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以最快的速度將木門關上,那個東西從另一個門后一躍而起,腰部扭出一個明顯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弧度。
該物雙手像吸盤一樣吸住天花板,如同倒掛著的蜥蜴一樣四肢高速移動爬行。舌頭不受控制的從口中滑出,伴隨著它爬動的動作左右晃動。
怪物從天花板上協(xié)調下來,四肢攀住門。
它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撞擊,試圖將木門撞開。
唐姝死死地用身體抵住門,被撞的往后滑,幾只貓弓起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咚!咚!咚!”
撞擊持續(xù)不止。
撞擊力度極大,唐姝的肌肉持續(xù)緊繃后不住顫抖,開始有脫力的現(xiàn)象。
門栓常年不用銹化變得非常難推,伴隨著撞擊的震動唐姝根本沒有辦法將木門鎖上。
唐姝所住的這棟樓,電梯走廊到兩側的住戶之間都有一扇木門,但鄰里關系都不錯,這個木門大家都沒怎么管過,更別提維修?,F(xiàn)在唐姝追悔莫及,早知道換把鎖都是好的啊。
不能急,不能急,冷靜。
唐姝告誡自己。
她背靠著木門,雙腿謝向前,增大摩擦力。緊貼木門的雙手顫動,背上的冷汗打濕嘞衣襟。
再想想辦法。
撞擊感突然停下,門外安靜的嚇人。
是怪物放棄了嗎?
不是。
唐姝敏銳的感受到,這種詭異的寧靜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那個怪物也在休息,等待著最后蓄力一擊。唐姝抓住了這個喘息的機會,快速轉身,拼勁殘存的全部力氣推動門栓。
外面安靜得可怕,只能聽見唐姝慌亂粗重的喘氣聲。
“快點快點!”
門栓被唐姝弄的哐哧哐哧響。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唐姝覺得有點冷。脫力加上寒冷,手指發(fā)麻愈發(fā)不受控制。
“砰!”
撞擊突如其來。
唐姝被不可控的力撞的倒飛出去,后背撞在自家的門上。她感覺每節(jié)脊骨都在作痛,刻不容緩,唐姝迅速起身沖向木門同樣撞上去。
一只如同干尸般灰白白皮包骨的人手鉆空深進來卡住了門,唐姝這一撞沒讓門成功關上。
干枯的手就在唐姝面龐前撓,連帶著手的主人一并想擠入木門內部。
唐姝一咬牙,反其道而行。她卸力,外面使勁的怪物一個前傾滑跪在地。唐姝從腰間摸出之前購買的小刀,反手握刀。
她看準時機,刷的一下扎在那只手的手背上,腐臭味撲面而來。
在混亂中,唐姝的手法精準致命。
那個東西似乎吃痛發(fā)出一聲怪叫,手帶著小刀一起從門縫里抽了出去。唐姝抓緊機會將木門合攏,擺到正確的位置,對準孔眼,惡狠狠的插上門栓。
所幸門栓還能用,救了唐姝一命。
門被外面的怪物撞出一聲巨響,嚇的唐姝背靠著門死死抵住。
門外持續(xù)的撞擊,唐姝不知道木門能不能撐住,她只希望這個年久失修的木門不是單純的裝飾品。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動靜才停下。
唐姝謹慎的等了一會兒,門外沒有再傳來任何聲音。怪物似乎失去了耐心,放棄了她這個獵物。
唐姝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緩緩的看著墻體坐下來。
背后一身的冷汗將身上的衣服都打濕了。
攢了點力氣,唐姝掏出鑰匙打開自家房門,搬了點雜物將門堵住,又回到家中,將家門反鎖。
她坐在家門口的椅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安靜和黑暗總給人帶來無盡的恐懼,唐姝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森冷的感覺好了許多。
唐姝打了個冷顫。
溫度已經冷的和江城冬天一樣了,唐姝短袖短褲的凍的渾身僵直。
她哆哆嗦嗦的打開空調,去衣柜里翻出了她冬天的衣服。她看著這些時尚修身卻不注重保暖的衣服開始后悔,當初還不如買些保暖的羽絨服。
以往冬天大部分時候都呆在室內,無論是商場還是補習班都有空調??涩F(xiàn)在,唐姝有種感覺,空調也頂不住著驟降的溫度了。
貓咪們開始四處打量起房間,唐姝也嘗試理清下混亂的思路。
目前唐姝還沒有多的時間去考慮導致這一切的原因,她現(xiàn)在面臨的生存難題很明確。第一,外面有的人變成了怪物,可能變成怪物的還是大多數(shù)人。第二,如果溫度還會持續(xù)下降,那很可能就算不遇到怪物也會被凍死。第三,冰箱里的食物有限。
最后一點意味著得不到救援,就要準備出門,到外面和冷空氣還有怪物們斗智斗勇。
唐姝翻出暖寶寶給自己貼著,又翻出兩個大的旅行箱和一個雙肩包包。這些都是為她今天九月份要上大學準備的,買的時候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派上用場。
食物和基礎藥品都是必需品,唐姝將家里能找到的藥物都裝進去,食物還在冰箱里存放,可以等實在不行要出門了再放進去。
整理東西的時候唐姝不住的打哆嗦,照這樣冷下去,她懷疑自己要裹著被子當衣服了。
這是哪里?南極嗎?
