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束花當然比一枝更好看。
不過還是要看誰拿著,像建司跟沈炎的這張雙人大海報,肯定是一枝花更魅惑人。
但是送花的時候,一枝花就很不夠看了,不僅毫無誠意而且做作之極。
那我那么有誠意的送了幾大束花,也沒見你表示任何感謝或者感動啊,還不如這一枝來得讓你有反應。
沈炎說。
他這么直白地告訴她那幾次神經病行為就是他干的,讓她完全處在世界末日的震驚中,久久不能恢復。
本來他從上萬條留言里看到她的留言,就夠讓她驚訝的了,完全沒想著回復,先去翻了自己的關注好友。
她既沒有關注沈炎,沈炎也沒有關注她。
所以她很豪爽地私信回復過去,三個字:你誰??!
都已經凌晨兩點多了,他竟然還沒睡,很快就發(fā)了個笑臉過來。
她捏著手機瞪了很久,還是問了過去:你怎么會看到我的留言?
你轉發(fā)到自己的主頁里了。他回道。
她猛吸一口氣,趕緊點到自己主頁一看,果然……評論帶轉發(fā),她沒有取消那個按鍵,帶著他的那條帖子轉到了自己的主頁里。
但是…轉到她的主頁又怎樣,難道沈炎也跟她一樣,不關注但是……但是在自動搜索她嗎?
怎么會…她有點不敢深思下去,丟開手機不再多看。
從日本回來之后她就沒再打開過微博,也沒怎么細想下去。在萊依工作就沒清閑過的時候,回來就是進貨理貨,上架,輪流站店。
她跟小蔡、阿東,甚至魯梅都接連輪流站了好幾次店。她站了兩個女裝店,又站了兩天男裝旗艦店。女裝店有一家離租屋近,除了累其它都還好。到了男裝店,身體上的累倒是沒那么明顯,卻被店里圍繞著的海報照片跟走秀影片影響,心里一直堆得滿滿的。
這種超出自己可以控制的狀況讓她各種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跟誰說去。想找曉玉竊竊私語一番,曉玉卻沉溺于自我陶醉的失戀情緒不可自拔。汪靜上班也忙,跟她一樣時不時加班,幾乎也不回來吃晚飯,難得回來早,聊不了兩句就忙著追劇去了。
但其實聊不了兩句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大家所處的環(huán)境跟經歷的人事物不一樣了,時間越長越難有共同話題。
辦公室的瑣碎汪靜聊著聊著也覺得無趣,許繡顏公司里各種精彩紛呈,汪靜不愛聽,趙曉玉不感興趣。難得陳樂媛聊得上兩句,但是寢室里從來就不習慣互相聊感情的話題,就連曉玉的一號二號,也是一帶而過,幾乎沒有很深得細說過。哪怕這次分手,也就是分手當天忍不住地跟許繡顏糾結回憶了很久,跟另外兩個也不過報告了一聲。
彼此也都習慣了你不說我便也不問。
可是這樣,她現在覺得很寂寞。
喝完手里的甜湯,情緒更加漲滿,她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曉玉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掛了,看起來像是就在手邊,卻不是很方便接聽的樣子。
一鼓作起來的氣沒有散去卻被堵在胸臆間。
她把手機從耳邊拿回到眼前,重新找了個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那邊是充滿笑意的聲音:“我以為你沒有存過我電話?!?p> “你還在靈松山嗎?龍井山莊?!痹S繡顏問道。
“不在龍井山莊?!?p> “哦…”一鼓時間太短,作起來的氣瞬間消散:“那就沒…沒什么事了,我掛…”
“在清荷賓館,湖濱路這里?!?p> “啊?”她開始短路了。
“只不過去龍井山莊喝了一杯茶,我有那么沒腦子把自己住的酒店曝光么,會被夏姐打死的?!彼l(fā)出笑呵呵的聲音。
許繡顏瞪著眼前經過的人群,那幾個甜品店里的女孩應該也是終于喝完沒兩口的甜湯,坐不住走了出來,正在往開始收門票的山門口走去。
“喂?”那邊聽她許久沒有吭聲,問了一聲,“你在靈松山嗎?”
“沒有!”她立刻回答道。
“嗯好吧,”那邊一聽就帶著笑,“那你要到湖濱路來嗎?”
她還看著那群女孩,一路上不停地自拍和互拍,走得很慢。
她掛了電話站起來,背朝著她們往景區(qū)外面走去。
下午兩點多,游人正是多的時候,進出的都有,走到外面道路上,隨手就能招到出租車。
她心跳極快地上了一輛:“師傅,麻煩到湖濱路6號清荷賓館。”
司機爽朗的聲音熱情地說道:“清荷賓館,好的!小姑娘住的酒店很好啊,一個人來旅游???”
“不…不是,是招待客戶的?!八f得吞吞吐吐。
“喔~招待客戶那難怪了,清荷是湖濱那片最好的酒店了,我上次拉過一個老外去清荷,不過你怎么一個人過去,你的客戶先過去啦?”
