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樂土篇(七) 之 命懸一線
千璇指向剛才那間書房道:“只是千某對那書房里的地圖實在是好奇,那張地圖的作用恐怕已經(jīng)遠不止一張普通的武昌府地圖那么簡單了,上面的標記如此詳細,倒不如說它是一張戰(zhàn)略圖,一個可以掌握武昌府一切的制勝法寶?!崩钐衣犃诉@話,酒頓時醒了一大半,興奮地上前道:“千先生也是這么認為,看來我們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千先生若是不嫌棄,不妨我們再來好好看看這張圖?!闭f著他就拉住了千璇,不等千璇作答就把他重新帶進了書房。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李桃點了一盞燈,湊到千璇面前道:“實不相瞞,這幅圖是我專門為了應(yīng)對那些刺客作案所繪,這些人總是來去無蹤,而且他們對于武昌府的了解似乎比我們這些本地辦差的還要輕車熟路,所以我特意繪制了這份地圖,想要把每個死角都排查到,揪出他們的藏身之所。”他一邊用手指著圖上的標記一邊解釋著圖上的每一處,千璇在旁仔細的聽他講解,這幅圖上的內(nèi)容的涉及之廣比千璇想的還要多,按理來說李桃身居湖廣按察使一職,有一張詳細的地圖倒也沒有什么不妥,可這張地圖上甚至包含了武昌府各處的建筑布局問題、每一處存在的民生問題、哪里今后的規(guī)劃問題等等,這就有些令人疑惑了,但是千璇轉(zhuǎn)念一想,李桃畢竟是封疆大吏,這些事情應(yīng)當也有權(quán)過問,他終究只是別人請來的幫手而已,還是不要過問太多為好,于是他只是在李桃身邊一言不發(fā),不得不說李桃不虧是個在各種案件和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察言觀色的本事甚是厲害,方才千璇眼神中僅僅閃出了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疑惑,就已經(jīng)被他盡收眼底了。他笑道:“千先生還有什么疑惑嗎?”
千璇這才知道李桃察言觀色的本事是多么了得,他也不便繼續(xù)隱瞞,于是微笑道:“其實并無大礙,可是恕千某無禮,在下覺得這圖未免詳細的不太正常了?!崩钐遗闹募绨颍Φ溃骸扒壬哿婧芎?,你說的一點沒錯,要是單純?yōu)榱俗凡榇炭停雾氝@等詳細的繪圖,而且想必千先生在奇怪為什么這里還標識了那么多與此案無關(guān)的事情,說實話,這實際上是我們這些人共同的一個美好理想繪圖罷了?!鼻ц闷娴溃骸袄硐肜L圖,千某愿聞其詳,不知李按察使可否透露一二?”李桃歡喜道:“千先生對此也有興趣,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您看不妨這樣,今日天色已晚,明晚千先生可愿賞臉去與我的這些同好們一見,您一定會喜歡上這些人的?!鼻ц妻o道:“千某不過是個鄉(xiāng)野村夫,登不得大雅之堂,何況我們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徹查這湖廣疑案的幕后黑手,此時去見面未免有些不合時宜了。”李桃把手一揮,道:“千先生這話就太見外了,之前經(jīng)過斷魂門一事我就知道了千先生乃是古道熱腸之人,和我們也是志趣相投,何況我那些同好都是這湖廣一地的名士,在本地多少有些分量,千先生如果有了他們的幫助,想必不論是再要追查這湖廣疑案,還是以后來湖廣辦事,也會輕松許多?!鼻ц娝挾颊f到了這個份上,又思襯自己若想解決這湖廣疑案,的確也需要一些當?shù)睾缽姷膸椭?,于是也就接受了他的邀請?p> 到了第二日,天色剛剛暗了下了,千璇就聽見有人敲門道:“李大人請千先生同去赴宴,車馬已經(jīng)備好了?!鼻ц碗S著那人來到了門口,李桃早在那里等著了,只見他一改往常的打扮,不再穿著那身官袍,而是頭戴逍遙巾,穿著一件白袍,一塵不染宛如初雪般潔白靚麗,外罩是一件暗綢面的深紫對襟襖被子,腰間是一條白玉所制的腰帶,帶上系著一個繡紋香囊,腳上著一雙黑色雙梁鞋,他本就形貌昳麗,只是平日里官場上的打扮總讓人看到的是他威嚴不可冒犯的一面,而這幅打扮,則把他那修長的身材,俊俏的面容毫不保留的展現(xiàn)了出來,果真是一翩翩佳公子。
