勢,他又如何能佯作不見。他坐到鄭曉宇身旁,輕聲問道:“胖子,你怎樣?”鄭曉宇呆愣的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盧自寒,隨即又回頭看向遠(yuǎn)方。
盧自寒被鄭曉宇的反應(yīng)弄的愣了愣,他見其雙目呆滯,臉無血色,手有鮮血濺起,傷口應(yīng)該是自己握拳用力過猛刺傷了手掌形成的。這時,只聽鄭曉宇臉若寒霜,沉聲說道:“我生于這里,長于這里,這里就是我的家?!北R自寒不解,不明白他為何會說這個。虛宇輕碰盧自寒,示意他看向身后,盧自寒回過頭,只見院門大開,露出里面狼藉的院子,在院子中央躺著兩具尸體,一男一女。見二人年紀(jì),盧自寒心中恍然,只怕這兩人怕就是鄭曉宇的父母或是甚親人了。
還未等盧自寒開口詢問,又聽鄭曉宇嘶啞著嗓子,道:“死了,都死了,他們就這樣被人殺害,而我,只顧著逍遙快活,四處游蕩,等我想起回來看他們一眼的時候,卻只看見他們躺在血泊里,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甚至都不知道我回來看他們了,或許,他們還以為我不知道在哪里快活,而他們這樣帶著期待,帶著失望,帶著痛苦的走了。是我不好,我為何不早點(diǎn)回來?”鄭曉宇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盧自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如何安慰,他自幼便沒有了父母,自然也就體會不到,這種面臨至親死亡的感覺,但他知道。這種感覺就是當(dāng)初他知道陸家村村民,被殺之后那種孤獨(dú)與絕望的感覺。
突然,鄭曉宇仰天狂笑,大聲吼道:“爹!娘!你們怎么還是那么自私?你們總是告訴我該做甚么該吃甚么?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我想做甚么,想吃甚么?,F(xiàn)在你們就這樣走了,也沒有想過,我留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會孤獨(dú)?是不是會想你們?”鄭曉宇垂下頭,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爹,娘,對不起,孩兒不孝。不該離家出走的?!北R自寒真的不擅長去安慰別人,而且此時感覺所有的語言都變得十分蒼白無力,或許只有這樣靜靜地陪著,等待鄭曉宇自己傾述心聲。
直到鄭曉宇哭的累了,說的啞了,盧自寒才嘆息一聲說道:“胖子,我們還是先把你的爹娘安葬了吧?!编崟杂钌裆救坏狞c(diǎn)點(diǎn)頭。盧自寒進(jìn)屋找了找,并沒有發(fā)現(xiàn)壽木,他便請?zhí)撚畹芥?zhèn)上瞧了瞧,看還有沒有壽木賣的,而他則抱起鄭曉宇的父母到房中,小心為他們清理了傷口,并換上了干凈的衣裳。這時虛宇也回來了,對著盧自寒搖了搖頭,盧自寒嘆息一聲,取了家中的兩張草席與木板,用草席將鄭曉宇父母的尸體裹上,放在木板上,與鄭曉宇一起,將他們抬出鎮(zhèn)子,選了處風(fēng)水好地,挖土埋下,再以真元取下兩方條石,刻了字,立了碑。
鄭曉宇守在墳前,伏地不起,盧自寒上過香后,站在一旁。良久,見鄭曉宇沒有起身的意思,盧自寒悠悠一嘆,對虛宇道:“師叔,你且就在此處看著胖子,我先去趟歸云殿,就回?!碧撚顡?dān)憂道:“你一人不會有事吧!”盧自寒搖搖頭,他雖知南宮俊兩人對他并無好感,但也不至于在宗門內(nèi)對他動手。
歸云殿經(jīng)此一亂,防守倍嚴(yán),饒是盧自寒這記名長老,也是經(jīng)過重重審查方才進(jìn)入歸云殿。只是到了內(nèi)門,盧自寒這次倒并未被守把弟子攔住,也不知是因?yàn)閾Q了人看守的原因,還是因?yàn)槟蠈m俊根本無暇顧及盧自寒的存在。
盧自寒徑直來到正殿尋找宗主南宮俊,卻被正殿弟子告知,宗主進(jìn)入后山面見祖師,不知何時才回。盧自寒無奈,正欲離去,卻被樊菁柔的侍女紫嫣瞧見。紫嫣之所以在此處,全因樊菁柔吩咐,她擔(dān)心盧自寒再次不辭而別,猜想盧自寒若要離去,定會來此找南宮俊請辭,故讓紫嫣守在此處。
若是盧自寒知曉樊菁柔的想法,定會嗤笑不已,其實(shí)這也不怪樊菁柔,誰讓她并不知盧自寒與南宮俊之間的矛盾。紫嫣看到盧自寒,忙上前道:“自寒公子,小姐讓我請你過去。”紫嫣也算是懂事的女孩兒,她明知樊菁柔對盧自寒情意特殊,派她在此等盧自寒的目的她也能猜測三分,現(xiàn)在見著,她并未說明是等,而是說請,無疑聽起來,不失樊菁柔宗主之女的身份,也十足抬高了盧自寒的身份。
