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家在一起總有很多說不完的話。昨晚我們倆是徹夜長談,我把他們兩個從相見相知到相戀都問個遍,了解徹底。天都快亮了才沉沉睡下,整整一個早上都沉浸在夢鄉(xiāng)中,直至中午才悠悠醒來。
在姜雪不停催促之下,我打著呵欠慢悠悠地走過去拉開了房門。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精心打扮之后的姜雪,問:“這是怎么了?”
“姑娘,你忘記了?今天是花神會,你難道不出去看熱鬧?”姜雪特意端起手中的托盤里的衣服在我眼前晃了兩下。
花神會?一聽這個我就立刻精神了。
花神會,又名花神節(jié),這是御靈城的盛會,它獨有的盛會。
姜雪一下將衣服放到我手中,道:“趕緊起來!喏,這衣服是給子珊殿主準備?!?p> 看姜雪轉(zhuǎn)身離開,我叫住她問:“你給那個楚天佑的準備衣服了嗎?”
“給了!他早就醒了!現(xiàn)在還在亭子里面賞花?!?p> “我的花那么好看嗎?”
“你難道不知道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嗎?”姜雪似乎毫不在意這個問題,語氣中略有嫌棄我笨的意思,邊往前院走邊說。
這態(tài)度,我這個姑娘可能是最沒有威嚴的一位主子了!唉!沒面子?。]面子??!我一邊感嘆著一邊拿著東西走進了屋子里。
“姐姐,你看小雪給你準備的衣服?!蔽艺归_衣服,是一件深紫色的長裙,白色的腰帶,繡著的是白色的蓮花,清新淡雅,“小雪真是細心,連衣服的樣式都是選你最喜歡的顏色和花樣?!?p> 慕子珊笑著,將衣服穿在身上后坐在了梳妝臺前。我走上前去拿起梳子,為她梳這黑色長發(fā),一如以前我們在長恒宮的時候。她的頭發(fā)很柔順,能聞得到淡淡的蓮花香味,我輕輕地幫她梳發(fā),選一根白玉簪簪在發(fā)上。慕子珊為自己畫上淡淡的妝容,很好看。
“這么多年過去了,姐姐還是一樣好看。”我不禁稱贊,“難怪都稱姐姐為美人?!?p> 慕子珊起身拉著我坐在了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我的妹妹也從來不差勁啊。只是你以前都帶著面具,好不容易摘下來了卻不愛涂抹太多脂粉在臉上,我給你好好畫一個妝可好?”
“不了?!蔽覔u搖頭,“我不喜歡太濃,一點點就好了。”
是了,我最不喜歡這些,先不說有些麻煩,再者我的樣子也沒有丑到不能見人,更算不上不修邊幅,只是沒有濃妝罷了。即便說淡妝濃抹總相宜,然而女為悅己者容更勝一籌,大多女子都想獲得心儀男子青睞,得到他人的肯定,但容貌的肯定并不長久,總有更年輕美麗的女子會出現(xiàn),而且,從另一個方面說若因此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這樣的情感有什么用呢?
“好吧,那就不勉強你,在我眼中落落也很漂亮!”慕子珊說著,輕撫我右眼角下的痣,“你這顆淚痣就很特別。我因為這個還很羨慕你?!?p> “一顆痣,有什么特別的,姐姐沒有它也貌美如花?!蔽易プ∷氖帜眠^我的臉,轉(zhuǎn)頭看她。
“人人都說淚痣是美人落淚形成,可這幾千年我從未見過你流淚??梢娝詾樘摗!蹦阶由旱馈?p> “這話也不是這么說,人和人不一樣,仙和仙自然也不一樣?!蔽业拖骂^,道。
其實我的淚,已經(jīng)流過很多了。復(fù)而又問:“姐姐,今日是花神會,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嗎?”
“花神會?”
“嗯,御靈城的一個盛典,為了祭祀花神而設(shè),每十六年一次,可別看現(xiàn)在是春季,這街上可都擺出了寒梅,秋菊,夏蓮這些別季開放的花。姐姐可要去看看?”
“這么說來倒是有趣。對了,天佑哥醒了嗎?”慕子珊詢問。
“醒了,小雪說他早就起來在庭中賞花。估計是在等你吧?!蔽衣唤?jīng)心說到。自從她和我說了那些事情,連表面上客套都不做了,直接稱呼人家為天佑哥了。唉啊。
“你怎么不早點說!”