他見千璇來了,笑道:“千先生可知我武昌府都有哪些名樓嗎?”千璇亦報以微笑道:“千某不才,但也知出這武昌府不遠,有一山名蛇山,上建一樓名曰‘黃鶴樓’,乃是天下江山第一樓,昔時更有仙人飛升而去的傳說,歷來文人墨客多有題詩詞于其上,可惜千某一直沒有機會親眼一睹?!崩钐邑Q起大拇指,道:“千先生說的沒錯,這黃鶴樓確是我湖廣一絕,但是今朝我們要去的是另一處地方,這黃鶴樓改日在下定陪千先生同往,以盡地主之誼?!鼻ц退艘卉嚕藭r雖然天色開始黯淡,可街上依然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時正值夏日,湖廣一地正是酷暑難耐之時,千璇見有許多百姓把類似于床板一樣大小的竹板鋪在了地上,問道:“千某不是湖廣之人,對這湖廣有許多不了解的地方,方才千某見諸多百姓把竹板鋪在街上,不知是何用意?”李桃笑道:“千先生恐怕不知道這‘竹床陣’吧,湖廣地界夏天多酷暑,老百姓在屋里根本待不下去,只能出來過夜,不論男女老少皆是就地而睡,也不忌諱什么,所謂暑天無君子嘛,這在湖廣已經(jīng)是百姓習(xí)以為常的事了?!鼻цΦ溃骸暗故沁@民間百姓的生活如此質(zhì)樸單純,不必去理會那繁文縟節(jié),和那些表面斯文的士人比起來,果然還是百姓更加可愛?!崩钐乙嘈Φ溃骸罢侨绱耍v眼觀去,這天下人中還數(shù)這萬千百姓最討人愛,”他邊說著邊把頭轉(zhuǎn)向窗外,看向了街上的百姓,眼里充滿了無限的溫柔和深情,片刻后,他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二人繼續(xù)一路閑聊,總算來到了宴會舉辦的地點,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高樓,坐落在武昌府的城西處,與其說它是一座樓,倒不如說它更像一座塔,因為它修建的實在是太高了,比起城樓上的眺望塔還要高上許多,把它和武昌府城內(nèi)其他建筑放在一起,它就像一個巨人立在一群矮人中間,可是從它的裝修方式和建筑風(fēng)格,它的確是一座樓,而且是一座極為氣派的樓,千璇抬頭一看,只見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桃源樓”三個大字。
千璇問道:“千某自認為對這天下名樓也算略知一二,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武昌府還有這等氣派的樓。”李桃笑道:“千先生不知,這桃源樓是這兩年才新修建的,故而沒有什么名氣,我們不要光在這里站著不動,不妨進去看看如何。”說罷,他拉著千璇進了這桃源樓,千璇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裝飾比在外面看起來還要奢華氣派許多:可謂是金黃琉璃添作盞,水晶玉璧以為燈,珍珠為簾,紅木作柱,地上鋪著彩紋浮雕大理磚,蓋著軟綢冰蠶絲,墻壁是藍田暖玉蓮花壁,鑲著寶石夜明珠,置身于此,倒真似桃源仙境一般,也不負它這桃源樓這名字。
李桃和千璇二人到了宴會的現(xiàn)場,其他的賓客們早就到了,但見他們一個個珠光寶氣的,皆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他們見到李桃,一同起身行禮,李桃亦還禮道:“李某來遲了,望諸位恕罪,”然后他把千璇往面前輕輕一推,笑道:“但是卻為諸位帶來了一位貴客,想必各位多少也有所耳聞,這位就是民間大名鼎鼎的‘千身千面,形如鬼魅’的千先生?!北娙艘宦犑敲媲斑@個年輕人就是千璇,急忙向他看去,細細地打量著他,他此時穿著一件合身的仿唐風(fēng)圓領(lǐng)窄袖袍衫,穿法也學(xué)著唐人一樣不合上頸下那一段,讓袍子的前面一層衣襟自然地松開垂下,倒形成了一個翻領(lǐng)的樣式,袍下施一道橫襕,足下也是著一雙頗有舊唐古風(fēng)的高齒本屐,顯得他的個子要比其他人看起來都高上一些,頭飾就比較隨便了,只是將頭發(fā)隨便的一綁,但絕對沒有一點邋遢的樣子,反倒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他的這身打扮并不華麗,甚至可以說和在場其他賓客的穿著比起來未免有些寒酸了,可是衣服的材質(zhì)手工剪裁都很合適,顏色上的搭配也是無可挑剔,加之他本人氣質(zhì)極佳,反而使他看起來別有一番特殊的魅力,在這一眾華服錦袍中格外出塵脫俗。
