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招待不周，您多包涵。”
崔媽媽換了一身便裝。她去了頭上的珠翠，青絲向上挽起，隨意束了一個發(fā)髻；洗去臉上的油脂水彩；顯得清爽利落許多。她淺笑著，為葉一枚斟一盞茶；“公子您貴姓？請用茶。”
“免貴，姓葉?！比~一枚瞥她一眼；將折扇一甩，沒好氣說道：“多謝！坐了許久，茶喝飽了，不能再喝了?！?p> “呃，……公子客氣；”
葉一枚搶白她；一時間，崔媽媽不知該咋接話。
不過，她畢竟是老江湖，見多識廣?？此髌投耍谶@羈留許久，再沒人尋來，崔媽媽的底氣是足的。
她柔聲問道：“小姐，看您年紀輕又花容月貌，怎會喬裝成男子，與丫鬟到這市集來逛？”
“小姐？……我，……你……；”
對方既早看出她喬裝，葉一枚沒想到。她到底年輕臉皮?。活D時發(fā)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葉小姐，您的裝扮自然是好的，一般人自然看不出來。”崔媽媽笑道；“我看到您容顏俊秀，耳垂上還有耳環(huán)印痕；……就猜到您是一位嬌娘子。”
哎，耳環(huán)印痕！女孩子自小扎的耳洞，她有什么辦法？葉一枚心里頗無奈?？磥?，這婦人壓根不認識原主。
“勾欄瓦肆之地，本姑娘想看個熱鬧，不得不如此。”葉一枚臉上一陣紅，小伎倆被人當面捅破，心里總是有些不得勁?！皨寢?，您既識破我是喬裝的，為何邀請我上你這茶樓來？”
“姑娘，我沒有惡意。不過瞧著姑娘身上有個物件，很有些眼熟；”崔媽媽放低嗓音，說話盡量溫軟；“姑娘腰間這塊玉，是從哪里得來的？”
崔老板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去拽那塊玉。
看來，這婦人壓根不認識原主；只是對這塊玉感興趣？葉一枚身子往后一閃，伸手按住那塊玉，說道：“這玉，打小一直跟著我；媽媽稀罕它；竟是要搶了去嗎？”
“不敢！”崔媽媽住了手，笑道：“民婦只想問問，這塊玉，姑娘是從哪里得來的？”
“葉家祖?zhèn)鞯模 贝迡寢尲炔皇枪嗜?，沒什么好商量的；葉一枚繡眉一挑；倨傲地站立著。
“姑娘，我看這玉佩不凡，可否容我一觀？”崔媽媽眉眼堆著笑，躬身極力討好她；“姑娘放心，我就看一眼！”
“空口白牙的，誰信?。俊比~一枚神色一凜；冷笑道：“你若對這玉起了歹意，強占了去；……這是你的地盤，你人多勢眾的，我能拿你怎么辦？”
“姑娘，老娘我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聽！敬酒不吃吃罰酒？”崔媽媽臉色瘟怒，身子一晃直直立起；雙手交叉掌風凌厲，直沖葉一枚心窩來；……
崔媽媽忒大膽，想生擒葉一枚，再搶她的玉佩。
葉一枚“咦”一聲，微微側(cè)過身去，輕輕往后邁一步，躲過那道凌厲的勁風。
她虛掩一招，身形一晃；轉(zhuǎn)過身去，低聲云曦耳畔說道：“別看了，快跑！”
云曦怔怔地；不知道該咋辦。
葉一枚身子輕盈，在屋內(nèi)左竄右跳；……她攀著屋檐，竄到外間的過道上。崔媽媽奮起直追，雙手連連掌擊；葉一枚連連后退，招招輕松化解。崔媽媽凌厲霸道的掌風，既奈何她不得。
崔媽媽立在原處；詫異她年輕姑娘，內(nèi)功心法卻不差。這冷艷絕色的美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將那塊玉占為己有？真真是可惡！
念她如花似玉的女子，崔氏剛剛只用五六成功力，現(xiàn)在，她凝神聚力將雙掌掄得呼呼生風；……
云曦悄悄蹩出屋，從過道另一側(cè)往下走；……
葉一枚以手撥開這連綿而來的掌風，眼角余光瞟到下樓梯的云曦。葉一枚不慌不忙，一邊閃躲，一邊向后退。崔氏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兩人你來我往，從二樓回廊一直打到樓下。
一樓茶座看戲的茶客，見崔氏和一青衣少年對打；不由看得興起，一齊起哄：“崔媽媽，你偌大一把年紀，看上這俊美少年郎？若真想強，得看人愿不愿不是？”
“住嘴！”崔媽媽氣得怒發(fā)沖冠；“爾等少說幾句，小心閃了舌頭！”
“崔媽媽，您那么大歲數(shù)，積點德；……呵呵呵……”
眾人吹口哨的，喝倒彩的；……
崔氏圓睜雙目，沖左右揮手；大喝一聲：“左右都死相嗎？都愣著干嘛？……還不快將這些人轟出去！”
“是！”
眾打手聽崔老板號令。一個個兇神惡煞般，將茶座看客和茶友往外出；“各位，今日閉店了，閉店了；……煩請各位速速離場！”
