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要搬家,從五道口搬到中關(guān)村軟件園,而我周六要加班去學(xué)校工作,我跟吳小天說,如果可以,請幫我拍新公司,新工位的照片。
在上地九街的環(huán)島大廈,我坐在打印店打印學(xué)校試卷,收到了吳小天給我發(fā)的照片,在寬敞明亮的屋子里,我看到工位上寫著“劉海峰”三個字。
而吳小天的工位,與我只隔了幾排,就這樣,我們以后在一個辦公室工作了。
早上,我問吳小天有沒有吃早餐,
吳小天回我:沒吃。
“以后記得吃早飯”我回吳小天。
吳小天回了我一個白眼。
第二天早上,吳小天的工位上多了份早餐:一個蘋果,一盒酸奶,一個雞蛋。
從那以后,吳小天的工位上都會有早餐:一個蘋果,一盒酸奶,一個雞蛋。
因為知道你胃不好,因為知道你有膽結(jié)石,因為知道你工作忙而經(jīng)常忘記吃早餐,如果可以,希望每天可以幫你帶份早餐。
后來,吳小天問我:劉海峰,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說:不知道。
那你都沒有追過我,從來都沒追過我。
瞎說,我那時候每天幫你帶早餐呀!
吳小天問我喜歡喝茶嗎?
我連忙點頭。
那你悄悄的走出辦公室,我送你樣?xùn)|西。
在公司的樓道里,我收到了一盒玫瑰花茶和一盒紅茶。
玫瑰茶甜,紅茶苦,我喝不慣甜茶,天天泡那盒紅茶。
直到有一天,我把紅茶喝沒了,才想起那盒玫瑰茶,我翻遍了整個抽屜,可也找不到那盒玫瑰茶了,就像是后來,我再也找不到吳小天了一樣。
與吳小天打電話,吳小天讓我唱《成都》,我拉開嗓子叫嚷。
吳小天回我:劉總,今天這歌唱的,有點著急啊,你是不是不開心。
我:你猜對了。
吳小天:我耳朵可靈著呢。
與吳小天打電話,吳小天問我是不是抽煙了。
你猜對了。
我耳朵可靈著呢。
與吳小天打電話,吳小天問我,你是不是感冒了?
你又猜對了。
我耳朵可靈著呢。
第二天早上,吳小天走到我的工位,給我買了感冒藥。
謝謝,我看著吳小天,她兩個大眼睛閃著光。
看我干嘛,快吃藥,難不成我喂你?
不,要喂也是我喂你。
滾。
后來的日子,我把熱水和涼白開兌一下,每天晚上,都會給吳小天喂藥。
每天晚上睡不著,給吳小天發(fā)語音通話,兩個人一聊就是一晚上,直到彼此睡著。
每天早上,不是吳小天隔著電話叫我起床,就是我隔著電話喊吳小天起床。
語音的通話記錄,每天都是幾百分鐘。
到后來,這成為了我們不約而定的習(xí)慣,這份習(xí)慣,成為了每天晚上的等待。
你回家了嗎?
回家了。
可以語音嗎?
可以。
你起床了嗎?
起了。
在干嗎呀?
刷牙?
今天會幫我?guī)г绮蛦幔?p> 會呀,今天想喝哪個口味的酸奶呢?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吼吳小天,吳小天對我說,你要再吼我,我就把你拉黑。
我連忙道歉,不吼了,可沒過了一會,又開始吼吳小天。吳小天諾諾的說:剛剛不是說好了,你不吼我了嗎?
哦,對不起。
說了太多對不起,可依舊會說對不起,犯了很多錯,可依舊會犯錯,承諾給了太多,可最后都沒有兌現(xiàn),后悔有很多次,可下一次又會忘記。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悲傷的流淚。
出差在合肥,文婧不幸感冒,我與張然陪著文婧去找藥店,打車轉(zhuǎn)了半天,依舊沒找到網(wǎng)上那家藥店,老張急的直冒汗,我熱的直冒汗。
吳小天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干嗎。
沒空搭理你,在找藥店。
直到給文婧買好藥,三個人溜達(dá)著回酒店。
想起剛剛吳小天給我打電話,她似乎不開心,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連忙撥通了吳小天的電話。
在合肥的馬路上,我聽到電話的那頭,吳小天小聲的啜泣,卻又不說為什么這么傷心。
我猜想是公司的誰欺負(fù)她了,因為她受了欺負(fù)總是會委屈的流淚,媽的,老子要弄死那個人。我猜想她工作遇到了問題,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沒事,再大的壓力,我也會陪你一起面對。我猜想?yún)切√炜隙ㄊ窍胛伊耍裉鞗]有看到我了,一定是感到空落落的,媽的,覺得自己真他媽的不要臉。
可電話的那頭,吳小天依舊小聲的哭泣,我仿佛看到了她眼角流出的淚,但我卻無能為力。
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吳小天越是不說,我越發(fā)的著急。
沒事,掛了吧。電話那頭連哭聲也沒有了。
再打過去,拒接。
再打過去,還是拒接。
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我再也打不通吳小天的電話了。
在你心情難過的時候,你想到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在你感到孤獨的時候,你可以撥通誰的電話?在你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的時候,是否可以有那么一個人可以和你聊一整夜,直到星星都睡著,可電話依舊亮著。直到有一天,那個熟悉的號碼再也無法撥通,有多少黑名單里,曾經(jīng)是一整夜的陪伴。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與吳小天開著視頻,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才知道她剛才哭的多少傷心。
喂,我剛才打你電話,你一直拒接,你知道嗎,我很擔(dān)心,很生氣,很著急。
吳小天看著我,不說話,她的大眼睛,淚眼汪汪,卻不肯留下一滴淚。
跟你說話呢,在干嗎?
在喝酒。
吳小天舉起一罐啤酒:你看,一整罐。她似乎笑的很得意。
看到她得意的樣子,我瞬間火冒三丈,你他媽的有心思喝酒,倒是把我弄的焦躁,你他媽的是不是有???
我吼吳小天。
你他媽的有病,你他媽的才有病,吳小天吼我。
我笑了:呦呵,這一天不見,喝了點小酒,膽子大了,居然敢吼我了?我眼神和語氣里,透露著不屑一顧。
我吼你怎么了,劉海峰,我吼你怎么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心里難受,你平時總是吼我,我今天吼你幾句,怎么了,怎么了?。?p> 吳小天說完,眼淚嘩的流了出來,她委屈的念著:你總是吼我,我從沒說過什么,今天我心里難受,你就不能讓我吼你幾句?
我狂妄,我不屑一顧,我無所謂這世間的一切,無所謂你的溫冷余熱和任何感受,可當(dāng)我看到你眼淚流出來的那一刻,我卻莫名的心痛。
我對吳小天說:以后,我再也不吼你了。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吼過吳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