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趙老師語氣和善,“久久,聚會那晚的事兒...”她說道這兒便停住了,想我自己接著說。
“那晚,怎么?”我壯著膽子,裝作若無其事。
人怕出名豬怕壯,可死豬不怕開水燙。更何況我倆本就沒有什么事兒。
她顯然沒想到我這個當事人會這么賴皮,只得猶豫道:“那你怎么會跪...怎么會暈倒在柯嘉銘同學懷里?”
是啊,為什么會暈倒呢?還是在他懷里,這下怎么解釋,我一時想不出個話來。
沒想到這第一槍便打中了要害,我像個被針扎了的胖河豚一樣瞬間泄了氣。
在我猶豫瞬間,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然后面色依舊和善地繼續(xù)看著我,期待中帶著八卦。
我被盯得寒毛乍起,一時張嘴結舌。
甚至覺得我要回復的不是校方,而是眼前這個人。
......
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幾百年前剛來人間時的一處綠墻之中,上堂主母,下跪妻妾。
主母目呲欲裂,怒斥一聲,“賤人!還不速速道出那淫賊姓甚名誰來!”
妾女雙手伏地,青梨帶雨,嚶嚶泣泣卻字字珠璣,“你半分證據(jù)都拿不出來便口口聲聲說我趁機偷人?若不是老爺提前歸期,若不是為了你那不爭氣的庸子,若不是你年老色衰再無所出,你又如何會這么猴急的想將我除之后快?”
主母聞言臉色一變再變,一掌劈桌角上,差點斷了指甲,“一派胡言!我乃嫡出,誠兒亦是嫡長子。我又豈會為你這個賤人浪費心血?但若是血脈有污,家業(yè)奉作他人,我又有何顏面來面對老爺?面對林家的列祖列宗?”說罷,主母潤了口茶,又道:“冥頑不靈,看來我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p> “空穴來風的事情我怎么認?”妾女慘笑一聲,“你我共侍一夫,本應竭力求得合家歡欣,可是你卻私心不代,處處要致我于死地。上次的千玉落梨膏?我失足落水小產(chǎn)?那一壺我幸避的紅花...你捫心自問,就說是與不是?”
“住口,休再胡言!”主母面色一變,眾人面色俱驚。繼而高抬一聲,“帶上來?!?p> 片刻,兩名小廝便將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拖了進來,然后像死狗一般扔到地上,再然后一人貓著腰,將一塊玉牌呈了上去。
妾女面色一白,欲要爭辯,卻被打斷。
“那你看看,這人,是誰?”
‘死狗’巍巍一動抬起頭來,望著身旁跪著的人,一張口卻只是血流不止,原來他的舌頭已被割去。
妾女俯身前去一把扶住那人,急道:“春哥?春哥!春哥你怎么了?你舌頭......”
主母那如修羅一般的聲音揚起,厲聲將其打斷:“我派人前去拿他,不想他逃脫不成便為了你竟想咬舌自盡。呵呵!果真是好一對淫娃蕩婦啊。”繼而森然一笑,持著玉道:“以玉為媒,私相授受,實在不知廉恥至極?!?p> 春哥聞言閉著眼,一直死命的搖著頭。而偎其一旁的妾女已是面無血色,雙眼死氣一片,絕望道:“既然你都這般說了,但憑發(fā)落。”
主母再揚一聲:“來人,即刻將這一對狗男女拉去浸豬籠,曝尸荒野,以供豺狼之饑?!?p> 入豬籠的最后一刻,妾女嘶聲力竭,“毒婦,我定求讓閻王讓你世代為娼,千人騎萬人踏,生不如死,再無所出?!?p> 當天夜里,是我來人間第一次施法。
第二日,林家大公子暴斃,林家主母失心瘋的消息便傳遍了晉城的大街小巷,因為所有一切我都看在眼底。
顆粒無收之季卻逢母親病危,奈何各方親眷亦是窮苦,所以春哥百般思慮之下,還是投靠了嫁作林家妾女的表妹。那妾女雖入府后被處處打壓經(jīng)濟也不見的有多寬裕,但相比之下還算是衣食無憂。所以那塊古玉佩便送與了出去,可是奈何最毒婦人心。
不想,那主母竟得到消息連夜派人趁機在半道重傷春哥并拔下他的舌頭,讓他有口難言,無所對證,以此拔了妾女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
說,說,說,嘴里忽然像是漏了,我望著趙老師身后昏黃的路燈心思沉沉,不由自主地蹦出心底的一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趙老師一詫,我亦是尷尬。
雖然這話不是我本意,可現(xiàn)此言既出便覆水難收。
轉瞬她‘撲哧’一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為難你,是你這情況復雜。所以為了你......學校上邊讓我留意一下這事兒。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在外界不會有任何風吹草動的?!?p> 美人兒確實智慧,跟她料想的幾乎分毫不差。
我摩挲著手指,于是道:“真的沒什么,只是意外而已?!?p> 她看我的回答摻雜著敷衍之意,便又提道:“要是暈了也就罷了,可你還記得知道在你昏迷之后的事兒嗎?”
我聞言愣住,一時停了思索。
聽這意思是我后來還有狀況?
趙老師神色有些怪異地看著我,遲疑了一下道:“你當真不記得了?”
我無辜的搖了搖頭,不過看這表情就知道應該還不是什么好狀況吧?
“哎?!壁w老師嘆了口氣后,道:“你暈倒之后便抱著柯嘉銘怎么也不撒手,途中...”
她忽而目露難色,“還...還親了他?!?p> 果真是....
天蒼蒼,野茫茫,風卷雷霆響哐哐,真是只恨現(xiàn)在沒有雷來劈死我啊,真是一世英名盡毀。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認定這里邊有事兒,還是大事兒,原來如此啊。
我的手指更是摩挲的厲害。
可是為什么沒人跟我提起這茬呢?還有柯嘉銘,他是當時怎么想的?剛才他又是怎么和趙老師說的呢?
真是抓狂。
“這...這...我毫不知情,要不容我回想過后再給你答復?”心里咆哮完畢,我覺得神經(jīng)細胞都快要新陳代謝絕種了,怎么還會發(fā)生這種蠢事?
而且,而且那還是我的初吻啊,也不知我是親他哪兒了,嘴上了?還是臉上了呢?
真是越想越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