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獨生女,我爸的親戚都很遠(yuǎn),我?guī)缀跻矝]見過。一直憋著悶著挺難受的其實,我也就是…我之前,覺得我就是,嗯,啥都自己憋著,自己跑去了工廠,也不理老萬也不理你們的,還好你們把我拽回來了啊,現(xiàn)在我得到的,都是你們給的,真的!所以我很珍惜你們。
“賀政,我直說,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對他有好感,所以一開始我就沒考慮也沒放過心思,不是,應(yīng)該說,我就沒對他有過想法?!?p> 陳樂媛原本想反駁,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
許繡顏看了看陳樂媛,繼續(xù)說道:“你想說他長得帥嘛?那其實我覺得吧,你看現(xiàn)在畢竟我建司跟沈…沈炎的,那我啊,對吧,更帥的了?!?p> 陳樂媛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在說什么啊,有那么帥么,帥得你一說他們話都說不順溜。他們那能一樣么,那倆又不是我們現(xiàn)實里的人?!?p> 不是…我們現(xiàn)實的人啊…
陳樂媛這話說得許繡顏無端地惆悵起來。
“反正從最開始就對他沒有過心思,本來也沒有過感覺,沒你們也沒有?!痹S繡顏覺得說出來身心俱暢,但還是小心地用了“你們”來描述,不想讓陳樂媛有特別的代入感。
陳樂媛笑嘆了一下,伸手摟住許繡顏的肩:“我知道了,我不說了,其實我也,說真的,本來也就是始于顏值,早就無疾而終了,畢竟是膚淺的開始,消散也是很快的?!?p> “不是…從顏值入坑很…很膚淺么…”許繡顏忍不住想爭辯兩句,又覺得找不到論據(jù),只好說,“那他不是很可憐,莫名其妙一場空,你也膚淺地消散了。”
“哪里可憐,本來我也不是他的菜好嗎!”陳樂媛忽然很是振作,“我散不散的對他都沒影響好吧,所以,我才可憐!你快介紹我進(jìn)萊依安慰我吧!”
“你要進(jìn)萊依我看也是為了重新開始賀政吧!”許繡顏哈哈大笑。
兩人笑鬧完,打開電視,讓新年節(jié)目的聲音充斥在廳里,屋內(nèi)過年的氣氛瞬間漲滿。
畢竟不像學(xué)生,沒有長長的寒假可以放縱,汪靜第二天也到了出租屋,調(diào)整了兩天就開始上班。陳樂媛一個人在出租屋里無聊,又回了家里去。
剛上班沒有很忙,工作慢慢進(jìn)入狀態(tài)中,到了正月十五,方婉約還提前兩小時放了假,讓他們回家好好吃個晚飯。
趙曉玉還沒回來,陳樂媛也在家吃了晚飯才回來出租屋,許繡顏跟汪靜在學(xué)校食堂隨便吃了點簡餐,等到陳樂媛一到,三個人便跑去校外的燒烤攤繼續(xù)吃了頓夜宵算是過節(jié)。
可樂一碰,過年的最后一點氛圍終于是過去了。
元宵后一個禮拜,眼看學(xué)校都要馬上開學(xué)了,趙曉玉才終于從家里回了本市。
晚上一到下班時間,許繡顏立刻關(guān)了電腦直奔回屋,等著四人團(tuán)聚。
一進(jìn)門汪靜也已經(jīng)下班到家,陳樂媛也在,卻沒見到趙曉玉。
“曉玉呢?不是說回來了?”她邊脫換著鞋子,邊疑惑問道。
“是回來了,不過,”汪靜用一臉很不想說的表情說道,“她到男朋友那邊去了,今晚不回來?!?p> “???”許繡顏楞道,“二號來了?又和好了?”
“不是二號,”陳樂媛說,“也不能說是三號,下午他們來過了,我說三號,曉玉不高興了?!?p> 許繡顏呆掉:“那是,新男朋友?這么快?不是一號也不是二號?”
“嗯。”汪靜不知道說什么好,“繡繡你不知道這個男的?”
“不…不知道…你們這會說了,才知道?!?p> “還以為你跟她比較要好,她會先跟你說?!蓖綮o說。
“沒有說過…我還跑回來,想說晚上一起吃火鍋,看你們?nèi)豪餂]回,我還以為你們聊得都沒看手機(jī)……說起來,我過年有給她打過電話,她沒接后來也沒回我,怕不是就在約會?”許繡顏說著,也跟汪靜一樣有點郁悶起來。
“約會也不至于不接電話?那到現(xiàn)在都沒回過?你們放假都沒聯(lián)系過?”汪靜不可置信地說道。
“哎不管她了,我們得先吃飯吧,我也等著沒吃呢,我們?nèi)齻€吃火鍋去!”陳樂媛拉著汪靜叫著許繡顏一起往外走。
汪靜被拉著依然很郁悶:“我也是一下班就趕回來,到家也沒看到人,搞什么啊?!?p> 走過小區(qū)外面的花園,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彈奏了。冬天的小花園,很是寂寥。
“曉玉…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許繡顏腦海里冒出一個感覺,便直接說出口來。
兩人驚異地看過來,汪靜先說道:“不會吧?這么早?”
陳樂媛說:“你怎么知道?她有提過?”