“嗯?!痹S繡顏尷尬地笑笑。
司機自顧自地一徑說話,旅游發(fā)達的城市就是這一點,司機大部分都別樣的熱情,從吃的喝的到景點住宿,跟專業(yè)的導游沒差別。
許繡顏說自己是本地人,對方也停不下來,又開始跟她聊起本地的經濟、教育、城市發(fā)展,儼然年度總結大會的架勢。
緊張莫名的心情被司機一路胡侃給撫平,等到彎進湖濱路的時候,她基本都能輕松微笑著回話了。
“你看喏,清荷派頭大哇,”司機邊開邊伸手指了指前方,“我們剛轉進來那個大路其實就是湖濱路了,但是清荷自己在里面還修了這么長的道,兩邊也都不建屋子,就全是這些竹子。”
從大路轉彎進了一條兩車道的小路,兩邊不再有人行道,也沒有了路人,車道邊的草地上有石塊砌成的磚頭路,算是人行道。
許繡顏也看向外面,草地上種著大片大片的竹子,郁郁蔥蔥。她這一邊的大片竹林遠遠地鋪到湖邊,是杭城著名的天然景觀湖泊。草地看著也是保養(yǎng)得極好,并沒有專門鋪路通往湖邊,因為沒人,有種靜謐的美。
車七拐八彎又開了五六分鐘,前方才出現崗亭欄桿,門衛(wèi)看了看他們,似乎覺得沒啥好疑問的,抬手按起了欄桿放他們進去。
開進去便能看見清荷賓館的主樓,往后散布著好幾幢樓宇,江南庭院似的,每幢樓不過三四層高。主樓最高,有六層,前廳門口有長長的門廊,車可以開上去直到前廳門口。主樓正對著湖面,湖邊還有兩幢兩層的別墅樓。
許繡顏讓車停在了主樓門廊前,下了車道了謝,司機調頭開走。許繡顏站在原地吐了口氣,便直接走向后方的三號樓。
沈炎在三號樓三零六。
她走上去敲門,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門很快打開。
“嗨!繡繡!”高遠笑瞇瞇地對她揮手。
她一愣,準備好的臺詞卡在嘴邊說不出來。
沈炎緊跟在高遠身后,一手推開他,一手伸出來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進房間。
“喂你!大哥!你急什么!被外面走廊攝像頭拍到怎么辦!”高遠叫道,趕緊關了門。
許繡顏一聽也回了神:“?。课覄傋呱蟻硎遣皇且呀洷慌牡搅耍肯旅媲芭_也看到我了??!”
“沒那么夸張,我又不是超級巨星,”沈炎盯著高遠,說道:“你,可以了嗎?”
高遠看起來還想說點什么的樣子,卻被沈炎的眼神逼退:“我…啊我去買點好吃的回來給你們吃…”說著又忍不住對著許繡顏笑呵呵地發(fā)浪:“繡繡你喜歡喝奶茶還是喝咖啡?甜甜圈還是蛋糕?”
許繡顏感覺還是有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高遠一副認識多年朋友的樣子讓她反而不自然起來。
她嗯了好幾聲才說道:“我坐坐就走,不用買了吧?!?p> “誒!晚上吃了再走,別客氣,我各種都買點,好好走了別瞪了!”高遠說著開門出去了。
門一關,房間里安靜了下來,許繡顏原來很理直氣壯的心情瞬間又被高遠的熱情拍到海底深處。
她偷偷吸了口氣,在腦子里把準備好的臺詞搜索出來,想要說話,卻聽見沈炎先開口說道:
“我這兒沙發(fā)很舒服,還是你想坐椅子?”
他指了指她靠著的書桌邊上,一把復古風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到了雙人沙發(fā)里去。
房間很大,床之外的空間還放了一張雙人沙發(fā)和一張單人沙發(fā),一個簡單的茶桌。靠墻她站的這邊還有個寬大的書桌。
坐在這邊的椅子上有點奇怪,她人都進屋了,還裝矜持保持距離就做作了。她走過去坐到他側面的單人沙發(fā)上,看了看他,他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你住的真豪華,不是超級巨星都這么有錢,等你超級巨星你不得住湖邊那兩棟別墅了?!彼f道,卻不是準備好的臺詞。
真正開口了,好像也并不難,尤其這會兒也不是在工作場合,不當他是個明星,他看起來也很平易近人。
電視里或者新聞里,加上之前見到過的每一個明星其實都很有些距離感。他們對著大眾的時候熱情而親切,謙虛而周到,但是一旦轉為小范圍的個人,卻總是冷淡而疏離。
沈炎也不例外,秀場工作的時候,除了近身工作的人,他都不怎么搭理,時常面無表情到凍人。完全不像此刻,坐在沙發(fā)里也沒個坐姿,整個人幾乎窩進沙發(fā)縫里,下一秒似乎就能把腿都蜷起來一樣。
“好哇,等我成超級巨星了帶你去住湖邊的別墅?!彼呛堑卣f。
她的緊張跟忐忑完全被他痞痞的口氣打散。
她沒好氣地說道:“我剛還看到一群追著你腳步的粉絲呢!全都傻傻地往山上跑?!?p> “上靈松山嗎?”他隨口說道。
“對啊,不然你還放過哪座山的照片?”
“你怎么看到她們上靈松山的?”他嘴角翹得牙齒都露了出來。
許繡顏瞪圓了眼睛,前面還覺得自己是不是伶牙俐齒得有些過了,卻原來笨到跳了坑。
他看著她圓圓的眼睛,覺得生動極了,笑出聲來:“甜湯喝了嗎?桂花羹,很好喝呢。”
她躲開視線,咬了咬下唇,有點賭氣似的不想說話。
他又呵呵笑了兩聲,自己說道:“我明天回首都市過年,杭城真是很美,很養(yǎng)人?!?p> 她覺得他話里有話,撩得心里一陣酸麻,不知到是為著他明天就走還是他說杭城很養(yǎng)人,脫口而出:“我是杭城人?!?p> 他抿了嘴角笑:“我知道?!?p> 她轉臉蹬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學校寢室的,我公司……”
“很好知道啊,華大的工作牌,名字也有。另外,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啊。繡顏,當時不知道是哪兩個字,不過跟我一樣,都有個yan字?!?p> 他說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笑意變淡,臉上神情變得認真。她想起他所指的那晚上小路偶遇,王麗婷似乎是叫過她的名字,而他身邊的人好像也是叫了他一聲,叫他走了,炎。
桃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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