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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孽

三三、帝裔

蕩孽 狷夫不羈 2172 2019-06-25 18:00:00

  “你說甚么?”宛如驚雷過耳,解萬愁生恐聽錯,不由再問一遍:

  “在下第二十八代澄陽王澄昭之后,澄璽是也!”那人面帶倨傲,大喇喇開口,又說一句出來。

  其實,解萬愁怎能不認得眼前這人與身后騎士身上這襲裝束,烏驪假面,黑衣黑甲,分明便是昔日錐風怒騎不二印記!

  只是,解萬愁無論如何都未曾料到眼前這位翩翩白臉少年,竟然自稱先王澄昭遺腹之子,也便是傳聞中的那位帝裔!

  一時之間,解萬愁如墜五里云霧、千秋幻夢,久久不能醒來!

  “在下澄陽公子,單名一個璽字,取鎮(zhèn)國安邦、璽定天下之意,乃是先王澄昭之遺腹嫡裔!”那人再說一遍,聲音更加洪亮三分,似乎是要刻意讓所有人聽見。

  “你竟是先王遺孤???”解萬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問一句。

  “正是目下之澄璽了!”那人大聲道。

  煌煌大名,如雷貫耳,解萬愁已然不知是哭是笑,與迢安呆呆對望片刻之后,解萬愁忽然醒轉(zhuǎn),隨即趨前躬身,對著澄璽行了一個大禮!

  那澄璽倒也客氣,及時伸手,將解萬愁用力攙起。

  解萬愁隨即退后兩步,抬起頭來,盯著這名自稱帝裔之人細細查望起來!

  一旁的車安候又如何不驚,錐風怒騎重現(xiàn)于世已是令人嘖嘖稱奇,而今這人竟然還自稱是人帝遺孤!

  江湖多有傳聞,帝后身懷人帝遺腹之胎,由昔日錐風怒騎騎尉渡不量衛(wèi)護避世遠走,莫非這些傳聞并非杜撰,而是真的?

  真若如此,莫不是蒼天有眼,庇佑人帝血脈不泯?

  但不知為何,車安候總還覺得有些隱隱不妥之處,卻又一時無從說起,于是抬眼細瞧這位少年的長相,若是論起年歲,卻也頗為契合……身量中等,細眼疏眉,下頜略尖,雖也生的周正,只是生得太過白嫩了些,卻與人帝大為不同,莫非是隨了帝后皎婉容貌,這位帝后雖也曾謀面過,但終究后宮女眷,車安候也未敢細細端詳過……

  迢安正在走神之際,那自稱帝裔的少年已然與解萬愁相見完畢,轉(zhuǎn)過身來,卻又對著車安候朗聲說道:“想必閣下便是迢瀚國車安候了!在下乃是昔日人帝澄陽先王澄昭之子澄璽,這廂給侯爺見禮了!”

  車安候聞言一震,連忙斂容躬身答道:“不敢,區(qū)區(qū)正是迢安!”

  阿瓜剛剛被阿四從輿車頂上拽下來,自從百番獸兵撤退,輿車重新停下之時,阿瓜便再次呆愣起來,此時正立于車頂之上兩眼茫然環(huán)顧。饒是阿四喊了三聲,仍自手持那柄沐陽長刀呆立車頂不動,阿四只得親自攀上車頂,將阿瓜揪了下來。

  一待下地,乍見人尸獸體四處遍布,阿瓜竟似有些眼花頭暈,不由得跟在阿四身后踉蹌而行。

  轉(zhuǎn)到這邊之時,澄璽那番說辭恰好出口,也不知怎的,阿瓜忽而腳下拌蒜,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見阿瓜無緣無故的摔倒,阿四一面嘻嘻譏笑,一面卻又上前,將阿瓜從地上扶起之后,口中卻是責備連連。

  那邊,車安候與澄璽一通寒暄剛畢,公子迢遠已然搶步上前,對著那自稱澄璽的少年躬身一禮,道:“在下迢遠,今日得見澄兄,真乃三生有幸!”