唐姝腹誹。
人受到驚嚇后最容易感到疲憊,就算唐姝長期鍛煉體質還不錯,此刻也是有一種提不起勁的感覺。
唐姝沒有進臥室,在客廳里能看到家里絕大部分地方,會比單獨呆在臥室有安全感。她抱著被子躺在沙發(fā)上,安娜窩在它旁邊,空調發(fā)出呼呼聲,室內的溫度逐漸上來,唐姝迷迷糊糊的睡去。
在唐姝陷入睡著的時候,那個她熟悉的江城早已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太陽落下,仿佛永遠不會再升起,迎接江城人們的是未知,而人們做出的選擇引領的是生或死,亦無人能夠道明。
......
......
唐姝被寒冷的感覺逼醒,當她迷迷糊糊轉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空調停了。溫度低到能使水蒸氣結冰的程度,窗戶被薄薄的冰層凍住,四周一片漆黑。
2021年7月13日下午5:00 江城全部地區(qū)停止供電。
唐姝不得不把洪都拉斯毛蜘蛛從斷電的飼養(yǎng)箱里拿出來,放在頭頂上,再戴上貝雷帽,她希望這樣能使毛蜘蛛保暖。
盤在唐姝脖子上的白化蟒小白菜已經陷入半冬眠狀態(tài),大黑則完全進入冬眠,唐姝把它們裝到放衣服的那個行李箱里,留了個縫透氣,如果出門,也會把它們帶走。
在沒有陷入什么絕境的情況下,唐姝肯定不會隨便拋下和她朝夕相處的小伙伴。
安娜和貓咪們沒有對這樣的環(huán)境表現(xiàn)出過多的不適應,它們的皮毛早在之前就長的非常厚實。
唐姝現(xiàn)在是真的應了之前的話,披上被子當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唐姝的錯覺,停電后,她的身體卻沒有之前的反應那么大,依舊感到寒冷但沒有不停的顫抖。
是適應了冷空氣嗎?
唐姝留了個心眼,持保留態(tài)度。
周圍只能聽到自己和動物的呼吸聲,外面連風都沒有,唐姝小心的透過陽臺上的密閉窗戶看向外面,黑乎乎的,有一點點像月亮光一樣微弱的光,但地面離唐姝太遠了,什么都看不見??雌饋硗饷骐m然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能見度也是非常低。
手機沒有信號后,用處就沒那么大了,后續(xù)也沒辦法充電,但現(xiàn)在還可以看看時間。
唐姝找出手電筒和兩個生日蛋糕上用的小圓盤蠟燭,舍不得浪費電的她點燃了蠟燭,微弱的燭光反而襯托這氣氛愈發(fā)詭異,陰森森的感覺也越來越重。
也許是她長久獨立生活鍛煉出來的,黑暗也不會使她感到無助。
唐姝將小刀別在腰帶上,甩棍則時刻確保就在手邊,給自己一定安全感的同時也是怕黑暗中是否會突然跳出個什么東西。
墻上的走鐘嘀嗒作響,寒冷的空氣令人昏昏欲睡。安娜縮在自己的窩里,貓咪們跟唐姝一起呆在沙發(fā)上取暖?,F(xiàn)在唐姝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野貓的皮毛干不干凈有沒有寄生蟲的問題,貓的體溫讓唐姝暖和了不少。
唐姝思考后續(xù)的事情,看看家中所持之物還有什么能派上用場的。
“砰——”
一聲巨響,唐姝如同驚弓之鳥一樣跳起來。
玳瑁和將軍嚇得的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安娜慫的緊緊貼在地面,肥肥弓著背擺出進攻姿態(tài)。
唐姝小心翼翼的撐開甩棍,貓著腰,慢動作似的從沙發(fā)上下來,一步一挪環(huán)顧四周。
周圍重歸安靜,仿佛剛才的一聲巨響是他們的錯覺。
唐姝眨了眨眼睛,兩個小圓盤蠟燭滅了一個,但屋內的基本環(huán)境唐姝還是能看清的。
“砰——”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唐姝聽出來了,是屋外過道上發(fā)出的聲音。唐姝想了想,向門口走去,嚇得安娜緊緊貼在她的腿邊走,肥肥帶著其他四只貓晃晃悠悠的跟了過來。
唐姝出家門后,謹慎的貼在木門上傾聽。聲音像是兩個人在打架,時不時傳來一聲身軀撞在別的木門上的撞擊聲,剛才驚醒唐姝的就是這樣聲音。
什么情況?是兩個怪物在打架嗎?還是有人在跟怪物搏斗?
