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麗顧不得換衣服,拿著手機,穿著拖鞋跑出家里,沖向黃美珍的家。在這個家里,只有她敢護著大妹和小妹,所以,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黃美珍家里。
手機必須帶著,必要的時候,可以報警。
孟海平正拿著雞毛撣子一下一下,不停地打大妹的后背,打孩子的動作非常嫻熟自然。
大妹縮著身子,如壁虎一般匍匐在墻壁上,攥緊的小拳頭緊緊地貼著墻壁。從她攥緊的小拳頭,可以看得出來,她想反擊,只是因為力量太小,翅膀不夠硬,所以不敢盲目做出舉動。
在一旁的,有瑟瑟發(fā)抖的小妹,只顧著流眼淚手足無措的黃美珍,以及臉色鐵青非常嚴肅的公公婆婆。
“該打!打了,才會長記性,下次就不會丟錢了!打!狠狠地打!賠錢貨,敗家的東西!”婆婆橫眉冷對,在一旁揮著手,吐沫星子亂飛。
王美麗十分不理解婆婆的所作所為,她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她不是賠錢貨?大妹不是她的親孫女?同是女人,何必這樣?
這一大家子站在一旁,像看電視劇似的,任由孟海平實施家暴,難道他們的心是鐵做的嗎?不過是丟了錢而已!
“別打了!”王美麗沖上去,推開孟海平,并搶下他手里的雞毛撣子。雞毛撣子已經(jīng)折了,可見,孟海平下了死手。
“丟了多少錢?你要這樣打孩子?”王美麗質(zhì)問,伸手攙扶住哆嗦著身子,搖搖欲墜的大妹。
孟大妹猛然回頭,如一頭捕殺獵物的小狼,眸光兇狠地瞪著孟海平。孟海平呼吸一滯,往后退一步,避開大妹的目光。女兒恨他,被逼急了,一定會反撲。
孟海平也不想打孩子和老婆,但每每孩子和老婆犯錯誤的時候,孟福林就說他管不好這個家,無能,沒出息,沒種,對不起祖宗,每每在孟福林的刺激下,孟海平都會失去理智,下死手鞭打孩子和老婆。
黃美珍抱住大妹嚎哭起來,逃命似的帶著大妹去了臥室,十歲的小妹被嚇壞了,跌跌撞撞的,也去了臥室。
“前天晚上,大妹拿了下個月的午餐費,準備交給學校食堂,今天早晨,她說丟了。這么大一個人,連錢都管不好,還能干什么?不打不長進?!逼牌藕唵握f明一下打孩子的原因。
“一頓午餐費八塊錢,一個月二百四十塊,你們至于這樣打孩子嗎?錢比孩子重要?大妹一定是不小心丟了錢,又不是把錢花到別的地方。”女孩子要富養(yǎng)!家里這么苛待她,如果外面的男人稍微給她點甜頭,對她好點,她就會跟人跑了。
王美麗覺得這一家人不僅愚昧至極,而且沒有人性,包括孟海軍。孟海軍和他的家人一樣,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也是個俗不可耐,無知無恥的人。
“她說錢丟了,你就相信了?誰知道她把錢花哪去了?”婆婆冷著臉說道。
“真的是丟了,我沒亂花錢。”大妹在臥室里大喊一聲。
“閉嘴!大人說話時,丫頭片子不要插嘴!你個賠錢貨!”婆婆聲嚴厲色,沖著臥室的門叫喊。
“奶奶,您也是賠錢貨,您有什么資格說我?爺爺打您罵您的時候,您都忘了嗎?您現(xiàn)在和把您不當人看的爺爺一個鼻孔出氣,罵我,讓爸爸打我,您和爸爸的行為叫為虎作倀!奶奶,您真是可憐可悲,又讓人可恨!爸爸,您笨,您蠢,我都可以接受,我接受不了你的愚孝和重男輕女,您是個沒腦子的人,我恨您!爸爸,您總有老的時候,您等著,總有您受苦的時候,我不會養(yǎng)您的老!”大妹十五歲,是大孩子了,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但她這些話,觸怒了一直不說話的孟福林。
公公——孟福林認識幾個字,所以聽得懂大妹在說什么。
婆婆——田翠紅是個以夫為天的人,大字不識一個,不懂大妹在說什么,擰著眉頭嘟噥,表示聽不懂。
孟海平的心受到了觸動,身子不禁哆嗦一下。大妹說的對,他總有老的時候,因為沒有兒子,得依靠一雙女兒養(yǎng)老,現(xiàn)在對女兒不好,等他老的時候,女兒怎么可能對他好?
