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
此話何解。
不只是在座的賓客,就連李想自己都懵逼了,他哪里有什么大名,罵名還差不多。
“王郎中,這位可是蘇府贅婿,李想……”
“用你說?”
王文彥眉頭一挑,狠狠的瞪了一眼說話之人,以他的資歷,自然知曉說話之人的意圖,于是毫不留情面的呵斥一番。
“李公子,一直想與你一見,今日終于得到機會了,你那首七夕詞著實讓老夫佩服不已?!?p> 李想:“王郎中言重了,王郎中乃我朝楷模,學(xué)生才疏學(xué)淺,不及大人萬一……”
聽聞李想的話,王文彥哈哈大笑,心中舒坦極了,心中對他的評價自然也高上了幾分。
久在官場摸爬滾打的他自是知曉文人的這些脾性,知道那些坊間傳聞大多不可信,只是其他讀書人編排的流言蜚語。
文無第一,誰都覺得自己的作品是最好的。倘若不是他從人山人海中殺了出來,如今也恐怕也如在場各位一般敵視李想。
大家讀的都是圣賢書,憑啥你就能脫穎而出?
站在前方的人,自然要受到大家的注目。
“哈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大人過譽了……”
一番沒有營養(yǎng)的垃圾話后,王文彥拉著李想的手來到臺前,拿起李想所贈送的那一雙硯臺中的一塊,眼神復(fù)雜。
大家心中鄙夷,卻不敢出聲,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等待著王文彥的動作。
只見王文彥拿起硯臺,輕輕地摩挲著這塊硯臺,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三十年前,有一位年輕的書生,他家境貧寒……”
隨著王文彥的講述,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在眾人的腦海中浮現(xiàn)。
故事很感人,但也很俗套。
一位窮書生,一位癡情女。
書生做著金榜題名的美夢,為女人描繪著高中后的場景。
女人只是微笑著看著書生,時不時的點頭附和,手中的針線卻一刻不停。
他們太窮了,窮的連像樣的筆墨紙硯都買不起。
平日里書生只能用毛筆蘸水在石頭上書寫,平日里連買塊墨都要思量好久,更別說硯臺這種非必須品。
書生用一塊大石頭鑿出了一個凹槽,勉強當作硯臺使用。
那一日,書生外出趕考,衣衫破舊不堪,被同鄉(xiāng)人恥笑,手中那自制的硯臺更成為了他們進攻的武器。
而這只因他是同期第一名罷了。
書生握緊拳頭,在心中發(fā)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這一切,被女人看在眼里,書生走后,女人努力做工,夜以繼日不停勞作,最終累倒了。
等到書生高中秀才歸家之時,女人已經(jīng)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塊硯臺。
而這塊硯臺,也在書生回家之后,被催債之人拿去抵債。
書生再次高中,遍尋家鄉(xiāng),卻也沒有這方硯臺的蹤跡。
“這二字,是她親手所刻,她只會寫這兩個字?!蓖跷膹┠﹃幣_,聲音哽咽,淚流滿面,“我曾教過她她的名字,但她只記住了我的名字……”
……
滿場寂然,誰也沒有想到王文彥有過這樣一段往事,在他人眼中,這硯臺一文不值,在王文彥眼中,價值千金。
造化便是如此弄人,誰能想到李想這丫隨便送了個禮物就是大人遺失之物。
原本那些看李想不順眼,想要借此機會諷刺李想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么。
……
“這或許只是一塊普通的硯臺,但在我心中的卻千金難換。
我找她,已經(jīng)找了三十年……
李公子,謝謝?!?p> 王文彥平復(fù)了心情,當即對著李想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人快快請起……”
李想連忙側(cè)身避過,真要是受了這一拜,還不被這些人用唾沫星子給淹死?
王文彥也沒再堅持,起身拉著李想向前就坐,那些原本嘰嘰歪歪的人如今也已經(jīng)識趣的閉嘴。
李想坐在王文彥身側(cè),有些無奈。
因為應(yīng)酬許多,王文彥安排李想入座之后便與他人寒暄,到底是沒有功名在身,分量自然不如其他官員。
桌上的糕點也不知被誰給吃了個一干二凈,連點渣都沒剩。
閑來無事,李想無視臺下眾人的指指點點,打量起身旁的一位年輕人。
看這滿臉苦澀的樣子,大概也是不愿意前來,被他爹強拉著前來的可憐娃。
看看這坐如針氈,滿臉不自在的樣子,估摸著應(yīng)該是痔瘡犯了。
“嘿,老弟……”
“啊……??!”
閑來無事,周遭也只有這么一個同齡人,便隨口搭話。卻沒想到一出聲嚇了這人一個激靈,轉(zhuǎn)過頭去對著李想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
“李,李公子……”
坐在李想旁邊的人正是宋寧宇,前幾日被宋千里狂揍了一頓之后,他便下定決心再也不管這些破事,更不愿去招惹李想。
可誰知今日又在宴會上碰到了他,更沒想到的是,李想忽然間成為了王郎中的座上賓。
若是被他在王郎中耳邊說上那么一嘴……
想到這里,宋寧宇不禁一個激靈,只想趕緊躲過去,千萬別招惹到這個煞星。
“我,我有些內(nèi)急,先走一步……”
“誒?!”
李想滿頭霧水,好不容易身旁有個同齡人,看看能不能聊上兩句打發(fā)一些無聊的時間,誰料這家伙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一溜煙的跑掉了。
我有這么可怕?
在思量之間,晚宴終于開始,飯菜也開始上桌,總算不用怕呆在這里尷尬。
“李公子。”
“王大人?!?p> 李想真是煩透了這些繁文縟節(jié),過來個人就得起身,這晚宴吃的一點都不自在,不盡興。
“今日之事,多謝李公子了……”
聽聞此話,李想只能無奈的起身,說道:“王大人言重了,此乃大人之造化,天意如此,學(xué)生不敢邀功?!?p> 王文彥既有官職在身,又是長輩,每次致謝李想都要起身行禮,他嚴重懷疑這老貨是不是想累死自己。
兩人寒暄片刻,忽然有下人前來在王文彥耳邊低語。
“什么!”
王文彥大驚失措,慌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