盧自寒苦笑,想躲躲不過,想找卻又找不著。他跟著紫嫣來到菁淑院,院門口把守著兩名歸云殿的弟子。這兩人盧自寒有些印象,當(dāng)初盧自寒才入歸云殿,南宮逸云就帶著這兩人來菁淑院找過盧自寒的不自在,二人對盧自寒頗有意見,一見盧自寒到來,立刻攔住去路,道:“里面住的是少宗主夫人,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北R自寒冷笑:“若我沒記錯,我便是住在菁淑院的吧!”兩人不屑道:“菁淑院已被宗主賜予少夫人,小師叔還是快快離去吧!”紫嫣開口對兩人道:“公子乃是小姐命我前去請的客人,你們還不讓開?!眱扇死湫Φ溃骸翱腿??抱歉,夫人并沒有吩咐我們今日有客來訪?!弊湘虤獾溃骸澳恪北R自寒對紫嫣搖頭道:“算了,又何必跟看門狗置氣?!眱扇寺犅劚R自寒罵兩人是狗,怒道:“你罵誰呢?”盧自寒道:“誰應(yīng)罵誰!”一人氣怒要出手,另一人急忙攔住他道:“別沖動。”說完看向盧自寒道:“小師叔,還請你快些離去,莫要驚擾少夫人休息?!北R自寒不想兩人竟然不受激,如此他便沒有動手教訓(xùn)兩人的理由,不由有些皺眉。
恰在這時,院內(nèi)的洪剛聽見門口的動靜,走出來一看,見是盧自寒與歸云殿派來的人起了沖突,忙走了過來。兩人見到洪剛,微微躬身,淡淡道:“洪長老!”兩人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尊敬。洪剛只是微皺眉頭,并未與兩人計(jì)較,若是往常有人如此,他可不管對方是誰,定是一番教訓(xùn),可自從楚云陽出手后,歸云殿已經(jīng)有隱隱壓制兩宗的勢頭,因此樊天行才默認(rèn)了南宮逸云派人守在菁淑院,而洪剛也因此無法斥責(zé)這兩位狗仗人勢的家伙。
洪剛看著盧自寒問道:“你怎才來?菁柔已等多時了。”盧自寒神情微愣,還是紫嫣反應(yīng)及時,忙道:“都怪奴婢沒能及時找到公子,這才讓小姐久等了?!焙閯偘櫭嫉溃骸昂撸雷屝〗憔玫?,還不快些進(jìn)來,磨蹭作甚?”紫嫣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是,并用手碰了碰盧自寒,盧自寒會意,跟著洪剛與紫嫣二人就要往里走。
兩人有些為難的攔住洪剛道:“洪長老,這……”洪剛看向兩人道:“小姐怪罪下來你們承受得起嗎?”兩人呆了呆,確實(shí),盧自寒這個小師叔他們可以不在意,但樊菁柔以后可是他們的少夫人,她只需在少宗主耳邊編排幾句二人的壞話,就夠兩人受的了。
兩人便是這愣神的功夫,盧自寒已經(jīng)跟著洪剛進(jìn)了院子。紫嫣將院門關(guān)上,洪剛帶著盧自寒來到樊菁柔的房門前,對盧自寒道:“要說甚么趕緊吧!以后別再來了?!闭f完,洪剛轉(zhuǎn)身走向側(cè)面的廂房。
就在此時,屋內(nèi)響起一聲驚叫,在院子中的三人都聽出是樊菁柔另一名侍女紫燕的聲音,盧自寒三人皆是心中一驚,盧自寒率先破門而入,就見紫燕站在床前,床上并無一人。
緊接著,洪剛也沖了進(jìn)來,看著空蕩蕩的臥床,他皺眉對紫燕道:“怎么回事?”紫燕顫抖道:“小姐不見了?!蓖蝗?,屋頂有輕微的腳步聲,盧自寒身形一動,破窗而出,果見一道人影在屋頂快速掠過,在他肩頭好似還扛著一人,正往歸云殿西面而去,此時正值日落,紅霞映照下,一道人影逐漸消失,盧自寒在其身后緊追而去。
守在院外的兩人也聽見了院中的動靜,驚慌失措的沖了進(jìn)來,一進(jìn)屋中,就見紫嫣紫燕兩女焦急的屋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洪剛早已隨著盧自寒追了出去。兩人對紫燕紫嫣兩女問道:“怎么回事?夫人呢?”兩女躊躇不言,這時另一人看著打開的窗戶,皺眉道:“定是那可惡的小子帶走了夫人?!蹦侨说溃骸拔揖椭麃頍o甚好事,如今怎么辦?”另一人道:“我先去追,你去通稟宗主與少宗主?!蹦侨藨?yīng)了聲“好”隨即兩人分開,一人追出窗外,一人往正殿而去。
不多時,南宮俊與樊天行帶著南宮逸云匆匆趕到了菁淑院內(nèi)。南宮逸云一到,便匆匆的跑進(jìn)樊菁柔的房間,樊天行則是走到跪在院門旁的紫嫣紫燕兩女前,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紫燕顫抖道:“我給小姐送飯時,發(fā)現(xiàn)小姐已經(jīng)不見了?!狈煨杏值溃骸皟晌婚L老呢?”紫燕道:“已經(jīng)追出去了?”樊天行皺眉道:“菁柔被誰帶走的?”紫燕搖頭道:“不知!”前去報信那人道:“你怎不知,明明就是那……小師叔帶走的?!蹦蠈m俊看向他道:“小師叔怎會到此?”那人結(jié)巴道:“弟子……弟子不知?!蹦蠈m俊冷哼一聲道:“等下再與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