打手們將看客一個不剩，全都趕出清月軒；……
眾打手站在四周，將葉一枚圍在正中央。
崔氏站在圈外，勢在必得；“葉姑娘，本來，我只想看看您那塊玉佩的。您真不是個省心的主，油鹽不進嗎？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敢！”情急之下，葉一枚只得甩出身份，想震一震這么沒王法的。她厲聲大喝；“我乃宮內(nèi)仙韶副使葉女官，奉命出宮辦差；……爾等有幾個膽子，敢阻攔內(nèi)官辦差？”
“內(nèi)……內(nèi)官？”周圍的壯漢嚇得腿都軟了；苦喪著臉，齊刷刷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崔氏；“崔媽媽；……”
崔媽媽心內(nèi)一凜；……好乖乖，得來全不費功夫，果然是南朝的狗腿子！
崔媽媽輕輕拍著手掌，笑道：“姑娘真好計策，敢冒充宮廷內(nèi)官！”她冷笑一聲；呵斥道：“你既說是內(nèi)官，為何做如此打扮？……圣上的懿旨呢？你的朝服，授印在哪呢？……只怕，是哄騙眾人的緩兵之計吧！”
周圍的壯漢覺著有禮，連連點頭；“說！快說！”
“這……；”葉一枚心道不好，正要說：“……圣上的懿旨，朝服、授印在……；”
崔媽媽哪里容她再說話，一聲令下：“左右一齊上去，將她擒拿?。 ?p> 葉一枚左右閃躲，她學的都是輕功和心法，對方人多勢重，如何抵擋得??？
她嬌喘噓噓，漸漸體力不支，處于下風。崔氏一步步緊逼，眼看著葉一枚要抵擋不?。弧?p> 這在此時，清風軒大門“咣當”一聲巨響，被一陣勁風強橫震開。
只見人影一閃，一位翩翩公子指尖帶風，凌空一躍縱起，輕輕落在圈內(nèi)。這位公子笑眸勾唇，玉樹臨風般擋在葉一枚前。
他低眸淺笑；“諸位，都是自家人，且慢動手，莫傷了和氣！”
眾人都大吃一驚。不知他什么時候來到，又是怎樣落到這里的。
崔媽媽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她趕緊收了手；“七……七爺，您怎會到這來？”
“怎么，我來不得？”趙曄淺淺一笑；“崔媽媽這樣沒風度，是為何？”
崔媽媽愣了愣，望著面前的玉面郎君；“七爺，認識她？……”
“崔媽媽，葉姑娘是我的朋友；”趙曄作揖稽首，笑道：“葉姑娘和我早約好的，今天在排云樓見面。宮里娘娘們要采購一起時興玩意，讓葉副使出來看貨。我在宮內(nèi)見過葉副使；也跟她講帶她到清月軒看戲；……不想，葉副使喬裝從這路過；她一時心急，還是先來了?！?p> “七爺，你與姑娘約好來的？”崔媽媽一臉狐疑，實在是難以置信。
“對的！”趙曄篤定；“榮漱齋的貨品，常年供應宮里的；……所以，我和內(nèi)官們走得近一些。”
“七爺，您私下和內(nèi)官走這么近；……大當家的，知道嗎？”崔媽媽低聲道。
“我約誰，要干啥？還用你管嗎？……”七爺?shù)哪樕E變，看似很不高興。
“這個……爺，……您真折煞民婦了?！贝迡寢屝睦镢枫返摹?p> 她望望七爺，再望望葉一枚；心里委實不安。
“葉副使，我們走！”趙曄轉(zhuǎn)過身，望著她滿頭汗水；不由心生憐惜。他托住她的手，攜著她要往外走。
“七爺，您等等；……”崔媽媽進前，低聲道：“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說這許多干什么？沒看到葉副使很累嗎？……還不讓走！”趙曄一臉不耐煩，大聲喝道：“你，……還不趕快退下！”
“是，……不敢！”
崔媽媽望著他，自不敢忤逆。她嘆了一口氣，極不情愿地揮揮手；左右人等只得散開，讓出路來讓他們走。
趙曄牽著葉一枚的手，雙雙離開了清月軒。
葉一枚沒想到，認識他并沒有多久；不過見兩次面，他竟能親身而來搭救自己。
更讓她吃驚的是，這榮漱齋是何方神圣？真深不見可測，它能取得南朝王族的信賴，買賣貨物；就連清月軒茶樓也聽命于它，著實是不簡單。
出了清月軒大門，葉一枚才安下心來。她抬眸，望著他；悄聲問：“公子，不應在流云閣等我嗎？……您怎知我困在這里？還能及時趕來搭救？”
趙燁勾唇淺笑;“我老早就到了流云閣，左等右等不見二位姑娘來。不知道二位姑娘被什么堵在半路；或是，有什么急事沒處理完。我也不能瞎等，只能溜達回榮漱齋；……”
風半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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