其中幾個賓客率先向千璇打招呼:“原來閣下就是千先生,失敬失敬,久仰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表人才?!辈贿^這些都是些客套話罷了,千璇亦微笑著還禮,雙方見禮完畢,千璇就被這些人強行安排在了主座上,李桃率先起身舉杯道:“諸位,今日我等齊聚一堂,在此有兩件喜事,其一就是千先生肯賞臉到訪,另一件嘛,”他頓了一頓,故作神秘,包括千璇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看他要說的這第二件喜事是什么,他終于說道:“這第二件喜事就是這武昌府的義倉如今已經(jīng)竣工了,今后已經(jīng)可以正常運轉(zhuǎn)了?!蹦切┵e客一聽,紛紛鼓掌,一時間皆說道,“什么,這等大事李按察怎么不早點說呢”“李按察使私自做好事,卻不讓我們也出把力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義倉建成,是民之幸事啊”李桃只是微笑的聽著,頻頻點頭,隨即又走向千璇面前,笑道:“千先生之前的問題李某現(xiàn)在可以回答了,想必千先生也猜到了吧,我們這一眾人聚集于此,為的就是將這武昌府乃至整個湖廣建成百姓的洞天福地。”千璇起身道:“千某這才明白為何那圖會如此詳細,原來諸位有這等宏圖,千某深感佩服。”說完,千璇向所有人抱拳行禮,賓客們都擺手道:“為民生所做之事乃我等分內(nèi)之事,千先生何須多禮?!毖鐣氖贾两K都在一種很和諧的氛圍中進行,宴會的話題一直圍繞著湖廣一帶的民生問題進行,千璇最開始還以為這一眾地方豪強聚集在一起無非是為了互相勾結(jié),從而使他們在當?shù)氐膭萘Ω痈畹俟蹋钏麤]有想到的是這些人聚在一起竟然是為了將湖廣建設(shè)成百姓的一方桃源,他游歷過四海,也見到過不少的善人,他們或樂善好施,或懸壺濟世,但來都是形單影只的單獨行動,從來沒有見過像李桃他們這樣將各方的力量匯聚在一起,為了一個共同的美好愿景而奮斗的,他不禁對這些人的做法贊嘆不已。
良久,宴席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先前擺滿佳肴美酒的餐桌上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賓客們先后告退,最后只剩下了千璇和李桃兩個人還留在原地,千璇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手里握著一只酒杯,他從宴會開始就一直拿著這個酒杯,杯中的酒不足半杯,這小半杯酒還是宴會開始時別人給他倒的,就如之前所說,他并非不會飲酒,只是太過清心寡欲,不喜歡飲酒,李桃卻完全不同,他從入席之后就不停的在飲酒,如今已經(jīng)喝得大醉伶仃了,只見他趴倒在桌面上,一張白皙的臉不知因為過于興奮還是因為醉酒而漲的通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濃烈的酒氣,也許是他平常在官場上壓抑太久,在這里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威武不屈的官老爺,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酒客,一個可以隨性所欲返璞歸真的浪子。千璇見他醉臥在桌上,便起身上前攙扶他,誰知他突然反握住千璇的手腕,開心道:“今天李某實在是太高興了,到此為止還是意猶未盡,不知千先生可否陪在下一同登上這桃源樓頂,好好欣賞一番這武昌府的夜間美景。”千璇知道他醉了,不過他并未婉言謝絕,實際上他也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拂了別人的興致,于是他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上去攙住李桃,把他一步一步地攙到了桃源樓的頂樓。
