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猜測曾鈺可能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身份——整整一晚上過去,譴人去打聽一下消息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反而不去探查才是不正常的,既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身份,那么無需再顧忌太多。
葉墨直言道:“曾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他覺得曾姑娘年齡已經(jīng)算不得十分年輕,不如找個好去處?若是要找好去處,與其便宜了別人,那還不如便宜了我?葉墨美滋滋想著,無意識間,一手輕輕摸了摸下巴。
曾鈺一聽,不太明白他說的意思,猜到一個可能卻不敢相信,只好硬著頭皮問道:“公子此言何意?”
葉墨看了看允兒,見她低眉端茶在小酌,笑了笑:“聽說藝坊女子每當學有所成,幾乎便都要尋了好人家做歸屬,雖然也講究門當戶對,但也有時限限制吧?”
曾鈺這下哪還能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
無非就是和那些登徒子一般,嘴上說著只是探討藝術,心里的齷齪欲蓋彌彰!
昨夜還說得好好的,只聽一支曲子,今早就這樣說,當本姑娘傻嗎,前后區(qū)別都辨認不出來?
曾鈺臉上瞬間掛上一絲寒意,“是又如何?”
你是圣者又如何?若是想用強,你得到的只有一具溫熱的行尸走肉罷了。
葉墨裝作不覺她表情變化,目光望向院內積水處,那里有微風吹過,激起陣陣漣漪,煞是有趣,搖搖頭道:“允兒?!?p> “啊?少爺?”允兒根本想不到這時候葉墨會呼喚她,有些手忙腳亂,險些拿掉了手中的茶杯。
葉墨收回望向門外的目光,看著允兒道:“白允兒,三歲那年被人在云谷路口處撿到,那人也只是偏遠村子拾柴匠,自己尚且難以果腹,自知養(yǎng)不活這可憐幼童,第二日晨,賣柴到集市時順便賣出。幾經(jīng)輾轉,被云坊收入坊中?!?p> 允兒被提到身世,神情有些恍惚,不知葉墨要表達什么,默不作聲。
葉墨:“十二歲時給前輩伴舞,被一戶富貴人家看上,認作養(yǎng)女,自此有了義父義母,不再孤身一人?!?p> 允兒聽到這里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眼眶中有了淚光,凝視著葉墨。
說下去!
曾鈺不明所以,但剛才臉上的寒霜已經(jīng)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是好奇——好奇葉墨說這些的目的。
說下去!
葉墨:“那戶人家身體有恙,多年來依然無兒無女,收養(yǎng)允兒后視如己出,愛護有加,允兒所在的藝坊分部離家中頗近,是以每天白天學藝,晚上回家在父母膝下承歡,美滿日子一去便是六年?!?p> 允兒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眼睛在濕潤的眼眶中,顯得有些發(fā)紅。
葉墨:“十八歲這年,養(yǎng)父母身體出了毛病,本來的富貴人家,沒奈何幾個月便左支右拙,入不敷出。允兒在藝坊對外賣藝所得依舊無法彌補經(jīng)濟漏洞,只好請辭,在龍??蜅W隽丝颓渌噹煟蛔鼍褪俏迥?。
養(yǎng)父母身上的病情已經(jīng)明了,非三階以上醫(yī)道大家不可根治。允兒雖然知道這一點,然醫(yī)者技藝本就高貴,醫(yī)道大家更是難尋,只有三階以上特殊技藝者才有資格探訪,尋求幫助,她區(qū)區(qū)二階蕭道藝師,只能勉強度日?!?p> 允兒目露震驚之色,不是因為別人的情報如此詳細而吃驚,而是…葉少爺竟然會關心她的情報?
這一路上,他不是對自己絲毫不假辭色么?
允兒捂住嘴,不讓自己喘息聲太大打斷了其他人——盡管不會有任何影響,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葉墨:“直到前兩日遇到了我。
如果能與一名四階武圣有了羈絆,只要這名武圣愿意開口,自己義父義母身上病患便不再是問題。于是允兒盡職盡責,一路到了這里。”
曾鈺目露了然之色,望向允兒的目光多了幾絲佩服與尊敬。
“允兒,”葉墨望著她:“一開始我以為你只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女子,但幾天下來倒是起了好奇心,一番了解之后,我才知道你的初衷。你這幾年過得很辛苦,一定很累吧?”
允兒再忍不住眼眶中滯留的淚水,激動哽咽道:“少爺……”
“我可以幫你?!比~墨說道,“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知道我?guī)土四?,從此以后也不有人會打你的主意,既是保護,也是幫助,但同時也是枷鎖——你無法再有找尋心上人的機會了,我且問你,你愿意嗎?”
允兒擦拭著臉上的淚珠,點點頭。義父義母,你們的病,有救了。
曾鈺面色溫柔,似乎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十分陶醉。
葉墨心中暗喜,眼神盡量壓制著波動變化,道:“那樣的話,你就別無選擇了,只能跟著我,我且再問你,你愿意嗎?”
這話沒有說得很直白,但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了了。
允兒用力點了幾下頭。
少爺如此關心自己,還為自己考慮得這么深,奴婢……奴婢……哎呀羞死人了。
允兒垂下頭,不敢再抬起來了。
為了父母放棄幸福,但如果是少爺?shù)脑挕膊灰欢ㄒ艞壞亍?p> 葉墨暫時不再管她,舊事重提:“藝坊女大當嫁,雖然有其他路子,要么留在藝坊做授藝師傅,要么像曾姑娘這般妙才,不接受藝坊安排也可。
但只要一日未曾與人共結連理,便一日不得脫離藝坊獨自行動,一言一行皆有限制,而且要執(zhí)行外派表演、以及補充新血的任務,無法心無旁騖地追尋晉升的路子。
曾姑娘,在下可有說錯?”
曾鈺回過神來,聽之前葉墨對著允兒說的一番話,倒是讓她對兩人都有了改觀,這時候倒沒有冷著臉,表情還算和緩,搖頭道:“不曾?!?p> 你說的都對,但本姑娘現(xiàn)在對你可沒有什么心思,你就算是說破了天,我也不打算上趕著倒貼!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說?
葉墨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少念頭,好整以暇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姑娘已經(jīng)為我撫了琴,何不看看那令牌?說不定現(xiàn)在正是使用的時候?”
曾鈺大是不解:不是說等有需求的時候用嗎?
難道……
曾鈺雙眼一凝,剛才他說這么多,是不是想讓我思考清楚我的需求是什么?
不會吧……這小小的令牌,真的能達成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