  澄璽見來人與自己年紀相仿,卻敢與自己稱兄道弟,心中似有幾分不喜。

  只是這少年衣著華麗,器宇不凡,加之自稱迢氏子弟,有心怠慢卻又不敢,于是馬上略一抱拳,淡淡問道:“請教足下何來?”

  不等迢遠答話,解萬愁已然大步走來,代為澄璽引薦。

  待到聽說這人便是當今迢瀚王子之時,澄璽臉上立時堆出一抹笑意,雙手再抱,口中連稱幸會,卻仍舊踞在馬上,不曾下地。

  迢遠天性隨和,受了這般輕慢,心中雖也有些不悅,但終究風度不減,笑意仍舊掛在臉上。

  一旁的阿四卻是大為不滿,但礙于人微言輕,也只得將怒火強壓心頭,暗暗腹誹一番。

  攀談幾句過后,解萬愁傳令窮荒軍士兩旁列隊,三軍隨即入城而去。

  ……

  錐風怒騎再次現(xiàn)身與帝裔后人仍舊存活的消息宛如一陣疾風,迅速吹過羈縻城內(nèi)外軍民耳畔,不但窮荒國一干文臣武將早已趕到城門兩旁迎候,更有無數(shù)先王麾下的遺老舊將躅躅而來,這班舊人雖已年邁,身體更是多有殘缺,但還是來了,此時正聚在城門內(nèi)外翹首以盼,希冀一堵帝裔風采。

  見解萬愁相請,澄璽卻也當仁不讓,率領(lǐng)錐風怒騎當先而行。

  通過城門之時,問候呼號之聲此起彼伏,更有不少老人跪臥大道兩旁,痛哭流涕。而那澄璽似是無動于衷,又或沒有料到這般熱烈,竟然不曾下馬撫慰,反而踞于馬上揮手點頭,惺惺作態(tài),儼然將自己當成了一位親征凱旋的帝王!

  車安候見此,眼中頓現(xiàn)困惑之色。待到解萬愁前來相請之時,迢安卻又好一番賓主謙讓,最后才與解萬愁勉強齊驅(qū)而入。

  迢瀚車陣此時早已恢復商旅模樣,弓弩盡藏,矛槍隱起,三角戰(zhàn)旗也重新?lián)Q回商隊旗幟,就連那些剛剛浴血搏殺的駝兵馭衛(wèi)也各自換了一套干凈衣衫,個個和顏悅色,團團客套喜氣,一看便是童叟無欺的正宗客商。

  入城之后,錐風怒騎徑入一處窮荒館驛歇息,迢瀚車隊卻因后天還要趕往城外互市,于是婉言謝絕,執(zhí)意屯駐在城門內(nèi)的一塊空地上。

  過不多時,解萬愁命人送來一些熱餅干肉、甜瓜蜜棗之類的吃食聊以墊饑,并敬告車安候今晚窮荒國將要設(shè)宴慶功,并為迢瀚商隊與錐風鐵騎接風洗塵,屆時邀請?zhí)鍪鲜逯兑煌巴?,以便答謝援手之德。

  聞聽當晚便可大快朵頤之時,一路辛勞的迢瀚商隊上下無不歡呼雀躍。

  唯有一人除外,阿瓜。

  不知為何,這幾日朝夕相處下來,本已能夠偶爾說出幾句話的阿瓜再次陷入癡傻之中。下車之后,阿瓜便蹲坐在輿車一側(cè)的陰影里發(fā)呆,任由迢遠與阿四百般逗弄,仍是不言不語,手中只是不住撫摸那只靈鼬,眼神空洞得嚇人。

  “或許是被那一跤摔得又傻了回去!”迢遠討個沒趣,只得嘆口氣,自回長車小憩去了。

  阿四也是無奈,難得清閑時光,索性與幾個相熟的馭者衛(wèi)士聚在一起,閑扯些奇聞趣事與路途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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