桃源樓的頂樓實際上不能算差,也是一樣的金碧輝煌,大理石鋪的磚,白玉制成的墻壁,以及琉璃瓦的房頂,只是這里太空蕩了,除了一張八仙桌和兩把太師椅孤零零的立在窗戶邊以外就沒有任何的家具擺設(shè)了,這樣和其他的幾層相比才顯得有些過于簡陋,實際上僅這樣的裝修也是許多豪宅樓閣無法比擬的。
李桃見已經(jīng)到了頂樓,索性掙開千璇攙扶他的手,反拉住千璇的手,將他拉到窗前的太師椅邊,一下把千璇按在了椅子上,然后轉(zhuǎn)身一把推開了窗戶,千璇就覺得一股熱風(fēng)拂面,然后就看見了這漫天的星河,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下,是那雖然已是夜晚,仍然燈火通明的武昌府,同白天比起來,此時武昌府的夜景別有一番韻味。
李桃興奮地指著夜空下燈火通明的城池,就像孩子發(fā)現(xiàn)新鮮事物一般,高興道:“千先生你看,這等良辰美景豈能錯過,你看它,它是多么的美麗啊?!鼻цc頭道:“確實如此,千某也頗愛這等夜景?!崩钐医又d奮道:“武昌府是個美麗的地方,千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對于在下而言,他不僅僅是美麗,更是神圣,是一座夢想與希望交織而成的理想之城,”他的眼里閃現(xiàn)出種種美好的回憶,講起了他的故事“千先生你不知道,在我來到武昌府之前,我是一個無依無靠、一文不值的小乞丐,就是身為乞丐也分三六九等,而我恰好是最低賤的那一種乞丐,沒人看得起我,他們鄙視、諷刺、排斥、咒罵著我,避我如瘟疫,就是富貴人家的一條狗,也活得比那時的我有尊嚴,可我能有什么辦法呢,我從出生后就連自己的親人都沒有機會見上一面,更別提指望其他人來關(guān)心我了,那些官老爺和財主們,他們只顧著自己升官發(fā)財,那些士人們,讀書人天生就清高根本不會正眼瞧我們這種人一眼,那時的我好比過街老鼠,真的是人人喊打啊,那時我就總在想,憑什么我就要忍受這樣不公平的命運,那時的我憤世嫉俗,打從心底里仇視這世界,可接下來命運發(fā)生了戲劇性地變化,機緣巧合下我來到了武昌府,這里的人和事與別處都不同,這里的人給了我一個人該有的尊嚴,他們治愈了我心靈的創(chuàng)傷,是這座城市救了我,正是它,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目的,它是我精神的寄托.....”他滔滔不絕地講著,千璇在一旁側(cè)耳傾聽,這時,一聲巨響了二人的談話。
巨響過后是一個黑衣人登場,他身材健碩,臉上蒙著一層黑布,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這個黑衣人一手執(zhí)長刀,另一手拿著一件物品,千璇和李桃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二人都認出了那是李桃手下一名隨行侍衛(wèi)的腦袋,李桃大怒上前道:“你是何人,竟敢.....”他話還沒說完,那黑衣人就已經(jīng)將刀戳中了他的大腿,深深地捅了進去,動作是多么的迅猛嫻熟,可以看出來他這一擊是故意瞄準李桃的大腿的,因為從他剛才的動作與手法上看,以他的身手想要一刀砍下李桃的頭也不過探囊取物。李桃被這一下疼的冷汗直流,酒也醒了一半,他只覺得自已一條腿軟綿綿的,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子,跌倒在地。