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嫂和雪兒曾在山中遇刺?”
聽了一大早來看自己的拓石說起那日山中所發(fā)生之事,旌陽從床上彈起來,一臉詫異和憤然:
“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好了,當(dāng)時你還在不清醒中…”
拓時坐在旌陽臥房的桌前,自顧自撥了個橘子,掰下一瓣,仰頭往口中一扔,后又憤憤然道:
“只是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這么大膽敢行刺王府之人,待查出來,定將他亂棍打死!”
旌陽一聽,亦是氣憤:
“那是自然!對了,可曾查過現(xiàn)場,有無什么發(fā)現(xiàn)?”
拓時搖頭,“現(xiàn)場沒發(fā)現(xiàn)什么蜘絲馬跡,不過,尸體倒是帶回了幾具…”
“尸體?”
沉思片刻,旌陽立即掀開被子,這便要下床:
“走!去看看!”
拓時見狀,立刻喊住他:
“哎哎哎,你這還沒好利索呢,大夫不是吩咐過,說不讓你亂動嗎?”
“二公子這是要去何處?”
恰巧此時,聽著這個淡淡的聲音,便見林淺進(jìn)了屋子…
“林姑娘..”
“公孫公子…”
拓時禮貌的問好,林淺也回禮…
她這一來,怕是自己一時間便就出不去了,見她直直的看著自己,旌陽又訕訕的坐了回來: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又不是什么刀劍之傷,動一動也無妨吧?”
“雖不是刀劍之傷,但魔族的幻影異術(shù)會傷及大腦,未免以后落下病根,你還是臥床靜養(yǎng)為好,綠兒…”
聽了小姐喊自己一聲,跟在林淺身后的綠兒立刻將手中的藥碗為旌陽遞了上去:
“這是我家小姐親自看著熬的醒腦的藥,你且喝了吧,免得病再犯了,又去冒犯誰…”
冒犯一詞,旌陽一聽甚是不悅:
“喂,你這小丫頭怎么如此說話,我堂堂長華二公子,向來身正,什么冒犯…”
“哦?身正?那為何聽說二公子前些時日是從那煙雨花樓被抬出來的?哈…”
“你!”
此言一出,旌陽頓時臉色難看了…
“呵呵呵…”
聽綠兒這么一說,拓時頓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雖說旌陽向來大度,也不喜與人論身份高低,但此時一個小侍女當(dāng)著好朋友以及林姑娘的面,這么跟他說話,倒是讓他覺得有些難堪,不覺就有些惱,然而并不能對著一個小姑娘發(fā)脾氣,看著拓時也跟著笑,便只能轉(zhuǎn)頭又對著他吼道:
“你笑什么,我去那地是為何,你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
年歲漸長,心智卻還如孩童一般,公孫拓時向來都是讓著他…
“好了綠兒,不許無禮,去藥爐那邊盯著吧…”
“是,小姐…”
林淺淡淡的一句,綠兒便將藥碗塞進(jìn)旌陽手里,沖他撇撇嘴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林姑娘性子看起來如此溫潤,怎么侍女如此驕縱?”
旌陽無奈,說罷便端起那碗藥又是一飲而盡…
“綠兒自幼便跟著我,性子是調(diào)皮了些,但心腸不壞,二公子多擔(dān)待…”
見她面無表情,語氣也清淡,旌陽突然又有些心虛的感覺,這林姑娘這般嚴(yán)肅,莫不是我說她的侍女驕縱,惹得她不高興了?
想到這里,他便又尷尬的笑笑:“哦,林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記得好好休息,不要亂跑…”
本是要解釋一下,但林淺輕聲打斷了他..
而看著那張清淡的臉,明明是十幾歲的年紀(jì),語氣卻如此老成,旌陽不免有些覺得可惜…
他以為小姑娘,就該有個小姑娘家的樣子,多笑笑可愛一些才好,就像雪兒那般,發(fā)發(fā)脾氣,使個小性子什么的也無所謂,那樣才招人喜歡…
…
“嘿!想什么呢?”
拓時伸手在他眼前比劃半天,旌陽才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那林姑娘早就沒了影子…
“唉?林姑娘呢?”
“你在這里愣了半天,林姑娘早就離開了,唉,我說你這腦子里的魔氣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清除干凈啊?”
拓時說著,一臉的調(diào)侃,旌陽又抬手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心想,大概是沒清除干凈,不然,唉,剛剛那是想什么呢…
隨后又想到大嫂和妹妹遇刺事件,他一抬頭,豁然跳下了床:
“拓時!走,帶我去看看那幾具尸首!”
….
放置了幾天,被帶回的那幾具尸體已經(jīng)開始有些腐壞,散發(fā)著刺鼻的惡臭..
旌陽捂著鼻子,掀開一個尸體上蓋著的白布:
“檢尸房的人驗過了嗎?”
拓時亦是捂著鼻子,點頭道:
“驗過了,但這些人身上沒有明顯的標(biāo)識,看不出來自己哪里?”