慕子珊說完就沖出去了,連桌上我專門讓人準備的糕點都不管了。
院子
楚天佑一襲白衣站在橋上,看著池塘里的雨游來游去,隨后抬頭看見了慕子珊,回以微微一笑。慕子珊欣喜萬分,小跑向他,裙擺亦隨她的動作而擺動,裙上花瓣飛舞,她跑到他的身邊。
“你好了?”慕子珊問,其實這個答案她早已了然于心,只是還是想問一句聽他親口答一句。
楚天佑趁其不易將她擁入自己的懷抱之中,嗅著淡淡蓮花清香,很安心。楚天佑抱得更緊了,道:“謝謝你?!?p> “你沒事就好了。我就知道,浴火鳳凰的傷還是用落落的法器治療才最好。上古的神獸自然就是要上古的神器才容易醫(yī)治?!蹦阶由嚎滟?,“怎么樣!”
楚天佑對著慕子珊的眼睛深情款款,順著慕子珊的說法,道:“是,上神的能力果然名不虛傳?!?p> “那是自然!”慕子珊十分得意。
楚天佑口中所言“上神”所指大約是慕子珊,可惜她恐怕是沒有注意到。
我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兩個人你儂我儂,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難得看見慕子珊這樣嬌羞的小樣子。要知道放眼六界什么樣男神仙沒有,單單說皇子澤離也是一個好男兒!但是能被我的姐姐看上的還真是沒有。且不說她這一身強大修為,再加上這個身份,沒什么普通的世家子弟會來輕易招惹,就算有敢來的都是世家子弟,可她又看不上人家。這么多年她從來沒有在情愛之事上有過任何點點,我今天竟然看到了這么一個畫面,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我對著楚天佑還是有所了解,他雖是一介凡人因緣際會飛升,沒有什么好家世,但他文武雙全,再看他五官英俊,氣宇軒昂,的確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恰逢今日是花神會,為盡地主之誼,我?guī)е麄兂鲩T走走。
花神會名不虛傳,街上四處都以各色鮮花裝飾,不管是桃花,梅花,蘭花,還是荷花,在這一天都是可以看見的,裝飾街邊的每一家店鋪,每一棟房屋,青石板的路上還殘留著早上剩下的花瓣,連秋季獨有的銀杏樹上都有一朵朵綠色的小花,空氣中都彌漫牡丹花的香味兒。人們在街道上往來穿行,小販在街邊買著許多新鮮的玩意,原本在平常的日子里見慣的東西,在今天也變得非常稀奇,商家喧囂聲不斷,各種雜技表演,小游戲,熱鬧的氣氛布滿在大街小巷。
人們在花神廟的面前,搭了祭臺?;ㄉ駮?,顧名思義就是花神的節(jié)日,就像七夕來懷念牛郎織女的愛情故事一樣?;ㄉ窆?jié)就是為了紀念花神。說到這個花神可就是大有來頭了。生前是南宮家的大姑娘,掌權(quán)人,而后因為某些事情死去,天帝憐憫,冊封為神,掌管花草樹木。
這是史書上的官方記載。不過有時候,歷史上的輕描淡寫,可不算全部事實。
御靈城與外面不同,是由四位家族共同守護,王室東方家,政界赫赫有名,法律西門家,執(zhí)掌有關(guān)法律的刑案審判,大將北冥家,守護御靈,免遭入侵。還有就是經(jīng)商的不敗家族——南宮家。這位花神呢,的確是南宮家的姑娘。多年前南宮家有過一場大難,險些全族覆滅,就是這一位姑娘,以柔弱女子之身,幫助南宮家度過了這場劫難,也因此才有了現(xiàn)在的南宮家。但封神怎么可能簡單呢?凡人成神,除了一生行善積德,有大功,得民心,還有有很大的貢獻,如果機會得到他人指點,也必然是要磨難重重方能修煉成仙。
南宮家的大姑娘,自小就心地善良,行善積德,建學(xué)堂,施粥施被,在御靈城已經(jīng)小有名氣,她和北冥家的二少爺定有婚約,從小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相互傾心愛慕。只可惜天意弄人,她十七歲時北冥家的家主受人蠱惑,設(shè)計殺害了南宮家主,這一紙婚約,也就不復(fù)存在。她就擔負起了南宮家的,多次死里逃生,終于將南宮家給保住了。當時,正值人間朝廷入侵御靈,軍情十萬火急,那位二少爺戰(zhàn)死沙場,北冥家家主甚至親自披甲上陣,大小姐也頗有決斷,斷絕與外界一切生意往來,并且給北冥家獻計。大戰(zhàn)以御靈城的勝利終結(jié)。等到事情塵埃落定了,北冥家欲與南宮家和好,為了御靈城,大小姐表示四大家族應(yīng)該團結(jié),勸告族人要讓御靈在無忘屹立不倒,在人間長存,四大家族就應(yīng)該齊心協(xié)力繼續(xù)合作,南宮家也要繼續(xù)和北冥家合作,她和那位北冥家的二少爺冥婚,此后,一生不嫁。二十八歲的時候,她身體就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兩年后,人間朝廷雖改朝換代但賊心不死,一心想要霸占御靈城。御靈城出師不利,南宮姑娘就親自當了使者,孤身一人穿營而過,與外面前來朝廷的使者談判,她陳列利弊,并以未來五十年南宮家與外界的商品貿(mào)易為條件,請他們退兵,阻止了御靈的一場大災(zāi)。誰料到他們的皇帝不甘心,竟在南宮姑娘臨走前在杯中下毒誘她喝下。三日后毒發(fā)作,藥石無靈。南宮姑娘死時年僅三十歲。之后,王室東方家在位的王上將此事奏請?zhí)斓?,天帝感其一生磨難,冊封為花神。
“這花神會竟還有這么一個由來?!甭犖艺f完,楚天佑感嘆道。
“這花神會當真熱鬧??!”慕子珊不禁贊嘆。
“十六年一次的盛會一生也不過幾次,自然是這樣的了?!蔽艺f。
物稀而貴,自然熱鬧。
“還有啊,后來人們?yōu)榛ㄉ窠◤R祈求花草樹木繁茂,但是久而久之呢這花神還多了一個能力,求姻緣?!蔽医榻B著。
慕子珊驚嘆:“姻緣?這不是情古殿的事情嗎?”
