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山到姹紫樓也不過就是兩盞茶的時間,我卻覺得我用了兩個時辰,何其煎熬。
一到姹紫樓,也沒在管君澤和泠涯,隨意在姹紫樓附近找了個荒涼深深的地,先喝了兩壇酒,才勉強把那股不耐給壓了下去。
“傾城,我說你是個沒良心的,你還真就是個沒良心的?!闭朐谠俸鹊谌龎?,淺色的聲音便傳來了,語氣帶了些小委屈。
淺色應(yīng)該也是剛到九剎,不然我不會不知道她來了。
“你這般說的,倒像是我負了你一般,我又沒與你做承諾?!逼沉艘谎蹨\色,將酒壇打開,繼續(xù)喝著酒。
“還以為這次見你會有趣些,沒想到還是這般無趣。”淺色撇嘴,又問道:“你這九剎烏煙瘴氣你不管,花氏你也不治,倒是喝起悶酒來了,莫不是你治不了了?”
“你那只眼見我是喝悶酒了?不過一個花氏而已,若是連花氏都治不了,這九剎我倒也別回了。”我放下酒壇道,隨即對上淺色的眸子問道:“我回九剎是處理魔界之事,那你又來九剎做什么?”
“我自然是來落井下石的,我那日不就與你說了,收拾花氏時告訴我,若不是我前些時日去九瓏找你,你那掌柜說你回了九剎,我還被你蒙在鼓里?!睖\色嘻嘻笑道,“既然你不叫我來,那我只好自己來了。”
看著淺色這模樣,我心下閃過一念,我倒也想看看,若是淺色遇見泠涯會是怎樣一番光景,遂笑道:“既然你都來了,我總不會將你趕回去,只是你莫要忘了碧水天規(guī)?!?p> “天規(guī)?如今這碧水天規(guī),不提也罷了?!睖\色無所謂道,神情有幾分不屑。
“你自己會拿捏便成?!蔽业溃幌朐谂c她說碧水有關(guān)的事,“你既然來了,我便帶你去姹紫樓,一同商議對付花氏之事。”
“這般麻煩?”淺色有些不解,狐疑道。
“難道要我直接將花氏一族屠個干凈?”我嘆了口氣白了她一眼道,“今時不同往日,你這不做司火上仙,怎么腦子也不清明了?”
淺色聞言,皺著眉思索,好半晌才拍著自己的手道:“花氏在九剎本就有威望,擁護者自然不少,你又久不在九剎,這般想想,確實不能太直接。”
“你這腦子,倒也沒有廢了?!蔽乙桓蹦氵€有救的眼神看著這淺色,淺色倒是不介意,趕忙要我?guī)ユ弊蠘恰?p> 到了姹紫樓,君澤,泠涯,花臻等一行人都在,我便乘此機會將淺色與他們介紹了一番。
果不其然,淺色與其他人交流皆是正常,唯獨與泠涯交流之時,比我還不耐,眉頭緊鎖,若無旁人怕是要單方面的和泠涯鬧起來。
其實他們在商量下一步該怎么對付花氏時,我大都是心不在焉的,因為他們都安排的很好,我倒也沒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只是覺得輕松不少。
大約這就是諸事有人自行分擔(dān)的感覺,未到隱域之前,我想的多大便是自己解決此事,他人作為棋子用用便罷了。
不過我將他們作為棋子,他們對我回以的卻是誠心和信任,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要將他們放于什么樣的位置了。
他們商量完事宜,又已各自忙事,我的思緒仍未回來,還是淺色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來。
“你們商量完了?”我不疾不徐的問道。
“自然商量完了,傾城,不是我愛說你,當(dāng)初說收拾花氏一族的人是你,怎么事到如今,你反而又不上心了?!睖\色戲道,擠眉弄眼的。
“那準(zhǔn)備讓要我做什么?”斜眼看了一眼淺色,我看向君澤。
“你就等著看戲唄?!本凉蓻]回答,淺色但是答得飛快。