“誰在外面?”
唐姝試探性的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riiiiii——”
“?”
唐姝懵逼的偏偏頭,外面?zhèn)鱽砹艘宦曨愃迫寺暤穆曇?,但那個仿佛唱山歌一般的語調讓唐姝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niiii——”
唐姝開始懷疑這詭異的調子是不是怪物的某種暗號。
“daaaaa——”
“yeeeeeee——”
又有兩聲悠長的音節(jié)接連響起,唐姝費了好大的功夫終于意識到,這竟然是一句國罵!
門外定是個奇男子,罵個人跟唱山歌似的。
唐姝收斂起震驚的情緒。
她捏緊甩棍,擺出攻擊架勢,打開門栓,一腳踹開木門。
正巧,一大團黑影撲面而來,唐姝只來得及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子。
那團黑影正中打開中的木門,木門順勢又給她關上了。
唐姝摸了摸被木門拍了一下有點酸的鼻子,疑惑的回憶著剛剛一瞬間看到的景象。
那個怪物,是在跟一大坨羽絨服打架?
唐姝推開木門,看到門外的形勢又跟剛剛有所不同,那個碩大的羽絨服上露出一個小腦袋,手持兩把剁肉的砍刀,手法嫻熟,刀法精準,將那怪物視作上好的豬肉,刀刀入骨,剁了個稀爛。
若是說剛剛還能看出這怪物有那么個人形,那么現(xiàn)在是真的看不出來這玩意兒是哪個星球的產物了。稀糊糊的血肉模糊,充斥著腐臭味,讓人想吐。
完全不需要自己咯?
唐姝放下甩棍。
這個打法太麻瓜了,一點都不玄幻。唐姝腦子不受控制的跑偏。
那個羽絨服上露出的小腦袋一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沖唐姝的方向一個猛甩頭,眉宇間滿是殺氣,整個人兇神惡煞。
嚇得唐姝又舉起了甩棍,跟這個不知道是不是神智不清的人對峙。
這個人呼哧呼哧的喘了會兒氣,他精神高度緊張。
這人拿刀指著唐姝,開口問道:
“活的?”
唐姝趕緊回答:“正常人正常人.....”
那人沒有急著把刀放下,接著開口:“說段相聲聽聽?!?p> “?????”
唐姝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不會說相聲嗎?也行,你打段B-BOX?!?p> 唐姝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體型偏胖的彪形大漢,不明白他這么做的意思。
“那你怎么證明你正常?”
唐姝有一股巨槽不知從何處吐起...想了想,唐姝決定還是先穩(wěn)定這個人的情緒,于是開口:“我高中剛畢業(yè),生物學中有種溴麝香草酚藍溶液,遇到二氧化碳會由藍變綠再變黃。這個能不能證明我不是那種怪物?”
那人放下刀,撓了撓頭,道:“不知道你說的啥玩意兒,不過也行吧。”
“那,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兒嗎?”唐姝小心翼翼的問,盡量不激起對方的應激情緒。
雖然這個人有點奇怪,但難得遇到一個能溝通的活人,唐姝不免也很激動。
“不清楚。這玩意兒,”奇男子拿刀指了指地上的一坨怪物的尸體,“不知道怎么來的,但我知道是人變的。我對門那人兒,當著我的面,就成這種鬼樣子了,比這只長的還丑。”
唐姝拿手電筒照了下昏暗的四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東西會蹦出來,內心只覺得瘆的慌,長時間呆在外面肯定不安全。
“要不你先來我家坐著慢慢說,比較安全,我家有吃的,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怎么辦?!?p> 一提到這個,那個人不知為何立馬緊張起來,幾乎蹦起來的說道:“不行!我們必須馬上走,這棟樓里已經沒幾個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