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跟曹墨是在大三那年暑假認(rèn)識的,他們正好找到同一家公司實習(xí)。偶然發(fā)現(xiàn)原來是校友,便聯(lián)系緊密起來。
于是,他們便常常結(jié)伴去實習(xí)的公司。曹墨那時候已經(jīng)買了車,便可以順路帶妍上下班。日子久了,便生了情。也許是曹墨對妍一見鐘情吧,才特意去看她的資料,才有了接近她的借口——同校校友。
這一次,我沒有常常夾在他們中間做電燈泡,所以我對曹墨也不是很熟悉。那時候他們都已經(jīng)開始忙工作上面的事了,而我還在校園里做無憂無慮的學(xué)生,有課便上課,沒課便泡在圖書館,或備考或泡在小說當(dāng)中。
曹墨和妍都屬于工作狂的那種,會為事業(yè)付出很多,他們都有各自的目標(biāo)。曹墨是學(xué)金融的,妍是學(xué)的工商管理。
實習(xí)結(jié)束后,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有被公司挽留下來做長期員工,不過他們都婉拒了,所以我們幾個人才有機會在一個城市。
當(dāng)然,他們也不是因為我才來了現(xiàn)在的城市工作、生活。至少曹墨百分百不是。妍在畢業(yè)的時候就收到這個城市S公司的offer,優(yōu)秀的人總是會被重視的。
既然所愛的人到這個城市來了,曹墨便不做別的選擇,找工作的時候也便只考慮本市。
我相信曹墨也是極優(yōu)秀的人,不然妍不會對他有興趣。不過妍對工作付出的更多,于是對家里的事能做的便少些;曹墨并沒有意見,他默默做了妍沒時間去做的那些事。
妍升職很快,原本兩個月的實習(xí)期被她縮短為一個月,三個月后便升了一級,之后又做主管、又升到經(jīng)理。
我是在睡夢中聽到妍在衛(wèi)生間打電話的。她已經(jīng)刻意在壓低聲音了,只是我那時候的睡眠已經(jīng)淺了,所以有點動靜便很容易醒來。
她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聽起來像是發(fā)生了不好的事。
我摁亮了房間的燈,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妍打完了電話,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起來,“你醒了。”
“怎么了?”
“曹墨的公司里出了事,他也被調(diào)查了。”
“怎么回事?”
“好像說是什么數(shù)據(jù)造假,他電話里說的不是很清楚?!?p> 從她的語氣聽起來這事似乎蠻嚴(yán)重的?!澳俏覀兓厝グ伞!奔词勾氯?,她也沒心情游山玩水了吧。
“不好意思,我們的假期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p> 我搖搖頭,“有什么關(guān)系,巴黎我們也已經(jīng)來過了啊?!?p> 妍擠出一點笑容,“那我們回去?!?p> 然后,她便去查詢最近時間的機票。我收拾著我們的行李。我不知道我們的丈夫為什么都不能讓我們省心,曹墨和于宗光。
“最近的航班是兩個小時后,剛好,我們應(yīng)該能趕上?!卞f。
“好。還好我們的東西也沒擱得很亂,所以整理起來也很快?!?p> “其實我不知道我回去該做什么、能做什么。我好像也不能做什么?!逼綍r的那個女強人此刻早已不見了。
“沒事?;厝チ耍樒渥匀?。你先去見曹墨,到時候再看吧?!?p> “弋,謝謝你。我毀了你的假期?!?p> “別傻了,說這種傻話。這假期還不是你給的?!?p> “你稍微梳洗一下,待會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
妍點點頭,她都忘了自己根本還沒有刷牙洗臉。我想起當(dāng)初失去于宗光的樣子,應(yīng)該比這樣更邋遢吧。一連半個多月就躺在床上。只偶爾起來走動幾步,然后還是倒回在床上。甚至連潔姨要給我換被單的時候我也不愿意起來。
真是難為她們了。這時候我的心里越發(fā)過意不去。
收拾完畢,我們拖著行李箱下樓,在前臺退了房,叫了taxi,坐上車,前往機場。
何天不知怎么,在我告訴他之前就知道了曹墨的事。他知道林羽妍,也不過只有她的名字而已,是我順嘴跟他提到過的。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曹墨是林羽妍老公,更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個林羽妍就是我的好友林羽妍。那時候我傻乎乎,只覺得他是警察,應(yīng)該有機會接觸到各種人的資料,所以很容易就知道那個林羽妍就是這個林羽妍。我也沒有細(xì)問他細(xì)節(jié),我當(dāng)時根本就沒有那心思去考慮那么多。
我給何天打電話說,我會提前回來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意外。他反而問我,“是因為你朋友的事情吧?是因為曹墨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我倒成了意外的那一個。
“他的事是我從同事那聽說的?!?p> “哦。”
“你們什么時候到?我去機場接你們?!?p> “好?!蔽野褧r間告訴了他。
回程的時候,我變成了照顧妍的那一位,我?guī)退k理值機、辦理托運。一直以來都是她盡心照顧我,這次終于換了我的份。
我的兩次巴黎之旅都很戲劇,第一次是我自己放了自己鴿子,第二次又發(fā)生這樣的事。不知未來我還會否有機會回到這個地方。
一上飛機,妍就戴上耳機,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我知道她沒有睡覺,可能是在想曹墨的事情吧。
我還是掏出那本阿加莎的小說,讀不進(jìn)去,看兩頁就走了神。我還是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小說上。
“你還有其他的書嗎?”妍突然開口。
“沒了?!蔽覔u頭。
“你沒帶kindle嗎?”
“出門才發(fā)現(xiàn)kindle開不了機,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所以我才拿了這本書?!碑吘钩鲩T帶kindle還是輕便一些。
“好吧。”她撇撇嘴,又合上眼睛。
“我?guī)Я薻indle,不知你們想不想看?”鄰座的男生大概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
我坐在妍和男生中間。我扭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妍。她睜開眼睛,點點頭。
“那麻煩你了?!蔽蚁蚰悄猩f道。
他笑笑,“路程遙遠(yuǎn)乏味,所以準(zhǔn)備充足?!彼稚线€拿著一本英文原版書。只看見滿篇都是英文字母,也看不清楚他到底看的什么。
他拿出kindle,遞給了妍。妍也沖他笑笑,說,“謝謝你哈?!?p> “我下載了挺多電子書的,你自己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蹦猩f。
“好的,謝謝你?!卞窒蛩乐x。
“不用客氣?!闭f著,男生便又低頭看他手上的書,還一邊用筆做筆記。
我湊近了妍,看她手上的kindle。她翻頁找著那上面的存書,一邊和我輕聲研究著要看哪一本。
“就《悲慘世界》吧,夠你讀很久了?!蔽姨嶙h道。我第一次讀到《悲慘世界》的感受似乎還歷歷在目,是震撼。
“OK,就這個?!?p> 我便靠回自己的座位,去看自己的書;這回我能看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