“不可能,但凡殺手,為相互區(qū)分所屬門派,也必定會在身上留下痕跡…”
旌陽自言自語,便又挨個兒去掀起另外幾具尸體的白布..
既然普通肉眼看不出來,那用長華家世襲的神族之血試試呢?
隨后旌陽咬破手指,用氣力將血滴凝成一個圓,透過血的鏡面看那些尸體,果然,每個胸前都有一枚紅色花紋…
幸虧在云山劍閣時纏著老閣主將這血凝辯物的術(shù)法學(xué)了來,這回總算時派上用場了..
而看清那花紋的圖案,是一朵黑色曼珠沙華,旌陽眉心一擰:
“曼陀羅?”
隨后他嘴角一彎,將血滴握回手心,輕笑一聲:
“是冥山水鏡的人!”
“什么?”
拓時聽后大驚:“冥山之陰,寒潭之下,那世代養(yǎng)練殺手的冥山水境?”
旌陽冷哼一聲:“沒錯!就是他們!”
“不是聽說這若水境早些年便已經(jīng)淡出了江湖,不再輕易為人所用,想必,這幕后指使之人,定是個大人物…”
聽拓時這么一說,旌陽緊握拳頭,看來,是要秘密去一趟呈州了…
“此次事件我大哥被迫出征一事不知有無干系,但眼下看來,是有人鐵了心要與我長華王府過不去!”
“旌陽!”
拓時見狀,走上前,言辭真摯:“放心!無論是誰,多大的人物,我公孫家,必定會與長華王府共進(jìn)退!”
“嗯!”
旌陽聽后頗為感動,他欣慰的迎上去,伸出手與拓時相互擊掌,隨后兩只手握在了一起..
這一掌,在這個污濁的停尸房,迎著窗外的陽光,撞出了兩位此間少年最美好的模樣!
….
次日,長華王府,花園…
慕雪坐在涼亭下,將山谷里那位救命恩人送的小鳥兒放置于這兩天她專門讓人為它打造的一個精致的鳥籠里,說是鳥籠,其實也只是一個框架,并無圍欄,她以為,只需有個棲息之處便好,雖然它是鳥兒,也自是不能束縛著它,也要給它自由,任它飛才是…
“小鳥兒,我也為你取一個名字如何?”
“取名字,取名字…”
小鳥兒一聽,歡騰的撲騰著翅膀…
“嘻嘻...看你如此歡樂,便叫你歡兒可好?”
慕雪眨著眼睛,笑的嫣然,小鳥兒撲騰的更歡實了..
“歡兒好,歡兒好!”
“哎呀,莫要調(diào)皮,別摔著了…”
“它是鳥兒,是會飛的,怎么可能摔著,傻丫頭!”
自遠(yuǎn)處便見她在那里對著一只小鳥自言自語,旌陽不免覺得好笑…
“旌陽哥哥,你怎么下床了?”
慕雪見到他,那笑容更燦爛了…
“嗯,我早就沒事了,要不是怕父王和大哥責(zé)罵,我才不要天天在那屋子里躺著,悶死了!”
說話間,旌陽跳上慕雪身旁的亭欄,靠著柱子坐了下來,隨后轉(zhuǎn)頭看著妹妹,又有些許愧色:
“雪兒,前幾日聽聞你與大嫂路遇歹人,若是當(dāng)初我聽了大哥的話與你們一起去,想來你也不會受那般驚嚇,說到底,是哥哥對不住你了…”
“哪里的話,旌陽哥哥又不知道會有刺客,再說我也沒事,幸好碰到仙人搭救,還送了我這么可愛的小鳥兒,那嚇人之事,雪兒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
雪兒的安慰,旌陽自是聽得出來,他笑笑的拍拍她的腦袋:
“呵呵,難得你忘性大,也是好事,不過,是何人救的你?”
“嗯,那人喚作無邪,是隱居在山里的人…”
“無邪?”
默念這個名字,旌陽心想,這名號倒是沒怎么聽說過,或許也就是隱居的修行者吧,隨即,他也就沒再多想..
“對了,我近些時日要去一趟呈州,最近不是很太平,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沒事少些出門…”
慕雪一聽,疑惑道:
“去哪里做什么?”
“去查刺客的身份,近日王府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我想為大哥和父王分擔(dān)一些…”
“嗯,你能這樣想也好,免得父王總說你不關(guān)心家族之事,只是,此去一定要小心…”
“嗯,不過,你先不要與父王和大哥說,此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些有用的事情,免得到時候他們失望…”
“嗯,知道了,那什么時候走?”
“去面見過帝君,順便看看子啟之后吧…”
“哦….”
兩人說著話,籠中的小鳥轉(zhuǎn)著腦袋東看西看,撲騰了一下翅膀…
“我的歡兒餓了吧?嘻嘻….”
注意到它,慕雪又嬉笑著去給它喂食,旌陽見狀,不免搖頭笑了,心想,這沒心沒肺的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