孟福林咆哮,“從今天開始,不許上學了!大妹和小妹都不許上學!女娃子讀那么多的書有什么用?還不是給人家做飯洗衣生孩子,靠男人養(yǎng)著?”
聽了公公這句話,王美麗極其的不舒服,她讀了很多的書,到頭來還不是給孟海軍做飯洗衣服生孩子,靠孟海軍養(yǎng)著?
孟福林自恃認識幾個字,玩弄文字把戲,間接的把王美麗也罵了,誰讓王美麗喜歡管閑事?
自從王美麗進入這個家,每次孟福林指揮老太婆和大兒子管教大兒媳婦和兩個孫女,王美麗都會插一手。孟福林早就想給王美麗點教訓,但因為孟海軍護著王美麗,王美麗生的又是個男孩,又有海外親戚,孟福林不敢對她怎么樣,萬一得罪了王美麗,王美麗一怒之下把孫子帶國外去了,會要了他的老命。
孫子是孟福林的命根子!
王美麗怎么也想不到,不久的將來,被封建思想殘余思想毒害得無可救藥的孟福林是約束她,困住她的關(guān)鍵人物,而孟海平就是孟福林肆意發(fā)揮家長式作風的棋子。如果知道有這一天,王美麗會現(xiàn)在就帶著兒子投奔大姨去。
“爸,孩子丟了錢,是該打,但是,您不能不讓她上學,大妹小妹成績一直很好,不讀書可惜了。”黃美珍連哭帶說,“兩個孩子的學費都是我掙的,您不能不讓孩子上學,否則,我還有什么動力去種菜賣菜?如果您執(zhí)意不人大妹上學,我也什么都不做,整天坐在墻根下曬太陽,睡懶覺,等吃混喝!”
整天做坐在墻根下曬太陽,睡懶覺,等吃混喝,說的就是孟海平,黃美珍這是在諷刺挖苦孟海平。
孟海平嘴角歪歪,眸光犀利,注視著臥室的方向,心里明白,老婆這么賣力種菜賣菜賺錢,無非是為了兩個女兒,想把兩個女兒培養(yǎng)出來,飛出去,脫離這個家,不再像她這樣,嫁給當?shù)氐哪腥?,過她這樣的日子,現(xiàn)在父親不讓大妹小妹上學,老婆以不種菜不賣菜不賺錢的由頭威脅父親,父親一定會怒上加怒,所以他要在父親發(fā)怒之前先發(fā)怒,或許能護住老婆。
“死婆娘,閉嘴!爸爸做的決定,是你能否定的?現(xiàn)在我們在說大妹丟錢的事情,你少添亂,等到家里沒人的時候,我再收拾你!大妹,你已經(jīng)初三了,即將畢業(yè),女娃子讀到初中畢業(yè)已經(jīng)很不錯了,等拿了畢業(yè)證書,讓你叔叔在市里找個包吃包住的服務員工作,每個月有兩千塊的收入,你只要交一半給家里,那一半你自己存著,做嫁妝?!?p> “不!我不要嫁人!我要上學,我要考大學,我要離開你們,離開這個家,我要掙錢,掙多多的錢,然后帶著妹妹和媽媽離開這個沒人情味的家,我討厭你們,恨你們,你們都是老巫婆,有種,你們打死我,否則,你們必須供我上學......”不讓上學了,大妹豁出去了,誓死反抗。
公公婆婆的臉都綠了,特別是公公,兩大眼珠子幾乎要暴突出來,“翻天了!海平,這就是你生的孽障,這就是你教育的娃子,這是要上房揭瓦,無法無天了!你無子,已經(jīng)對不起祖宗了,現(xiàn)在你生的賠錢貨敢踩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你啊,這是要氣死我,咳咳咳......”
瞧著公公婆婆這兩幅臭嘴臉,王美麗厭惡反感到了極點。
“爸......”孟海平又被孟福林的言語刺激到了,不知道怎么安慰父親,氣急之下,抄起放在墻拐的扁擔,沖著臥室去了。
“大嫂,關(guān)門!”王美麗大喊一聲,黃美珍反應非常的快,沖向門邊,哐哐幾下的關(guān)上門,上了門閂。
孟海平一家住的是老式磚墻瓦頂?shù)姆孔?,每個門是老式門,帶有門閂。
“死女人,把門打開,否則,連你一起打!”孟海平用腳揣著門,見臥室里沒什么反應,回頭瞪著王美麗,“我們家的事情要你管?你走,回你家去!”孟海平黑臉充血,紫紅紫紅的,手里握著的扁擔指向王美麗。
“我不回家去,你能把我怎么著?難不成,你還想打我?”王美麗豎起眉眼,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充滿怒氣的眼眸瞪著孟海平,逼近孟海平,“今天我不僅要管你家的事,還要給你醒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