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是因為偏愛

　　等到菜也咽了進(jìn)去，口中再無苦味，侯嫮才舒了一口氣，端起飯碗準(zhǔn)備吃飯。

　　佩玖看著侯嫮一系列的動作，有些好笑地捂住了嘴巴。劍奴也是好笑地?fù)u搖頭。

　　晚膳很快用完，侯嫮和二人說上一聲，就回了房。

　　依舊是一邊磨墨一邊思考著今日發(fā)生的事，墨磨好，鋪開紙，毫筆沾墨開始寫字。

　　待到一切完成以后，月上梢頭，侯嫮推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的夜色，晚風(fēng)輕輕拂，確實是比白日要愜意。

　　也不能貪涼，吹了一會兒，感覺今日的悶熱都散去了，稍作洗漱后就上床歇息了。

　　……

　　……

　　秋闈結(jié)束，又過幾日，錄取名單陸續(xù)放榜，也拿了些名冊擺到了姬辛的面前。

　　姬辛對這些名冊只是輕輕掃過一眼，并沒有太注意，侯嫮卻是拿過之后問道：“陛下，臣可否帶回府中觀看？”

　　姬辛有些不解地問道：“不過是鄉(xiāng)試，太師也要看嗎？來年會試再看也不急?！?p>　　侯嫮卻是搖搖頭，“才學(xué)不分高下，卻終究有人拔了頭籌，臣想看看，考官們選的，都是何人？”

　　姬辛點點頭，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太師就帶回去吧！”

　　“嗯?！焙顙p聲應(yīng)道，將冊子放到桌旁，打算離開的時候帶走。

　　侯嫮看著姬辛的課業(yè)而姬辛先自行批改奏折。

　　突然，姬辛開口問道：“太師，以此方法選舉人才，是否有失偏頗？”

　　侯嫮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姬辛，“考題涉及四書，五言八韻詩，經(jīng)文，更有策問五道，包涵經(jīng)史、時務(wù)、政治。臣以為，已經(jīng)是夠了?！?p>　　姬辛聽了侯嫮的回答卻還是一臉糾結(jié)。

　　侯嫮眨了眨眼，“陛下是有別的見解？”

　　姬辛緩緩點頭，“太師所言題目，皆為文舉，凡小學(xué)者過，稱得上是才子之人，參加科舉自是有益?！?p>　　“那……類算學(xué)者，該如何出頭？”

　　侯嫮看著姬辛點點頭，這個問題問出來，可見姬辛是真的用了心思考的。

　　“科舉考試中確實沒有，不過國子監(jiān)中倒是有一門算學(xué)。”輕笑出聲，“臣倒是疏忽了，滿朝文武也是大意?！?p>　　“陛下認(rèn)為算學(xué)重要，臣與陛下同進(jìn)退。”放下手中的姬辛的課業(yè)，“不若三年之后的題，就加一門吧，喚作明算科如何？”

　　姬辛看著侯嫮，也是沒想到會是這般反應(yīng)，“太師，這就同意了？”

　　侯嫮垂了眼簾輕笑一聲，“陛下所思所想皆為天越百姓與江山社稷，臣沒有拒絕的理由?！?p>　　“只是苦了禮部的臣子了?！焙顙粗翐u頭輕笑，“才頒了商人可入仕的榜，又要多操一個明算科的心?！?p>　　“陛下在位不到一年，算是兩次小改革，也不知道群臣是怎么想的?！鳖D了頓，“指不定都以為，是臣的主意?！?p>　　姬辛看著侯嫮，一時語塞，好半天才開口：“就是都是太師的主意又如何？太師對天越忠心日月可鑒，斷斷輪不到他們來置喙！”

　　“風(fēng)雨欲來，往往天色昏暗日月無光。臣要是想奪位，也定然是一步一步蠶食群臣，在朝中慢慢安置下自己的人?！碧ь^笑看著姬辛，“陛下以為呢？”

　　姬辛太不太在意侯嫮說的假設(shè)，只是有些好奇，“只有這一種方法？”

　　侯嫮搖搖頭，“非也?！?p>　　“手握兵權(quán)者，如攝政王一流，大可直接發(fā)起宮變奪權(quán)。不用擔(dān)心罵名，史書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劉邦不就是被這樣得了天下的嗎？”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就是有直言不諱剛正不阿的史官，殺了不就好了……”

　　姬辛聞言皺了眉，“此非君子所為！”

　　“陛下如此認(rèn)為，那是因為陛下是正統(tǒng)血脈，”又拿起姬辛的課業(yè)，擋住了自己的臉，“若是先帝還在，未有趙王之亂，陛下就只是個皇子……”

　　“了不得最后，也要做一個“趙王”呢！”侯嫮懶洋洋地開口，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說出來的究竟是有多大逆不道的話。

　　姬辛一愣，隨即瞪著眼睛看著侯嫮，顯然是有些生氣的，只是侯嫮的臉被課業(yè)遮住，姬辛看不見她的臉色，侯嫮也看不見姬辛的。

　　姬辛伸手將課業(yè)翻下，露出來侯嫮平靜無波的臉龐。

　　“太師可知此言，若被有心人聽得，性命不保也是可能！”姬辛神色有些嚴(yán)峻。

　　侯嫮看著姬辛，面上看不出半分情緒，“臣只是想告訴陛下事實罷了，有何不對？”

　　姬辛無奈，“太師所言朕明白，只是萬不可在他人面前講起！”

　　侯嫮點點頭，又用姬辛的課業(yè)遮住了自己的臉。

　　姬辛只得無奈嘆氣，他是知道侯嫮的心意的。不僅是為了天越好，更是為了他好。

　　依著侯嫮的才學(xué)膽識，天越換主，她也不會落得什么悲慘的下場，至多是和其余女兒一樣嫁了人做個賢妻。

　　姬辛想起來，侯嫮曾告訴過他，與人相處切勿交淺言深?？伤约簠s沒有做到，往往是板著一張臉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卻都是為了提醒他，反向鞭策他……

　　等等，此舉……

　　姬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此舉，和鐘仁山上奏彈劾侯嫮有何區(qū)別？只是他相信侯嫮，便帶了私心，能從其中瞧見些好意，對鐘仁山卻是有些厭乏，也不免看不見其中的善意。

　　姬辛正想著，侯嫮卻早已放下手中的課業(yè)，看著姬辛，見姬辛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開口，

　　“陛下懂了？”

　　姬辛被迫從思緒中抽離，看著侯嫮，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太師？”

　　“自那日臣與陛下談及鐘尚書，陛下口中明白，心里卻依舊帶了偏見?！逼鹕?，走到姬辛身側(cè)，“為君者，怎可因事滅人？”

　　姬辛看著侯嫮，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太師，朕知道了。”

　　“臣知道，陛下定然還是有自己的偏愛和不滿之處，只是大事面前，萬不能亂了主意?！焙顙p聲說道。

　　“陛下對臣與偏愛，臣很開心，然而這不是陛下厭惡他人的理由。”侯嫮搖搖頭，看著姬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