那黑衣人見他跌倒在地,馬上從腰間掣出一把小刀,用力一擲,就見那飛刀直沖李桃的心口而來,快如疾風(fēng),眼看就要刺中李桃的心口時,只聽見“嗤”的一聲,隨后一股鮮血飛濺而出,可是李桃并沒有倒下,原來是千璇替李桃擋住了這致命一擊,這記飛刀對于他來說并不算快,奈何自己和李桃離得距離實在有些遠,那刺客和李桃則離得很近,情急之下千璇只能用手臂替李桃擋住這一擊。那刺客本來打算將二人一個接一個慢慢處理,所以一開始沒有管千璇,不過此時他終于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是他必須在意的,索性拋下李桃,直奔千璇而來,只見那刺客將刀一揮,攔腰斬過,千璇看都不看,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反而側(cè)身一腳直接踢在刺客的面門,刺客受了這一擊,直接飛出了數(shù)步有余,倒在地上一時難以爬起來,可他卻奇怪的發(fā)現(xiàn)自己即使挨了這么一擊,也沒有受一點傷,只是暫時喪失了行動能力。千璇正準備去查看李桃的傷勢,忽然聽到身后有風(fēng)聲劃過,知道這是有人發(fā)暗器,見他只是將一只腳尖在地上一踮,人就飛了起來,只見他空中以一種優(yōu)雅的姿態(tài)側(cè)翻了一圈,那動作好似壁畫上飛天的仙子,隨后雙腳輕飄飄地落地,落地?zé)o聲。他再回過頭時,見到身后已經(jīng)多了五六個黑衣人,都是全副武裝,怒目而視,其中有兩人已經(jīng)沖到了他面前,這兩人一上一下,分兩路攻向千璇,可他們的動作還沒做出一半,就和先前那個黑衣人一樣,被千璇踢飛了數(shù)尺之遠,隨即也是一樣,他們再怎么想掙扎起身,也是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可是他們也在奇怪為何自己飛出那么遠卻毫發(fā)無傷。剩下幾個黑衣人見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散開了隊伍,從千璇的四周一同攻向他,可是他們的結(jié)果也和之前的人一樣,倒在地上無法行動,但都沒有受半點傷。千璇知道面前這些人正是制造湖廣疑案、協(xié)同周顯宗潛入斷魂門、在自己開始踏入武昌府境內(nèi)時追殺自己的那些刺客的同伙,他決定先好好的審一下這些刺客,盡管他知道這些人很有可能一字不說,正當他走向一個刺客時,身后傳來一聲呵斥:“別動,不然我殺了這家伙?!鼻цD(zhuǎn)身一看,見一個黑衣人一只手掐著李桃的脖子,一手拿刀指著千璇。
原來這個刺客與其他刺客不同,他見千璇身手了得,知道他們?nèi)嗽俣嘁彩菬o濟于事,于是他趁著其他刺客和千璇交手的空當,偷偷來到了李桃身邊,想要把李桃作為人質(zhì)威脅千璇,千璇就是身法再快,也沒有在這刺客動手傷害李桃前救下李桃的把握,于是他只是微笑地看著那個刺客,他的微笑里沒有絲毫敵意,也沒有因為對方挾持人質(zhì)而鄙視的意味,反倒給人一種真誠且親切的感覺,可是這種表情有時候反而比怒目而視更嚇人,刺客顫抖道:“你這家伙,如果現(xiàn)在不阻攔我們離開,我就放了你的同伴?!鼻ц⑿Φ溃骸白匀豢梢?,千某本就沒有挽留諸位,諸位要去要留千某都悉聽尊便?!蹦谴炭蜎]想到這個人明明身手如此不凡,卻毫無習(xí)武之人那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不免有些吃驚,他又道:“那你要先幫忙把我這些同伴恢復(fù)了。”千璇點頭應(yīng)允,只見千璇在每個倒地的刺客的穴位上按了一下,那些刺客就又可以自由行動了,照理來說一個熟練的刺客根據(jù)習(xí)慣一定會趁著這個時機對千璇再度發(fā)起襲擊,可是這些刺客誰都沒有動手,因為方才的交手已經(jīng)讓他們明白了自己不管怎樣出招,眼前這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化解,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他們沒有必要激怒這個人,其實他們想錯了一點,千璇根本不會被這種事情激怒。見刺客們都已經(jīng)重新站了起來,千璇對著那個挾持著李桃的刺客微笑道:“如今閣下所言千某都已照做,不知閣下可否遵照約定,放了千某的朋友呢?”