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之所念,佳人一方
自上一次見她,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
最初開始,蕭慶恒以為他陷得還不算深,若想要脫身,自然也不應(yīng)是什么難事。所以在離開白洛泱后,他每日勤懇作業(yè),不留一個奏折到第二日,一入夜便找不同的嬪妃伺候,沒有一日空閑,更不給自己一點思考的時間。
不是刻意如此,而是下意識的這樣做。
可即使這樣,春宵一刻后,無論是失眠的夜里、還是睡著的夢里,一席紅衣的女子總會唱著小曲進(jìn)入他的夢里,巧笑晏晏,有時拉著他的手賞初雪冬梅,有時滿臉幸福的吃了滿嘴是油,有時是托著下巴講大黑狗的故事,有時則是。。。
這樣持續(xù)了半個月,在他都以為,是那個女人在他身上做了某種妖術(shù),雖然不信,但他依舊讓左丞相暗中找來最有名的天師,可即使是最有名的天師,也查不出他到底種了什么邪。倒是左丞相,他的好兄弟柳河,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搞得他莫名羞愧不已。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dú)⒘税茁邈?,這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找,給王石說一句,他就可以辦的非常完美。
可。。。他連她畫的那幅慘不忍睹的畫像都舍不得丟掉,怎么可能真的舍得那個人就此消失在這世間,再無相見的可能呢?
好在,這種現(xiàn)象只持續(xù)了半個多月,終于,蕭慶恒可以完美的睡個無夢的晚覺,可剛安生了沒兩天,翰林院院長一個奏折,讓他又想起了那個該死的女人。
“皇上,這是本次殿試、會試、鄉(xiāng)試的名單,請您過目?!?p> 從王石手里拿過奏折,名單不少,但他需要關(guān)注的,只有殿試三人以及會試、鄉(xiāng)試的頭榜即可,可這樣就夠了,因為解元:白落塵的名字,用比別的字大一號的字體寫在鄉(xiāng)試的第一位。
白落塵,白洛泱。。。
“這個白落塵,家父是?”
翰林院院長是個老頭,忙了幾天批改試卷的事情,精力跟不上,站在那里都快睡著了,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問話,一個激靈,立刻清醒。
“回皇上,白落塵家父白固守,現(xiàn)任五品官?!?p> 果然,果然,果然。
一連在心中感嘆三遍后,好不容易消失的白洛泱的樣子一下子格外清晰,蕭慶恒重重扔下奏折,嚇得翰林院院長一下子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栗栗,卻不知道犯了什么錯。
王石卻通過皇上這段時間的異常,猜到了幾分,心底暗自感嘆就算是皇上也真的不容易啊,一邊是時候的遞上一杯茶,緩解了一下氣氛,順便提醒道“皇上,奏折還沒批閱呢?!?p> 蕭慶恒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心思,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
“起來,朕沒生氣?!?p> 翰林院院長心想自己雖然年紀(jì)大了,可又沒有老糊涂,生沒生氣他能感覺不到?但又不敢直說,只好謝恩起身。
“這個解元,成績怎么樣?”
“回皇上,成績很好,比第二名高了十余分不止?!彼麤]說完,其實他很中意這個年輕人,很想把他拉入自己門下,雖說目前為止只是個解元,但以他的才華,狀元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只是現(xiàn)在他摸不清皇上的態(tài)度,所以也不敢表態(tài),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有件事,不知皇上感不感興趣。”
蕭慶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翰林院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道
“解元為官,多數(shù)是在一些小地方當(dāng)些官品不低的閑職,這皇上您應(yīng)該也知道,可白家子卻主動申請,想要進(jìn)京做事,哪怕沒有官品也無妨,只要可以留在京都,這倒是極少發(fā)生的?!彼居幸庹疹櫪瓟n,便提議讓他留在家里當(dāng)?shù)胤街亩咽?,一方面官品不低,還有威風(fēng)。另一方面工作清閑,可以專心備考會試。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態(tài)度堅決,說哪怕是干些沒有名頭的雜活也想入京,這是很稀罕的,因為一般這么要求的,都是些家在京中顯赫之輩,官宦之后,有父輩留下來的品級就夠了,所以自然也不稀罕小地方的一官半職才會做如此要求。
翰林院疑惑,蕭慶恒卻明白,白洛泱不止一次表現(xiàn)出良好的家庭氛圍,就算不故意,話里話外蕭慶恒也知道,全家人尤其是她的兩個哥哥那時很寵她的,進(jìn)京八成也是想離自己妹妹近一點,就算見不到面,平時托人送個什么東西也方便的多。
她可真是個好命的,也怪不得有了現(xiàn)在這個性子。
“皇上,需不需要。。。”他做了個手勢,年輕人再有才華,惹怒了皇上,照樣什么都白搭。
“不需要,按照他想的做吧。”蕭慶恒合上奏折“沒什么事,你就下去吧?!?p> “是?!焙擦衷壕瞎嫱?,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皇上深不可測,覺得自己白活了這么大的年紀(jì),竟然連一個‘小輩’的心思都看不透。
不過,聽皇上最后的指示,似乎是要順著白家子的意思,這是不是說明,皇上其實是很重視白家長子的?
念頭一處,就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翰林院自以為終于揣摩到了圣意,既然皇上都這么說了,那他這個好人當(dāng)?shù)木透永碇睔鈮蚜?。?dāng)即回去,就把白落塵劃到了京城,還封了個九品小官,品級雖小,但說出去,也是在皇城當(dāng)差的人了,以后再往上爬,也會名正言順許多。
翰林院走了,皇上卻更加煩躁。連帶著,看平日里的龍涎香爐都不順眼,讓王石撤了下去。
王石不明白,皇上是這天底下權(quán)力最大的人,只是寵幸一個女子而已,為何要如此壓抑自己,搞得和一個不知所措的楞頭小子一樣。
他哪里知道,自家這個皇上看似風(fēng)流、閱女無數(shù),其實正兒八經(jīng)喜歡上一個人,那還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呢。
“皇上,您批奏折時候也不短了,奴才聽說皖東院的杏花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皖東院是離白答應(yīng)所住甬道最近的一個可以提的上臺面的院子。
蕭慶恒食指敲著龍椅,這是他做重大決策時常用的姿勢,若不是他思考完后說的話,王石差點以為主子決斷了什么國家大事。
“走!”
皖東院從沒這么熱鬧過,得知皇上要來的消息,里里外外抓緊時間打掃的干凈,杏樹每一片葉子都被人一片一片擦得锃光瓦亮,可惜,最終皇上也沒有進(jìn)門,只是叫人某明奇妙的在門口來回走了四五趟,然后就回去了。
沒進(jìn)皖東院、更沒進(jìn)那條空落落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