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邊鏡掌控黑暗的能力與日俱增，這天，他讓聞天語教他駕駛游天之輪的方法，然后把費舍爾曼四人放到地上，駕駛游天之輪向遠(yuǎn)離漩渦中心的方向行了一段距離，還特意挑了偏離蘇枉他們的行經(jīng)路線的方向。
邊鏡和蘇枉在目睹張章死亡后，交談了幾句，邊鏡知道云鐵會對他多有苛責(zé)，畢竟張章跟著他多年，而邊鏡和他不過算是萍水相逢的交情。
偏偏教會的人又來得太快，邊鏡沒有解釋的機會，也不愿解釋了。
對不愿聽的人來說，多少話都是廢話，邊鏡自認(rèn)不算巧舌如簧，沒本事說服一個身陷悲痛的人。
況且，那個云雨，絕對不簡單。
邊鏡逼他們做選擇，其實也是想趁機脫身，他討厭別人的斥責(zé)，十年間，那些難聽的話他也聽夠了，云鐵姑且算他們的同伴，他也不想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但最后邊鏡還是把自己的暗石打碎了，給了蘇枉一小塊，告訴他暗石能指向他們要去的地方，還特意不給他們招惹禍?zhǔn)隆?p> 費舍爾曼點著長明燈，手里捏著光石和暗石，百無聊賴地等邊鏡來接他們，順手烤了來襲擊的野獸。
冰騎士鎮(zhèn)定自若，幫著費舍爾曼處理不斷襲來的敵人，順便造了冰墻，把他們?nèi)ζ饋?，李明醉心修和費舍爾曼出手時流動的美麗數(shù)據(jù)，內(nèi)心絲毫不慌。倒是聞天語，再怎么說也是個女孩，害怕得縮了縮身體。
邊鏡回來得很快，至少比費舍爾曼想象中快。
“走了多遠(yuǎn)？”
“大概就是我們從笙歌界來的路程，如果說我們要回的家在笙歌界正北方向，那我應(yīng)該是往西南方向走了。游天之輪偽裝成被飛禽襲擊墜落，那些鷹隼的尸體我也偽裝好了，至于人的尸體，讓他們慢慢猜吧?！?p> 費舍爾曼看著邊鏡惡作劇的笑，問道：“那塊暗石呢？”
邊鏡道：“塞進一只大鳥的肚子里了，我還打斷了它的半邊翅膀?！?p> 聞天語悄悄靠了過來，問邊鏡：“別說那些了，我們什么時候能走啊?！?p> 邊鏡笑了笑，慢慢飄起來，周身黑暗翻滾，把四人也包圍起來，費舍爾曼把手里光石的亮度減弱了些，他們就像在一個大球里，修的腳離地后，難得沒有安全感地在黑暗里用冰把眾人包起來。
邊鏡瞥了眼大冰球，又往里加了些水和水汽，不至于讓溫度太低，然后就閉上眼了。
費舍爾曼捏著光石，光空中的水汽折出絢麗的光，聞天語看著小小的彩虹，也沒那么怕了，和費舍爾曼、李明嘮起嗑來。
修不愛說話，但他也喜歡看彩虹，自己凝了塊冰，就著光玩了起來。
在黑暗里，時間的維度無限地拉長，所幸李明體格好是規(guī)律生活的結(jié)果，眾人按他的作息來，勉勉強強算出了時間。
大冰球行駛得太過平穩(wěn)，眾人幾乎以為自己一直在原地。
但邊鏡實在是個靠譜的人。
這是第三天，邊鏡突然開口：“到了?！?p> 他清冷的聲音沉穩(wěn)如山，然后冰融化了，邊鏡拿了塊更大的光石，照亮了前面的路，讓費舍爾曼他們能看見，那很崎嶇的、狹窄的小路，在綿綿不絕的山里，只在他們面前露出了端倪，像是在重重疊疊的書堆里露出頭的小紙條，前路究竟有多長，是未知的命題，卻那么吸引人。
邊鏡會抽出紙條來一探究竟，也會邁開步伐走入這幽深的小路。
邊鏡在前，費舍爾曼跟在后面，冰騎士斷后，他們要負(fù)責(zé)保護兩個戰(zhàn)斗力為五的人士，雖說這一路上，邊鏡和費舍爾曼特意讓他們借飛禽練過手，但情況從來都是不容樂觀，與其放他們出手遇上危險，邊鏡他們護著點反而更安全。
一路上聞天語臉上充滿了好奇，她聽著山的自然的聲音，也聽懂了暗界人的溫柔。
他們走得不快，一路上也沒遇見猛獸或來自人的攻擊。
“小鏡子，”費舍爾曼輕輕叫了他一聲，“你害怕嗎？”
邊鏡走在前面，沒回頭，放輕聲音“嗯”了一聲，這里實在太靜謐了，兩人都不愿破壞這樣的寧靜。
“別擔(dān)心，你已經(jīng)是合格的暗界人了，我覺得，再過段時間，沒人能比你更了解黑暗了，你雖不是為此而生的，但你的心足夠虔誠，對任何力量的追求，都是要放低姿態(tài)去做的。你——”
“哥，沒事，”邊鏡回頭，雖然看不見，但費舍爾曼似乎沒當(dāng)他失明了，他也樂得輕松，偶爾演演戲，就像現(xiàn)在一樣，裝做自己還能看見，“我只是有些近鄉(xiāng)情怯，但好像也沒資格這么說，但我自生下來，就被母親告知，這里是家，如今到了夢寐以求的地方，難免會覺得有些不真實。”
費舍爾曼愣愣地看他，最后笑了笑，沒說話了。
看著很長的路走起來其實也不算長，只是其中很多岔路，邊鏡捏著暗石，最后還是找到路了。
前面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平原，像是小山頭被削去留下的平地，上面種著些糧食，具體是什么，邊鏡也說不出來，他們在笙歌界吃的是被磨成粉，又加工過的食物了。
不過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些沒被削去山尖尖的偉岸高山，無數(shù)懸崖峭壁，山峰林立間，小木屋藏在夾縫里，那樣子同他父母做出來的造型一般無二。
光石發(fā)出的光連山頂都照不見，邊鏡好奇地用黑暗感知著周圍的一切，把自己知道的又講給費舍爾曼他們聽。
“等等，邊鏡美人，有人過來了，從山的背面——”
她話還沒說完，來人就已經(jīng)到面前了。
是個佝僂著背的身影。
這邊蘇枉看著游天之輪上突然出現(xiàn)的佝僂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來了啊，大長老?！?p> 長者周身盡是黑暗，聲音喑啞，“全知者，您說到的人已經(jīng)到了，我來接您回去?！?p> 蘇枉聞言笑得更燦爛了，“小鏡子挺能干嘛，大長老，您看一看船上能相信的人，順便帶回去吧。”
大長老點點頭，把云雨留在船上了。
這一日，踏上歸途的人們，終于抵達(dá)目的地。
——心不誠的那種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