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依舊飄著雪花,無憂披著白狐的裘衣,戴著衛(wèi)帽,踩著承陵殿前的幾十階階梯而上,一步一個腳印,在階梯上留下了一條筆直的痕跡。
到達殿門前,那些侍婢們紛紛正欲屈膝行禮,無憂擺擺手示意她們起來,隨后無憂進殿取下衛(wèi)帽,立即便有侍婢上前,解下她的裘衣。
無憂伸手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隨即站在了內(nèi)室外,不一會兒皇上身旁的貼身內(nèi)侍,端著一碗濃黑的藥,路過無憂時稍稍看了她一眼,隨后進入內(nèi)室。
“皇上,該起來喝藥了!”無憂聽到他這樣說。
然而那紗幔后躺著的人并未有什么動靜,“皇上?”那內(nèi)侍又小聲喚了一聲。
“你讓她進來吧!”終于他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聲音沙啞,是說不出來的滄桑。
那內(nèi)侍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駭,手一抖,托盤中的藥汁差點灑了出來。
“皇......皇上說的是何人?”那內(nèi)侍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
“你知道朕說的是誰!”
......
那內(nèi)侍又端著藥走出,無憂詫異的借過托盤,內(nèi)侍與她眼神示意,她已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無憂緩緩走進內(nèi)室,“父皇,該起來吃藥了。”由于不確定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隔著帷幕,看著他艱難的從床上坐起,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似是用了他很大的力氣,他喘著氣拉開帷幕,隨即拍拍床邊,示意她坐過來。
無憂頓了頓,終是走了過去,隨即她一手端著碗,一手喂皇上藥汁,他喝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無憂也表現(xiàn)出極大的耐心。
終于皇上將藥汁喝盡,無憂端著托盤,準(zhǔn)備將它遞出去,卻突然聽到身后病重的人道:“今日的藥下了不少劑量吧,苦了不少?!?p>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無憂的手一抖,他,好像知道許多。
“來,坐這里!”皇上依舊示意她坐在他床邊,而無憂卻沒有過去。只是站的筆直,低垂著眸子。
見狀,皇上也沒說什么,只是目光有些渙散的盯著帳頂,道:“吾兒,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你恨當(dāng)年是我下令燒死了你的母親,你恨我任命你為主帥與卡爾為敵,你恨當(dāng)年我送你去精靈族為質(zhì),你恨我對皇后的偏袒,對妙涵的縱容,你也恨我為你指的這樁婚事......”
無憂抬了抬眼瞼,依舊靜默。
“唉,當(dāng)年沒護住你母親,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后來,沒保護好你,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朝政多被丞相左右,我也不是一個好君王。”
“你可能從來都不知道吧,我愛你的母親,很愛很愛!”當(dāng)他說出這一句話時,無憂猛然抬起了頭看著那已步入死亡之道的人,但隨后又低下了頭,怎么可能,他們可能愛她的母親?
“當(dāng)年,我第一次見你母親的時候,也是這么一個大雪天,她披著狐裘從大街上路過,而我就在樓上看著她,就那么一眼,就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了她!”
“我一直知道她是混血兒,但我依舊愛著她,后來,若不是你......我那時被丞相逼迫將她處死,那時她說,'不要恨我們的女兒,請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