許繡顏也懵懵不知所以然:“沒有提過,我就是突然有這個想法,就,第六感?”
“那你太不準(zhǔn)了,哪可能啊,太快了太快了?!蓖綮o念叨著,有點像自我催眠。
三人沉默不語,心情都沉到谷底。
然而許繡顏的第六感就像天氣預(yù)報一樣,希望跟它預(yù)報的一樣多云的時候,總是會下雨;不希望它下雨的時候,偏偏準(zhǔn)得連大雨小雨都預(yù)報到位。
趙曉玉第二天晚上終于出現(xiàn)在出租屋,沒有帶男朋友,自己一個人,一臉滿足地跟大家報喜:
“我要結(jié)婚了,不過酒席在我家那邊辦,我倆在這里都沒有親戚,他朋友也都不在這里,我老公就說,那就請你們吃一頓大餐!”
許繡顏三人像面對老師訓(xùn)話一樣,一字排開在沙發(fā)上坐好,望著對面椅子上的趙曉玉,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趙曉玉見她們沒吭聲,聳聳肩說道:“隨便你們吃哪家,貴的都無所謂,我老公說隨便你們挑?!?p> “不是曉玉,”汪靜先忍不住說道:“你跟他認(rèn)識才多久啊,就要結(jié)婚了?他什么人你都還沒介紹呢?。俊?p> 趙曉玉說:“我跟樂樂說過的呀,樂樂沒跟你們說么?我元旦回家相親的,也一個多月了,過年的時候么就兩家定下來了。他爸媽跟我爸媽都一起的,我們那地方小,彼此都認(rèn)識,他家條件也不錯,對我特別好,這次過年給我家又買東西又干活的?!?p> “才一個月啊,對你好也就才一個月哪,也不用急著就結(jié)婚吧!”汪靜說。
“他比我們大八歲,他快三十了,也該結(jié)婚了?!壁w曉玉說。
“???!”許繡顏驚道,“大這么多?太老了吧!”
“八歲哪有大很多?。《宜任夜ぷ鞯木?,也就有錢,然后比我大也知道疼人,同齡的在一起誰照顧誰都不知道,還是男的年齡大的好。”趙曉玉說道。
“那二號呢…二號不也你們那里的,你爸媽也都認(rèn)識,二號知道你這就要結(jié)婚了嗎?”許繡顏眉頭皺了起來。
“二號知道了?!壁w曉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一絲不自然,“二號沒法跟他比,二號還沒工作,同齡人就是這樣啊,太不成熟了。真的,遇到我老公才知道,比二號穩(wěn)重多了,男人要成熟才行。而且他還愿意跟我來本市找工作,我考不考得上研究生,他都跟我一起留在這里?!?p> 趙曉玉十分滿足。
“那挺好啊,為了你來本市,”陳樂媛?lián)屧谀莾扇酥跋纫徊介_口說道,“不過本市本來也是工作機(jī)會更多,你們加油發(fā)展,在這里買房,那咱們就還能一直在一起?!?p> 許繡顏跟汪靜聽了,沒有再多說什么,也沒法再說什么。人家都要結(jié)婚了,兩家大人都出面定下的事情,難道就憑她們幾個小丫頭頂著大學(xué)同學(xué)的身份,還能阻攔什么嗎。
而且,萬一這確實就是曉玉的幸福歸宿呢?
陳樂媛的話給彼此一個臺階,吵鬧下去并沒有什么意義。
趙曉玉通知完畢,又開開心心回男朋友的出租屋去了,留下一屋子三人沉默相對。
“我們,是不是就這樣,會越走越散?!痹S繡顏眼神放空,輕輕說道。
“當(dāng)然,我們也都會結(jié)婚嘛!”陳樂媛笑著打趣。
汪靜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其實公司去年年底的時候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去廣市分公司,我舍不得你們,沒答應(yīng)。但是其實,其實廣市離我家還更近一些,我在這里,也沒有親戚沒有…沒有男朋友的呵呵呵呵。”
說到最后汪靜像是為了化解什么,干笑了兩聲。
“啊……”陳樂媛看著她,也啞了嗓子,說不出話來。
對她們來說,從學(xué)生到成年人的身份轉(zhuǎn)換,似乎都還沒有徹底完成,卻已經(jīng)有親密的友伴要踏入另一種人生。
不知道她們兩人什么心情,許繡顏自己感覺到?jīng)_擊很大。
似乎是剛從孤身一人的牢籠里走出來,還沒好好地?fù)肀Т蠹?,就又走散了?p> 怎么又走散了呢,她…她不想要這樣的,她毫無掙扎地被趙曉玉叫回學(xué)校參加時裝秀,不只是為了擺脫工廠生活,更不單純的只為了一份高級的兼職打工。
而是心底里,靈魂深處的一個聲音,讓她拋棄獨善其身的孤僻,回到大家身邊去。
可是才不過一年,汪靜要隨著公司外派遷移離開這個城市,而她另一個最親密的朋友曉玉,突然不告而別,要去結(jié)一個沖動的婚,跟一個才認(rèn)識了一個月的男人。
滿腹的失落與擔(dān)憂讓她兩晚上都沒睡好。
她夢見曉玉后悔了,夢見曉玉后來過得不好,可是醒來都說不出口。
不過是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