“聽說是因為幾百年前有一位姑娘在花神廟求親,而后不僅嫁出去了,而且婚后生活幸福美滿,更神奇的是她成親那天,
天上落下了許多的牡丹花瓣?!蔽医忉屩?,慫恿道,“姐姐要不要去求一個呢?嗯?”
“凡人求是為了請神仙庇佑,我們神仙求是求何人庇佑?”楚天佑問道,“求一求也不過是心里有一點慰藉。”
慕子珊點頭附和。我們在街上走動,正是開心的時候。
剎那之間,街上的人都停止了動作。不知什么東西從前方快速飛來,慕子珊和楚天佑分分側(cè)身躲避,而我則正面暗器出手,下一刻兩指之間便有三根針。細如牛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針是蕭氏一族獨有暗器無影針。
之后,一群人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為首的是蕭譯,蕭家的少公子。他的父親正是天帝器重的四方天君之一的東方君蕭明。
“子珊殿下,千機上神好久不見?!笔捵g一臉輕狂,搖著扇子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蕭譯殿下?”我道,“不知殿下這樣大的陣仗是想做什么?”
按天族的規(guī)矩,我們七殿的位置排在四方天君之下,雖然我也是兮恒古君的弟子,但畢竟已經(jīng)成了千機殿上神,不比慕子珊。
蕭譯作為東方君王的世子,并沒有理會我,可到底還是顧忌慕子珊的長恒宮大殿下的身份,收起扇子老實行禮,客客氣氣地回答:“稟殿下,我是奉天帝之命來捉拿放走妖獸的犯人?!?p> 咬字里加重了“天帝之命”四個字。先不說慕子珊的態(tài)度,我可不吃這一套。蕭譯這個神仙當?shù)米钍禽p松,論武力,他比不過我,論能力,也比不過姐姐??善幸粋€當東方君王的爹,五千余歲都沒有飛上上仙,我們都還要恭恭敬敬行禮喊他一聲殿下。
慕子珊嘴角微揚,問道:“那么,殿是認為,我是那位犯人,還是以為我的妹妹是那位犯人呢?”
蕭譯瞧了瞧慕子珊不好的臉色,連忙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認為殿下是呢?殿下真是說笑了,自然是二位身邊的那位楚天佑上神了?!?p> “他?”我指著身邊的楚天佑,“楚天佑?”
“正是!”蕭譯道。
慕子珊再笑,諷刺之意更重了:“殿下沒有弄錯吧,本殿怎么聽說,他是昨晚為天帝捉拿妖獸的人呢?”
“殿下有所不知,昨晚就是他故意放倒了看守鎖妖塔的守衛(wèi),致使妖獸逃出!如今天帝下令捉拿此人,還請殿下予以方便。這天帝若是生氣了可不好哄,還請殿下別為難小仙。”蕭譯又道。
蕭譯自以為有了天帝的寵愛就可以胡作非為,句句都念天帝二字,就連慕子珊也不放在眼里,人心隔肚皮,別看他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可能還在扎小人。正在僵持之際,楚天佑上前走。
“殿下還是莫要為難她們了,我和你們走便是了?!背煊犹_就走。
慕子珊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望去,眼中滿是關(guān)懷和擔心,道“天佑哥。”
“沒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你別擔心。”楚天佑抓住慕子珊的手安慰道。
慕子珊不想放手,楚天佑也沒有停止往前的腳步。目的達到蕭譯一行人就走了,街上又恢復(fù)熱鬧。
“快回天宮?!蹦阶由旱?。
“知道了?!?p> 我們也跟著后面的腳步回去了。楚天佑明明是捉拿逃犯的,怎么一下子又變成了放出妖獸的罪臣了呢?楚天佑什么性子我清楚,蕭譯是樣子我更清楚。
這件事情只怕是沒有那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