“戲到高潮時,我是不是還要吼上一句,拿命來?”白了淺色一眼,我有些后悔讓她留下來了,我真讓淺色也被泠涯那個冰塊凍一凍,看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欸,想我堂堂碧水一個上仙,來你這九剎,被你嫌棄成什么樣子了?!睖\色邊嘆氣邊自嘲道,那小模樣說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你別拿出那副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你那套?!蔽业?,對于淺色那模樣早便免疫了。
“你不吃有人會吃啊。”淺色回嘴,“這不是還有一個嘛?!?p> 淺色說著看向君澤,眼神還頗有些小得意。
“他也不吃?!蔽铱戳艘谎劬凉桑遗c淺色在這說話,君澤不插嘴,倒也不嫌煩,就只是優(yōu)雅的喝著茶,然后給我倒個酒。
“喲,吃醋吃上了?”淺色笑的意味深長。
“你有閑情在這調(diào)侃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落井下石。”端起桌上一杯酒堵住淺色的嘴。淺色本來是抗拒,但嘗到了金霞的滋味便連同酒杯一同端了過去,將整整一杯金霞都喝了下去。
“你這酒不錯,搞不好還要比你那花澗月好上幾分?!睖\色咂了咂嘴,陶醉的微瞇著眼道,又將酒杯遞了出來,想讓人在給她斟一杯。
君澤淺笑的給淺色斟了杯酒,“淺色仙子,往昔阿幺承蒙你照顧了?!?p> 我本想反駁君澤的話,接著想想,好像也是,至少往昔碧水天帝還是淺色的父帝時,我在碧水天犯事,都是淺色與他父帝撒個嬌,讓他父帝與我?guī)煾刚f情,師父便也不曾責(zé)怪與我。雖說我并不在意師父的責(zé)怪,但這種事情上,無聊勝于有。
“我與傾城的關(guān)系也談不上照顧不照顧,倒是你,我們傾城萬年來不曾開竅,如今她開竅了,你若是負她,便是我打不過你,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睖\色喝著金霞,如審視一般的看著君澤,突然正色道。
“勿須淺色仙子言明,君澤知道該是如何?!本凉苫氐?,倒是同淺色一般正色起來。
“你們二人夠了吧?”將手中的酒杯稍重的敲在桌上,我道。他們兩人這般那般,像是就此將我的事情敲定了一般,完全沒了我這個當(dāng)事人的意見。
“傾城小祖宗,我們還不是為你好,既然你不待見我,我走還不成么。我要去找找那個冰塊臉,最見不得那張冰塊臉了,我去騙他喝點酒,看他這冰塊融不熔化?!睖\色起身,半笑半不笑道,走之時還不忘了將桌上的金霞和花露帶上。我
我莫可奈何的看著淺色的背影搖了搖頭,比起往昔她真是不知隨意了凡幾,上次不覺深刻,這次倒是深有體會。
“阿幺可有心事?”君澤詢問道。
“心事倒也不曾,只是覺得我先前大費周章的去不了這么一個局,可現(xiàn)在看來,倒也什么作用了。雖然我心中也并沒有什么排斥的意思,但心中還是覺得有些空蕩。”我回道,與君澤說出了我此刻的感受,若是君澤的話,他應(yīng)該是知曉為何的。
“怎會無用,倒是阿幺自己想的多了些,若是沒有你,事情斷然不會那么順利?!?p> “我曾大致與你說過我的布局,我原本只是打算利用上官飛云挑起花玲瓏與花式一族的矛盾,讓花式一族的威信以及圣女的地位在九剎中動搖,在利用泠涯的上仙身份去向花氏替上官家討回公道,屆時我再通知冰靈,讓她帶著魔兵精銳前來隱域,一舉拿下花氏。將花氏一族均毀其修為,抽其魔引,打入坤都,今后九剎不在有圣女。在利用花氏一事殺雞儆猴,讓三十三域不敢再生二心??扇缃竦氖B(tài)發(fā)展已然偏離軌道,可我卻為此一次又一次的因諸多人和事讓步,我也不知我這讓步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p> 以往凡是盡在掌控之中,如今這掌控變得分崩離析,腦中有聲音與我說不可,卻又聲音卻又說可行,今日議事之后這聲音越發(fā)的清晰,擾的我不勝其煩。因為都存在于我體內(nèi),便是我想將這聲音驅(qū)逐,也并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