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頭像是摸到了燒紅的鐵塊一般,手猛地一縮把紙元寶扔在了地上。
他抄起身邊的幡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強裝鎮(zhèn)定的朝不遠處的桃園酒家走去。
作為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他知道當一個人撞邪的時候,最應(yīng)該去人多熱鬧的地兒。
一來陽氣重,陰邪之物不好跟著。二來有人在自己身邊,心里多少沒那么害怕了。
他這一路上都沒敢回頭,平時幾步路就走到的地兒,今天怎么感覺格外的遠?他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快快,最后直接飛奔似的沖進了酒樓。
一進店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大堂中間的一張飯桌旁,大口的喘著粗氣。
“呦~這不是韓半仙嗎?”店里的田掌柜捻著胡子朝他走來。
老韓頭沒搭他的茬,一手摸了摸錢袋子,一手撫著不斷喘氣的胸口,緩緩道:“麻煩來四兩杜康,半斤醬牛肉,要快!”
作為深諳世故的酒店老板,看道老韓頭那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田掌柜也不再和他打趣,點點頭就轉(zhuǎn)身吩咐小二去廚房傳菜,然后他繞道柜臺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老韓頭。
老韓頭環(huán)視了下四周,這時候店里的人還挺多的。
有一人獨坐的雅士;也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酒的老友;更有不喝酒也不吃菜,只在面前擺了一盞清茶的窮酸書生,此刻正相互間高談?wù)撻熤?p> 在這熙熙攘攘的環(huán)境中,老韓頭懸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但緊隨而來的就是一陣巨大的疲憊感,剛剛一路的狂奔,好似已經(jīng)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忽然門外吹來了一陣清風(fēng),他頓時覺得冰寒刺骨。一摸身上,這才發(fā)現(xiàn)冷汗早已經(jīng)浸透了衣服,甚至額角滲出的汗水已經(jīng)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緩緩流到了脖子根里。
“客官,您的酒菜來了?!币慌缘男《杆侔岩粔囟趴岛鸵化B切的方方正正的牛肉端上了桌。
老韓頭連杯子都不用,抓起酒壺撩起自己的白胡須,對著嘴就是一頓猛灌,酒水順著食道,把一陣陣暖流傳遍了全身,讓他冰冷的身體瞬間熱了起來。
酒能壯人膽,這句話一點錯都沒有??粗饷嬲者M來的明亮陽光,再伴隨著酒勁,老韓頭也終于沒那么害怕了。
他的胃此時也咕嚕咕嚕作響,夾起一塊牛肉送到嘴里,松軟的肉塊入口即碎,稍稍一嚼滿口香甜。
“呼”老韓頭長吁一口氣,終于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他娘的,大白天都能撞鬼?!毕肫饎倓偟囊荒唬享n頭上下牙還是有些忍不住的打顫。
“不對勁,不對勁,自己這幾天到底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笨墒撬绞桥叵?,腦子里越是一片空白。
算了不想了,趁現(xiàn)在艷陽高照,過一會兒就回家把孫女接出來住在客棧里,畢竟今天的事情太邪乎了,自己住的草房子太過于偏遠,萬一這臟東西晚上在找來,那真是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自已一把老骨頭倒沒什么,可別害了孫女,這點錢不能省。
正盤算著呢,忽聽鄰桌的人粗聲說道:“你說這算命先生死得這么慘,他自己算出來了嗎?!”
算命先生?!這讓老韓頭來了興趣,于是他凝神靜氣,側(cè)耳傾聽鄰桌傳來的聲音。
“肯定算不出來啊,這無妄之災(zāi),最難算了?!绷硪粋€有些尖利的聲音道。
“什么無妄之災(zāi)啊,就是他自己嘴不把門?!贝致暼擞行┎灰詾槿弧?p> “這事你知道來龍去脈?”
“當然了,我家二表哥就在賈府里謀了個營生,這事我最清楚了?!蹦谴謵灥穆曇衾^續(xù)說道?!罢l都知道這賈老爺就喜歡挺好聽的,可是這算命先生非說人家的祖宅是兇宅,什么活人住進去,輕則妻離子散,重則斷子絕孫,你說這不是找死嘛?!?p> “那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人家舌頭割了啊。”嗓音尖利之刃顯得有些不忿。
“什么割舌頭??!”嗓音粗悶?zāi)侨送蝗粔旱土寺曇羯衩刭赓獾恼f道:“賈老爺讓人用刀把他的嘴剌開了。”
“什么?怎么,怎么就剌開了?”聲音尖利之刃顯然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顫抖。
“特別慘,直接從嘴角一路割到了耳后根啊,差點把人頭都割成兩半了?!贝致暼苏f完后,還輕輕一拍桌子。
“他娘的,這賈富貴真是造孽啊。”
“噓~,這話傳到他耳朵里你還有好嘛?”
“哎,可憐了他那小孫女呦,不知道以后怎么活啊。”
“嗨~,你還是顧著點自個吧,我可是聽說了,下個月賈老爺要納妾,到時候咱們這些人還不得送禮啊,又是一大筆銀子。”
聽到這些話,老韓頭也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怎么感覺有點癢啊?
不過他也有些納悶,這賈富貴他知道啊,曾經(jīng)是個京城里的大官,后來辭官回到這棉城享清福了。
賈富貴仗著自己家大業(yè)大,已然成為了棉城的“一方霸主”,平日里欺男霸女,為虎作倀的事沒少干。
不過最近可沒聽說他殘害了算命先生啊,而且而一片的算命先生不就那么幾個嘛,誰還和自己一樣帶著一個孫女呢?
“可惜了啊,可惜了。”那田掌柜一面說一面走到了鄰桌旁,顯然他聽到了那二人的對話。
“可惜了啊,他算命很準的,曾經(jīng)還給我批過八字呢,我當時為了省錢,只給了他二兩高粱酒打發(fā)了他。后來他說的事情都一一應(yīng)驗了。哎,早知道當時就多給些銀子了?!?p> 老韓頭頓時一股氣直沖天靈蓋,自己前不久可不是給這田掌柜算過八字嗎?而且當時他確實給了自己二兩高粱酒。
他忍不住轉(zhuǎn)頭問那鄰桌三人,想問問這算命先生的名號。
可是剛要張嘴詢問,只聽“咔”的一聲。
他的嘴角兩側(cè)直接裂到了耳后根,整個腦袋如同被切開了一樣,下巴就那么耷拉著掛在了胸前,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一語心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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