又有一個刺客急忙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沒有和我們討價劃價的資格,你們兩個都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鼻ц⑿χ戳怂谎郏瓦@一眼也讓這名刺客嚇了一跳,不過隨后他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反而露出一臉兇光看向千璇,千璇知道他這是在故作兇惡,可是他也知道這些刺客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同伴的性命,所以就算自己這時抓住幾個刺客和對方交換也是無用,而且要是真的把他們逼到狗急跳墻的地步,李桃的性命必然不保,所以千璇決定和他們繼續(xù)交涉,可是這幫刺客明顯是無法交涉的那一類,于是千璇道:“諸位不如只對千某一人下手,放了千某的朋友如何?”那些刺客罵道:“你這家伙,簡直是笑里藏刀,鬼主意還真不少,放了這家伙,我們還能制得住你嗎?”千璇微笑道:“那依諸位所言,要怎樣才能放過千某的朋友呢?”其中一個刺客指著窗外道:“這樓起碼有十余丈高,你從這里跳下去,我們就放了你的同伴。”千璇笑道:“這有何難?”只見他縱身一躍,窗口并不大,可他卻如游魚般輕松地竄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刺客們聽見外面?zhèn)鱽砹恕班弁ā币宦?,他們知道千璇已?jīng)摔下去了,于是他們商量道:“這個人怎么處理?”“廢話,當然是殺了啊?!贝藭r李桃已經(jīng)恢復(fù)了過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見刺客們在談話沒有注意自己,用力將抓住自己的刺客一撞,那刺客就被撞倒在地,其他刺客見到這一幕,立馬有幾名刺客上來圍住了他,眼見就要把他亂刀分尸,這些刺客突然身子一軟,紛紛癱倒在地,李桃定睛一看,千璇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原來千璇剛才并沒有真的跳下去,他在飛出窗外的一刻就立馬變換身形轉(zhuǎn)而向上移動,以他的本事,在空中變換身形可謂手到擒來,他當時在房頂上,只是把房上的瓦片拿去一些,再扯掉樓頂?shù)囊幻嫫鞄脤⑦@些瓦片包裹起來扔到地上,如此這般僅是憑聲音的話那些刺客必然以為是自己摔在了地上,此時他再突然出手,救下李桃,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其他刺客見到千璇站在這里,可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回來的,反而被千璇的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大跳,他們此時手上已經(jīng)沒了人質(zhì),逃跑得話想必也會被千璇抓獲,于是決定以死相搏,見幾個刺客從懷里拿出了數(shù)枚飛彈一樣的東西,千璇緊接著就聞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他知道這是什么,急忙抓住李桃從窗口跳出,他才剛躍出窗口,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桃源樓瞬間陷入了火海之中,千璇漏算了一點,就是他沒有想到這炸藥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一陣爆炸所引起的沖擊波將他們彈了出去,他如果是一個人倒還有辦法脫身,可是他現(xiàn)在既要照顧李桃這個傷員,二人又在離地面十余丈的高度,自己方才還受到了爆炸的沖擊,眼看二人急速地墜向地面,此時二人的處境正可謂是命懸一線,所幸千璇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